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呢？”
他問女傭。
女傭道：“夫人在臥室呢。”
顧遇便去了黎明珠的臥室。
得知顧城出軌后，臥室里所有關于顧城的東西都被清理了，諾大的房間里，黎明珠的身影形單影只。
顧遇叩了叩門，黎明珠溫和著聲線，“進來。”
顧遇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黎明珠的床上，并排擺放著若干件女孩子的衣服。黎明珠就一件件認真，又溫柔的擺弄、欣賞著那些衣服，“這些，都是我去店里，親自給糖糖選的，你看看號碼應該合適吧？”
“糖糖這孩子，皮膚白，長得漂亮，什么顏色穿在身上，應該都錯不了。”
黎明珠說話的時候，神情很溫柔，那種溫柔是打從心底里流露出來的。
顧遇眼睛里就露出幾分欣慰來。
曾經，黎明珠很寵愛顧珊珊，可顧珊珊的東西，大多是顧遇電話讓專賣店送到家里的，黎明珠從沒有親自去幫她選過。
顧遇拾起衣服的標簽看了看碼數，然后嗯了一聲，“就是這個碼數。”
黎明珠欣喜道：“我還選了搭配的鞋子，你再看看合不合適。”
顧遇這才看到地板上，還碼著數個鞋盒子，他打開一個看了看，搖搖頭，“這個應該是小了，回頭換一下。不，還是先帶過去給糖糖試一下吧！鞋子這東西，總要試過才知道。”
黎明珠很開心，“好啊。”
那一刻，顧遇從他母親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欣喜和期待。
晚上，顧遇睡在這邊他曾經的床上。在這里，也曾有過，他和溫悅在一起的記憶，夢里，顧遇就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們新婚，母親給溫悅下馬威，溫悅既委屈又憋悶，夜里，伏在他懷里，小拳頭砸他的胸膛，說，你母親太兇了，她就像舊社會那種婆婆，你知不知道！
他知道她委屈，便抱緊了她，吻她的額，告訴她，在這邊不開心，他們就搬出去住好了。
早上，顧遇帶著黎明珠買的那些大包小包，去了斯蒂芬處，周六，孩子沒上幼兒園，客廳里小孩子的笑聲，溫齊良的大嗓門，著實熱鬧。
只是，客廳里，沒有溫悅。
“爸爸，媽媽還在睡呢。”
糖糖看出了他在找溫悅，奶聲奶氣的回道。
顧遇溫和的揉揉她的頭，邁步上樓去了。
現在是早上九點，除了最恩愛的那幾年，她有過早上賴床的時候，平時一般都起的很早。
顧遇來到溫悅的臥室前，輕輕叩門。
沒有人應聲。
他便轉動門板手，將房門打開了。
溫悅的臥室里，窗簾拉得很嚴，床上的人，趴著，臉是側向里面的。
他進來，她也沒有反應。
他向前走了幾步，便停下了，沒敢再往前，怕她醒了惱。
而如果，正常的時候，他這樣不經過她的允許進入她的臥室，她一定會第一時間醒來，并立刻把眼睛瞪過來。
可今天，怎的睡得如此之沉？
顧遇輕喚了一聲：“溫悅？”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一動都不動。
一個不好的念頭倏然就從顧遇腦海里竄出來，他的心臟瞬間被捏緊。
“溫悅？”
他大步上前。
而此時，斯蒂芬也上來了。
只是他是站在門口的。
“怎么了？”
他擔心的問了一句。
站在他的位置，只可以看到顧遇站在溫悅床頭，一臉沉痛，心弦倏然被捏緊。他立刻走了進去。
“出了什么事！”
他的目光急邃的落在床上，溫悅還是那般姿勢，一動不曾動。
“溫悅……”
顧遇顫顫伸出去的手，輕輕地落在她的黑發上，眼里一滴淚，倏然就落了下去。
溫悅郁悶的翻過身來，眉心都是擰著的，她半宿失眠，差不多整個晚上都在翻來覆去，快天亮才睡著，結果這一聲聲溫悅，非把她給叫醒了。
她睜了眼，看到眼前滿臉沉痛的兩人，就呆了呆。
“你們這是干什么？”
顧遇伸出去的手，還僵在她臉側，此刻，就一把將她抱住了，
“你醒了，太好了……”
斯蒂芬也是眼睛紅的厲害  ，此刻，欣喜的聲音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匆匆轉身出去了。
只是轉身的那刻，眼淚就掉了下來，被他飛快的抹去了。
溫悅大抵是做夢都想不到，她只是睡得沉了點兒，竟然鬧了這么一場  烏龍，“你們以為，我死了？”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問。
顧遇手臂僵硬，聲音顫抖著“嗯”了一聲。
他放開她，人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只是一雙眼睛仍然瞬也不瞬的凝在她臉上，就像他一旦眨一下眼睛，她就會灰飛煙滅一般。
看見他俊朗的眼睛里，閃爍著的晶瑩。
溫悅有些無語，又有些不愿意承認的感動。
“我的心臟是你換的，你還不知道我能活多久嗎？切。”
溫悅重新躺下，側過身去，臉望著窗外，內心卻是心潮澎湃，激蕩得厲害。
顧遇眼眶仍是濕潤的，他也沒有擦一下，只是感慨的笑了一下，“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你那么一動不動，不能不讓我往最壞的方面想，必竟……”
必竟，那心臟不是她原生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溫悅明白，她嘟了嘟唇，卻沒有說什么。
樓下。
溫齊良見斯蒂芬從樓上下來，就隨口問了一句：“怎么了？溫悅還沒起？”
“咦，外公你怎么哭了？”
糖糖眼尖的看見了斯蒂芬的異樣。
溫齊良就一驚，當時就以為是溫悅出了事。
“溫悅怎么了？”他急問。
斯蒂芬搖搖頭，“她沒事。”
他重新在剛才坐過的地方坐下，拾起一塊拼圖插塊，準備繼續幫糖糖拼剛才未完成的拼圖，只是眼底仍然是紅的。
溫齊良見狀就不放心了。
“我去看看！”
他起了身，徑自上樓去了。
顧遇剛巧從溫悅臥室里出來，和溫齊良走了個碰臉。
溫齊良發現，顧遇的眼睛跟剛才似乎也不太一樣。
他心里更狐疑了，便喊了一聲：“溫悅？”
溫悅已經換過衣服，她走過來，“爸。”
女兒還好好的，溫齊良就放了心，他轉身離開的時候，還在想，怎么剛剛斯蒂芬和顧遇，都像哭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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