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聞聲抬頭，一張布滿了青紫淤青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柳清擰著眉，放下筆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問他:“你臉上是怎么回事？又出去打架了？”

        這個“又”就很有靈性。

        陳歌滿心無奈地往椅子上一攤，笑著反問:“柳老師怎么跟我爸一樣，看見我臉上的傷就說我是出去打架了，就不興我是去見義勇為的么？”

        果然，柳清對他嘴里的“見義勇為”四個字持懷疑態度。

        也不怪他們不信，實在是之前陳歌經常打架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了。

        柳清笑笑，她雖然沒有直接說陳歌在撒謊，但那神態明晃晃的寫著不信:“那你告訴老師，你是怎么見義勇為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的？”

        陳歌眼神一亮。

        他今天早上特意沒有擦藥，就是為了這個時候。

        剛才還笑著的陳歌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那變臉速度，堪稱奇跡。

        他委屈巴巴地拖著椅子往前移了移，直到膝蓋抵上辦公桌才停下來。

        “柳老師，你都不知道。”

        “昨天你走之后我跟我朋友吃完飯就準備回家復習來著，結果走到回字巷的時候，就遇到了何證。”說到這里陳歌滿臉怒氣地坐直了身體，憤憤道，“這個何證就是個混蛋！他記恨我替班上同學給柳老師把關，覺得我壞了他的好事，就拿了一塊這么大的石頭照我腦袋上砸。”

        陳歌伸長手臂，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圓。

        柳清::“……”本來她還信的，結果看到陳歌這動作，她怎么忽然就不怎么敢信了呢？

        先不說這么大的石頭何證能不能舉得起來，就算他舉得起來，照人腦袋砸下去，不得將人給砸成肉泥？陳歌要真挨了這么一下，哪里還能坐在她對面跟他涎皮賴臉的。

        陳歌見她不信，瞪大眼睛站起來，撥開后腦勺的頭發，湊近了給柳清看。

        “我這頭上還有傷呢，柳老師你看看就知道我說得是不是真的了。”

        隨著陳歌驟然靠近，一股混和著陽光與肥皂的味道撲進柳清的鼻腔，夾雜著青年獨有了男性荷爾蒙，意外的好聞。

        柳清低下眸子。

        只見一叢茂盛的寸板發下，鼓起一個大大的包。

        “這是……”

        “就是何證打的。”陳歌一臉憤憤然地開始告狀，“他肯定是怪我拆穿了他的真面目，所以記恨上我了。而且就沖他暗地里打我這件事，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個好的，柳老師你可千萬不能嫁給他，會被家暴的。”

        陳歌說得格外的認真，就好像他親眼見過何證家暴一樣。

        柳清失笑。

        “你能確實這是他打的？”怕陳歌誤會，柳清解釋道，“老師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就是想確定一下，如果真是他打的你，我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這話陳歌信。

        陳歌點頭，道:“我可以跟他對峙。”雖然陳歌覺得就何證那種小人，肯定不會承認，到時候他總有辦法逼他承認。

        柳清見他臉色嚴肅，知道這事八成是真的。

        她揮了揮手說:“你先回去上課，如果需要就回家休息一兩天。但，無論是休息還是上課，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陳歌滿臉苦笑地點頭。

        他哪里敢忘啊，回去就找蘇幼荷繼續初學。

        要不說人家就是學習好呢，學習方法都跟別人不一樣。聽著蘇幼荷溫溫軟軟的細小嗓音，慢慢地跟他講著怎么記怎么折，再講自己又是怎么聯想的。

        一個上午下來，他居然記下不少東西。

        最后一節課的鈴聲響起，陳歌拉著蘇幼荷往食堂走。

        “陳歌。”路過秦月桌前，秦月叫道，“一起。”她快速合上書，彎腰拿出飯盒，大步走到陳歌身邊，率先往教室外走。

        陳歌答應了。

        秦月跟陳歌走了，作為秦月好朋友的陳虹自然也是跟著的。

        一行四人，一男三女，男的帥女的靚，除了被唯一男生牽著的那個少女一臉局促地低著頭，長長的劉海將整張小臉擋去大半外，其他三人的顏值都算高的。

        “喲，陳歌又帶著你的小媳婦兒出來吃飯了啊？”

        “今天有沒有多余的飯菜啊，我們都可以幫著吃的，不嫌棄。”

        先前陳歌在春月樓定餐的事在學校早就響起了眾多學生的側目，再加上他又將菜分給了同學們吃，更是一舉得了眾人的關注。

        他們還未走進食堂，四周就響起了一陣陣好意的調侃聲。

        蘇幼荷被大家那句“小媳婦兒”喊得面紅耳赤，恨不得將頭低到地里去。她想將手從陳歌手里抽出來，但陳歌察覺到她的動作后，不僅沒松手，還捏得更緊了。

        “……”蘇幼荷臉都燒了起來。

        秦歌一臉坦然地朝著周圍笑罵:“想得美，老子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哪兒來那么多錢買春月樓的飯菜吃？”

        四周傳來一聲哄笑。

        “那下次陳歌你再買的時候，可記得通知兄弟們啊，我們上次差點連舌頭都給咽了下去，今天就眼巴巴地望著你來了。”

        這話雖然有夸張的嫌疑，但也算事實。

        當天午飯過后，陳歌大款的消息已經在學生中不脛而走，尤其是當時沒有留到最后的人，更是后悔得捶胸頓足。哪怕知道這樣的好事不常有，抱著萬一的心態，大家還是來了食堂。

        聽到陳歌說沒有，就老老實實地去打飯菜去了。

        秦月跟在一邊，看著陳歌泰然自若地跟同學們插科打渾，完全不反駁他們那句“帶小媳婦兒出來吃飯”的話，心里緊緊地揪成了一團，握著飯盒的手指緊了緊，低著頭抿著唇不說話。

        陳歌帶著三人找到一處空位，除了蘇幼荷外，其他三人皆拿出了自帶的飯菜，秦月正準備打開，便聽陳歌說:“小秦，今天好像有土豆燒豆角，你不是很喜歡吃嗎，不打一點來？”

        秦月開飯盒的動作一頓，茫然地抬頭看向陳歌。

        她什么時候說她喜歡吃土豆燒豆角了？？

        陳歌也抬頭看向她，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沒過一會兒，秦月就明白了。

        秦月停下手，茫然的表情變得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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