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走過去將小丫頭抱了起來。
“回頭外公教你。”
一句“外公”完全是不由自主說出來的。
糖糖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這稱呼上的變化，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嗯！”
“小書？”
病房里，溫悅擔心沈郁書，坐起身形，她看著沈郁書一臉郁色進來，“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嗎？”
未等沈郁書開口，糖糖自告奮勇做起了解說：“有個壞蛋欺負沈阿姨，是爺爺把那個壞蛋給制服了，爺爺好棒噠！”
糖糖舉起小拳頭，說話時眉飛色舞，一臉的興奮。
溫悅這才看向斯蒂芬，后者一臉淡然若素，他把小家伙拉到腿邊，坐在沙發(fā)上。
指腹輕刮孩子的臉，這個親近孩子的機會，可不能放過。
斯蒂芬現(xiàn)在知道怎么能贏得這孩子的心了。
“一會兒外公教你。想學嗎？”
糖糖點點小腦瓜，神情躍躍欲試的。
“外公，我現(xiàn)在就要學！”
小丫頭不由自主順著斯蒂芬的稱呼說。
斯蒂芬抿抿唇，一絲笑從嘴唇溢出來，他牽起孩子的手起身，“走，外公教你去。”
溫悅：……
就這么的，就把孩子給收買了。
這小丫頭……
溫悅嘴角抽抽。
斯蒂芬走了，沈郁書才道：“剛剛碰見個流氓，是你爸爸救了我。”
沈郁書在床邊坐下，嘴唇抿了抿，心里很不是滋味，“長這么大，除了我那死去的爺爺，還沒有哪個男性長輩為我出頭過。”
講真，沈如世都沒這樣過。
溫悅正有點兒為她難過，卻見沈郁書又忽然彎起眉眼，“不過啊，他身手真挺棒的，我就沒見過這么快的身手。不，是沒見過他怎么伸手的，那人就被他扣在墻上了。”
溫悅撲哧笑了，能做到紐約警界最高的位置，他那伸手能是白瞎的嗎？可是轉(zhuǎn)而心頭又有點兒凄涼的味道。
再好伸手的爸爸，他養(yǎng)大的也是別人家的孩子，還是一個處心積慮想害死她的人的孩子。
溫悅心里其實有點兒過不去這個坎。
說她嫉妒也好，說她無情無義、小心眼也好，這是她無法不承認的事實。
他給安妮所有的父愛，安妮人生的每一個重要階段，都是他陪伴著度過的吧？
而她這個親生女兒呢？
她什么也沒有得到過。
沈郁書見她神情忽然寥落，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握了握溫悅的手道：“溫姐姐，你別難過了。其實他也不知道在這世上還有個女兒，不然，在他身邊長大的就是你了。”
“嗯，他一定會是個很好的父親。”
斯蒂芬問她有沒有事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她被暖了一下。
從小到大，她的父親，眼里都只有陳芳和沈明艷，哪里關(guān)心過她的死活。所以，看到斯蒂芬對溫悅的關(guān)心和內(nèi)疚，講真，她羨慕了。
溫悅彎彎唇，沒言語。
……
顧遇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看著遠處，那對祖孫。
斯蒂芬外公的身份融入的真快。
看樣子，小丫頭已經(jīng)在接納他了。
而他呢？
顧遇斜勾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澀和諷刺。
“我說，你想要女兒，你就得主動點兒，諾，就像斯蒂芬那樣。”
秦笙瞅著遠處的祖孫開口。
顧遇語氣寥落，指尖夾著煙，“他沒有傷害過糖糖。我不一樣。”
“糖糖幾次三番因我而受傷。我給她的那些傷害，怕是已經(jīng)寫進她的記憶里去了，做叔叔可以，做爸爸……”
他晃了晃頭。
怕是小姑娘永遠不會接受他做她的爸爸。
秦笙想說，那你也得努力呀！
就一眼看到遠處，幾個保安押著一個小青年走過。路過的人說：“那人剛剛襲擊一個華國女孩子。”
秦笙眉心就跳了跳，想說的話都忘了，華國女孩兒，可不要是沈郁書。
秦笙立馬就拔腿走了，“我去看看小書！”
顧遇搖搖頭，就挺無語的。
看吧，一個個的重色輕友。
周子琛那家伙追妻追的找不著北，半個多月沒聯(lián)系他了，眼前這個，也是一路貨色。
正腹誹著，就見遠處正跟著斯蒂芬伸胳膊踢腿的小姑娘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顧遇一顆心騰時一緊。
拔腿就要過去，卻見斯蒂芬迅速將孩子抱了起來。
他身形頓住，望著那邊，良久的都沒有動一下。
病房里
秦笙匆匆推門而進。
“小書，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沈郁書側(cè)頭，看到秦笙一臉焦灼，她眼睛就閃了閃，消息這么靈。
“已經(jīng)沒事了。”
沈郁書有些懶怠的開口。
秦笙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立時上上下下將沈郁書打量了個遍，“他怎么你了？”
沈郁書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在電梯里，那人摸了她一下。
“他沒怎么我！”
她有些心煩的開口。
秦笙卻是一頓，他越發(fā)堅信，那人是真碰她了。
“行吧，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兒。”
