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什么意思？

        是玖御不可能送他去鬼域，還是鬼帝不可能把白岑魂魄還回來？

        玖御道：“天界諸神輕易不會死亡，一旦殞落必定是神魂消散的局面，妖界眾妖死后魂歸死靈之海，也不歸鬼域管轄。鬼域，只管人界生靈的魂魄，而他，不在此列。”

        朝央心一顫，“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鬼域沒有他的魂魄，你去了也沒用。”

        玖御見朝央臉色煞白，又道：“百年前，我就看出他不是普通凡人，像是有神族血脈。”

        朝央立刻道：“神族？這么說，他不會輕易死的對嗎？他還有的救對嗎？”

        玖御很快就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不，他不只有神族血脈。”

        不只有神族血脈？朝央猛然間想到了什么，道：“他死前，有一段時間極其痛苦，然后神智全失，兇性大發(fā)，就像——”

        玖御接了話，道：“就像阿魘化魔逆生階段的時候，對嗎？”

        “您知道些什么？”朝央心底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不好的猜想，不禁惶恐不已。

        “沒錯，就是你猜想的那樣，他身上還有魔族血脈。”玖御沉聲道，“據(jù)你所說，他之前明顯是在經(jīng)歷化魔逆生期。”

        兩族混血，血脈強大，如此，那帝尊之相、逆天之運也就能解釋了。

        “不可能！您說過魔族七千年前悉數(shù)滅絕，如今除了阿魘，不可能還有第二個魔族之人！”盡管朝央已經(jīng)有了不妙預(yù)感，但還是下意識反駁。

        “那如果，他活得比阿魘還久呢？”

        阿魘出生后，魔族沒多久就全族盡滅，如果白岑在魔族滅亡前就已經(jīng)存在，那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而且以我的判斷，他是被封印的，沒有渡過哪怕一次化魔逆生，更無人指點疏導(dǎo)，因而被反噬得厲害，就連神族血脈都拿它沒辦法，情況恐怕比阿魘還要麻煩數(shù)倍。”

        玖御踱步至白岑身邊，探手去掀白岑衣襟，“如果我猜的不錯，他被封印的時間比……”

        只見那白皙胸膛上心口位置破了個洞，心臟不翼而飛，看上去有些滲人。

        玖御眉頭倏地擰起，失聲道：“他的心臟呢？”

        “……被鳳羽捏碎了。”朝央的心也跟著一緊，忙問，“陛下，魔族死后靈魂會去哪里？”

        她不在乎什么神族魔族，只要白岑活過來就好。

        玖御冷沉著一張臉，道：“魔族跟其他各族皆有不同，死后魂魄會陷入永眠，和死人無異，但有一點，他們心臟之內(nèi)的心玉石才是所有力量本源，只要心玉石還在，就算肉體毀滅，神魂殘缺，也有復(fù)活的機會。”

        朝央身體一震，“心玉石，可是他心臟都已經(jīng)……”

        “沒辦法了，朝央。”玖御嘆息一聲，眸底閃爍著幽光，“你先把放入地宮吧，那里的寒冰冷玉，可保他尸身不腐。”

        朝央踉蹌一下跌坐在地，萬念俱灰。

        ……

        阿魘被一隊身披鎧甲的妖兵押送著，往幽芻庭的方向走去，他面上純?nèi)还郧桑��?guī)規(guī)矩矩沒有半點反抗，然而押送他的妖兵卻沒有因為他的乖順而有半分動容，他們雖然臉上不顯，但眼中充滿了排斥，隱隱帶有一絲忌憚。

        其實以阿魘現(xiàn)在的功力，完全不懼這一列士兵，但他是自愿接受懲罰，便也沒有絲毫怨言。

        等他們快到幽芻庭時，突然一道金光降下，攔阻了他們的去路。

        妖兵警惕道：“誰？！”

