第六十章 夢里你嫁衣如火
唐靳羽猝不及防被襲擊,來不及回神就被朝央打中右臉,踉蹌一步差點栽進水池,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朝央又一腳踹了過來。
他快速側(cè)身避開,后退數(shù)步,待看清了朝央面容,警惕之色驟然消減,道:“弟妹是來給七七出氣的?”
“喲,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嘛。”朝央急速掠去,一拳又對準了唐靳羽的左臉,卻在快要觸碰到對方的臉時堪堪停下,
“怎么不躲了?”朝央瞇著眼問。
“是我對不起七七,你幫她出氣是應(yīng)該的。”唐靳羽一動不動,俊美的臉上浮起淡淡笑意,“我不還手,你打吧。”
朝央緊了緊拳頭,正要狠狠揍上去,手卻僵在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唐靳羽不躲不避,定定站在那兒,幽邃深沉的眼中沒有絲毫心虛,只有愧疚和悲哀。
“真沒意思。”朝央放下手,揉了揉,“搞得我在欺負你一樣。”
唐靳羽這幅模樣,讓她覺得他有什么難言之隱似的。
朝央思索一番,道:“那些刺客絕不是七七引來的,她心思單純,又沒動機,做不出這樣的事!”
“我知道,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朝央一噎。
唐靳羽:“刺殺我的是陳貴妃的人,父皇病重,她背后的勢力已經(jīng)等不及了。南陵皇子數(shù)量稀薄,除了我,有一爭之力的就是她的孩子,我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他們迫不及待想要鏟除我這個心腹大患,好為她的兒子鋪路。”
或許是唐靳羽的表情太過沉郁凝重,朝央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唐靳羽蹲下來,從池中撈起一只花燈,看到內(nèi)里‘靳羽,我今天又把一個鬧事兒的色狼調(diào)戲揍成了豬頭’兩行小字,會心一笑,開口道,
“我初次見她時,她……”
“停!我不想再聽一遍你們的愛情故事了,直接說重點吧,你為什么要那樣對七七?”
唐靳羽頓了頓,放下花燈,拿起另外一盞,道,“人妖殊途,如此而已。”
“你撒謊!”朝央眼底劃過一絲幽光,篤定道,“你喜歡,不,你愛她。”
朝央看得分明,唐靳羽看那些紙燈的神色極其溫柔寵溺,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么珍寶。
“這些花燈都是七七送的,這就是你愛她的證明,我不信太子是那種因為種族相異就放棄心愛之人的人!”
唐靳羽垂下眼瞼,遮住眸中的哀戚之色,“我與她,此生再無可能。”
“為什么?”
“……紫陽道君先前來找阿尋時,看出我身上沾染的妖氣,警告我不要同妖族走得太近,因為……”
唐靳羽喉頭動了動,艱難地說道,“我為太子,他日登基為帝,身上必帶天子龍氣,若與她結(jié)合,真龍之氣侵蝕她的身體,要不了幾年,她定會香消玉殞。”
朝央心頭一驚,詫異無比地看著唐靳羽。
“陳家狼子野心,他日若是我年幼的九弟登基,必定會成為陳氏執(zhí)掌天下的傀儡,本宮怎能將唐氏江山交到那等腐敗荒淫、貪贓枉法之輩手中?!”
唐靳羽幽深的眼底寒光凜冽,濃郁的殺意一閃而逝,“我南陵社稷,朝野百姓,本宮豈能坐視不理?!”
朝央張了張口,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先前我拘押了陳貴妃的弟弟,他們就已經(jīng)急了,這次刺殺失敗,恐愈發(fā)焦灼,怕是等不了多久,就會有大行動。”
“我的世界跟七七不一樣,皇宮里的風波詭譎,我不想讓她沾染,而我唐氏江山,我亦不想讓陳家沾染。”
唐靳羽長長嘆一口氣,幽幽道:“若我當真迎娶了七七,只會害死她。”
朝央沉默。
這好似乎是一個死結(jié)。
兩人不再開口,殿內(nèi)頃刻間安靜下來,空氣中仿佛凝固一般,靜謐沉寂。
許久許久,唐靳羽斂了情緒,才道,“弟妹,我希望這些事情你不要跟她說,讓她恨我吧,從此死心,忘記我也會更容易。”
朝央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道:“可以啊,只要你取消我和唐尋的婚約,我就不告訴七七。”
唐靳羽一愣,“我以為,你跟阿尋是兩情相悅。”
朝央嘴角抽了抽:相悅你個頭。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啊?
唐靳羽嘆息道:“我已無法跟七七廝守,便想著成全你們,沒想到是我會錯意了。”
“你確實誤會了,我對唐尋沒那個意思。”
“可我瞧著他對你很是上心。”
“那不過是他的一廂情愿,我遲早是要離開的,何苦在這世間留下種種羈絆?”
“……好吧。”
朝央得了允諾,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獨留唐靳羽一人于殿內(nèi)。
他又從池水中撈起一盞花燈,冷峻的面容被溫柔的笑意軟化。
只是那笑意之下,似是藏著無盡的哀傷。
……
朝央剛出碧青池,抬眼便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于長廊之中。
“唐尋?”朝央摸了摸鼻子,心里略有一絲絲尷尬,“那個……你都聽見了?”
“嗯。”唐尋提著一盞狐貍花燈,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故作輕松道,“我聽說皇兄遇刺,便先回皇宮了,你和小師叔,誰贏了?”
“額,不談這個,既然你都知道了,咱們就把話說開,做不出夫妻,以后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
唐尋俊秀的臉在燈光照映下顯得有幾分晦暗,他道:“朝央,我能跟你聊聊嗎?”
“嗯,好。”
兩人并肩而行,默契地挑了條人少的路走。
“我從出生起就沒見過母親,聽說她在我襁褓時期就過世了,我跟皇兄在皇后膝下長大,皇后對我很縱容,不僅疏于管教學(xué)業(yè),還給我看很多話本戲折,我知道她想讓我變成一個不知上進的閑散皇子,但我不在乎,我裝作喜歡那些話本,后來,慢慢就真的喜歡上了。”
“不過,我喜歡那些,其實是因為一個夢。”
“夢?”朝央疑惑。
“從小,我就做著一個夢,夢中有名女子,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我想她肯定很漂亮,她著一襲紅色嫁衣,一直在等著我,等我去迎娶她。”
朝央腳步停住,蹙眉道,“所以,你覺得你夢里的那個女子,是我?”
唐尋看著她,雖然沒有開口,但神色之間滿是篤定。
朝央眉頭皺得更深,認真說道:“唐尋,我不知道你夢中的那個女子是誰,我只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是我。”
“朝央。”唐尋面帶傷感,慣常掛著笑的臉上此刻滿是苦澀,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對我無意,這場婚約我也沒當真,可、可我心底存有一點希冀,我希望在我們大婚上,可以看到你為我穿上嫁衣的樣子。”
“如此……或許我十幾年的執(zhí)念便會消散了吧。”
朝央長長嘆一口氣。
所以說啊,情愛二字,最是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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