秦笙就轉(zhuǎn)身出去了，只是他并不相信沈郁書的話，直接去醫(yī)院的保衛(wèi)部門調(diào)監(jiān)控去了。
看到電梯里，那個法國人的手伸到沈郁書臀部的時候，秦笙一雙濃眉都立起來了，滿目的戾色騰時燃起。
他也沒看后邊，法國人是被誰收拾了，當時就氣沖沖的出去了，一邊走，一邊給顧遇打電話，“你法國警方有朋友是吧？給廢個小子……”
顧遇聽著秦笙在電話里氣的什么似的，就擰了擰眉。
……
溫齊良見病房里沒有糖糖，便匆匆出來找，結(jié)果在院子里，看見糖糖正跟著斯蒂芬伸胳膊踢腿。
他匆匆過來，摸了摸孩子的后頸，“出這么多汗，姓斯的，你是想孩子著涼呢！”
他鄙視的瞅了斯蒂芬一眼，將糖糖抱起來便走了。
斯蒂芬：……
他不姓斯。
看著溫齊良抱著糖糖匆匆走了，斯蒂芬跟著回去，進了病房，便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沒想過小孩子會著涼。”
他沒有什么帶孩子的經(jīng)驗，從年輕時代，他便東奔西跑，留在家里的時間少之又少。
安妮，就是傭人帶大的。
所以也想不到小孩子出太多汗，容易著涼。
溫齊良只無語的哼了一聲，拿吹風機給孩子吹汗?jié)竦念^發(fā)換衣服。
溫悅不在，應該是沈郁書推著出去了。
斯蒂芬向她的床上望了一眼，便坐到了沙發(fā)上。
糖糖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來，“外公，是糖糖要練功的，不關(guān)那個爺爺?shù)氖隆！?br />溫齊良就更哼了，已經(jīng)把小丫頭收買了啊！
沈郁書推著溫悅在外面轉(zhuǎn)了轉(zhuǎn)，溫悅在考慮回國后的事情。是要繼續(xù)做她的妝造，還是把網(wǎng)店開起來。
她不再是弗朗斯家的繼承人，卻還要有自己的事業(yè)。
沈郁書道：“溫姐姐，其實你什么都不用做的，你只需要和姓顧的離婚時候，多要一點兒就夠你吃幾輩子的了。”
“不然呢，他的錢也是給另一個女人花。嗯，比如陳雪莉。”
“所以，你一定要給你和糖糖多要一點！”
溫悅只諷刺的勾了勾唇角，她從沒考慮錢的事，她做妝造的時候，也是小賺了一筆存在銀行里的。
只是心里卻不舒服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郁書的話。
迎面，一個頎長的身影立在那兒半天了。
沈郁書的話他也都聽到了。
“我的所有財產(chǎn)都是你和孩子的。不會留給別人半分。我會凈身出戶。”顧遇平靜的開口。
沈郁書和溫悅幾乎同時把視線望過去。
沈郁書有點兒不可置信的看著顧遇，溫悅面上卻沒什么表情。只平靜地注視著他。
顧遇也同樣注視著她：“等你回京城，我們  就離婚。”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背影翩然，不帶走一片云彩那種。
溫悅良久的凝視著他離開的方向，心里并沒有即將獲得自由身的喜悅。
沈郁書挑挑眉：“還算有良心。”
顧遇上了車子，看著醫(yī)院漸漸離得遠了，他吩咐小北：“打電話給于律師，擬一片離婚協(xié)議，我名下所有財產(chǎn)，動產(chǎn)不動產(chǎn)，全歸溫悅所有。”
小北就一怔，“先生？”
顧遇卻擺了擺手，顯然不想就此說什么。
“另外，訂回京城的機票。”
她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京城了，曲文川會在明天抵達里昂，他留在這里已經(jīng)無足輕重了。
小北：“……好吧。”
溫悅和沈郁書回到病房，糖糖在和溫齊良玩跳棋，沙發(fā)上，斯蒂芬以手支著頭，高大身形歪靠著沙發(fā)，閉著眼睛，看起來是睡了。
睡著的他，臉上才露出一絲疲憊來。
溫悅凝視著他睡著的容顏，許久轉(zhuǎn)過頭來，想要起身上床。
斯蒂芬睜了眼。
“別動！”
他幾乎立刻長身而起，大步流星過來，他是想把溫悅抱上床的，但溫悅制止了他。
“別過來，斯蒂芬先生！”前一句，面容冷肅，后一句，聲音緩了幾分，“我自己能行！”
斯蒂芬伸出的手臂一下子僵硬在那兒了。
溫悅也沒讓沈郁書扶她，自己起身，坐到了床上。
沈郁書看了一眼斯蒂芬，莫名覺著，這人挺可憐的。
溫悅自己躺下了。
做了那么大一手術(shù)，實際上，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算是不錯，可出去轉(zhuǎn)一圈，還是會累。
溫悅側(cè)過身，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溫齊良看了一眼斯蒂芬，這家伙好像也挺可憐的。
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兇。
斯蒂芬站在那兒，藍色眼睛深邃望著溫悅的側(cè)影，一時都無言。
直到糖糖走過來，小手拉拉他的大手，“爺爺，你不要難過哦，媽媽不是有意兇你噠，她一定是太累了，心情不好。”
小孩子年紀雖小，但很懂得體晾和安慰人。
斯蒂芬抬起大手，揉揉她的頭，眉眼深邃而柔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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