        “我。”金光散去，鳳羽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鳳羽公子。”妖兵行了一禮，隨即道，“我們奉陛下御令，正在執(zhí)行公務(wù)，請您不要妨礙……”

        當他說到‘不’字時，鳳羽就已經(jīng)不耐煩地出手，沒等說完，所有妖兵俱都倒下。

        “啰嗦，本公子辦事還要你們指指點點？”鳳羽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那群倒地不起的妖兵，目光一轉(zhuǎn)，鎖在阿魘身上。

        “我們，打一架。”鳳羽言簡意賅，道。

        “啊？”阿魘不明所以，呆呆地望著鳳羽。

        “打一架，聽不懂嗎？！”鳳羽化出靈劍，直接上手攻去，攻勢迅猛，毫不留情。

        阿魘一驚，靠著本能閃身避開。

        鳳羽一劍劈下，道：“舅舅說你現(xiàn)在比我厲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厲害法？”

        他一劍接著一劍，每一個招式似乎都帶上了怒氣，劍刃閃著凜凜寒意，揮舞起來靈光閃閃，鏗鏘作聲。

        邊打，鳳羽邊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小雜種小怪物，比我厲害？沒門！想都不要想！”

        “我要證明給舅舅看，就算你有了靈力，依舊打不過我！”

        “你只知道躲嗎？拿出你的本事來！”

        “還手啊你！”

        再一次被鳳羽擊退后，阿魘眉心微攏，“哥哥真的要跟我打？”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很閑……不對，你剛剛叫我什么？”鳳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瞪著阿魘。

        “哥哥呀。”阿魘仿佛沒看到鳳羽眼中的殺氣，精致的臉上笑得開懷，給他那張病氣的臉增添了些許活力，“既然哥哥這么想跟我打，弟弟也只好奉陪了。”

        說著，他手中也化出一把劍。那邊鳳羽還沒等阿魘說完，騰身而起，提劍當空劈下，這一劍可謂包含了十足的怒火，毫不拖泥帶水。

        “別哥哥弟弟的，惡心死人了！”鳳羽吼道。

        阿魘早有準備，抬劍格擋，身形挪轉(zhuǎn)閃移間，靈力揮放自如，卻也不弱。

        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只是鳳羽終究略勝一籌，最后打掉了阿魘的劍，一劍抵在他喉嚨處。

        “哼！你也不過如此。”

        阿魘絲毫不在意勝負，只是崇拜地看著他，笑道：“哥哥真厲害。”

        鳳羽的劍倏地進了一寸，阿魘的脖子滲出一抹血絲，“我說了，不準這么叫我！”

        阿魘一怔，神色掠過幾分黯然，道：“可是以后我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你了啊，我想光明正大地叫你，想多叫幾聲，不可以嗎？”

        鳳羽一窒，冷哼道：“不就去幽芻庭受個刑嗎？說得跟要死了一樣，真是個膽小鬼。”他收了劍，面色倨傲，嘲諷道，

        “總是一副小白兔模樣做給誰看？你以為有人會同情你？誰看你不得踩你一腳？”

        “懦弱膽怯，卑微低賤，搖尾乞憐只會討好人。”

        “你真是丟盡了鳳凰一族的臉！”

        鳳羽罵了一通，卻發(fā)現(xiàn)對方只是歪頭愣愣地看著他，似乎根本沒聽進去，登時怒不可遏。

        “哥哥是在關(guān)心我嗎？”阿魘揚起唇角笑意盈盈，笑容美好純真。

        “哈？我關(guān)心你，你腦子是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少自作多情！”

        阿魘并不在意鳳羽的冷言冷語，臉上依舊笑著，仿佛想要享受這罕見的溫情時刻，良久，他才輕聲道，“再見了。”

        鳳羽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隨著阿魘最后一個字落下，他的身體瞬間崩解潰散，消失在空氣中。

        鳳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繽彩紛呈，看上去極端憤怒，但又好像還摻雜了些別的情緒。

        這是……幻靈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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