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的陳建軍，心里其實還是在打鼓的。

        但看著陳歌說得頭頭是道，心里的不安又減少了些。

        他甚至在想:或者真的可以試試？

        反正他下崗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出去再找個工作估計也只能做做苦力，還不如開個店試試，萬一成功了？

        抱著這個萬一，陳建軍進入了夢鄉。

        陳歌雖然上次考得好，但他絲毫不敢松懈，每天都卯足了勁在學習。

        蘇幼荷也回來了，看著努力學習的陳歌心里一陣泛軟。

        “看什么？”陳歌察覺到蘇幼荷的視線，抬起頭撐著下巴彎著眼睛看她。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人一眼，發現蘇幼荷雖然依舊有些怯弱，但精神狀態還可以。

        不像上次。

        蘇幼荷抿了抿唇，唇角極小弧度地彎了下，細小的聲音中透著幾絲愉悅。

        “給你的。”

        陳歌看著飯盒挑了下眉。

        還別說，他好幾天沒吃到蘇幼荷的手藝，還怪想的。

        他放下筆接過飯盒打開。

        第一眼看到的是白嫩嫩的豆花跟火紅的碎辣椒，緊接著鼻尖嗅到了一陣濃郁的肉包子的香味，旁邊還放著一只裹著翠綠蔥花的花卷。

        幾樣簡單的食材有序地放在一起，看得陳歌心情大好。

        他拿起花卷咬了一口，咸香的味道直沖口腔。

        “好吃。”陳歌夸了一句。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文早已經講完，語文老師便讓他們自己看書復習，然后被人匆匆叫走了，走之前還交待了秦月讓她看著班級的紀律。

        老師剛出去沒多久，教室后方就鬧騰了起來。

        秦月抬頭擰眉，只見幾個學生正圍在一個男生的桌子邊，正爭搶著什么。那個男生似乎被搶急了，連連小聲喝道:“哎哎，別搶別搶，要讓老師看到了就要沒收了。”

        旁邊有個女生說:“沒事，老師現在不在，你就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嘛。”

        秦月重重咳了一聲，示意他們安靜。

        幾個學生立刻老實了。

        一到下課，一窩蜂地朝那個男生的課桌圍了過去。

        “快拿出來看看，別小氣。”

        “拿都拿來了還藏著掖著是幾個意思。”

        陳歌聽到動靜，往后瞟了一眼，隨后眉回目光，將一道沒看懂的題拿給蘇幼荷，讓她給自己講。

        后面的聲音越越大，沒過多久，暴出一聲震驚的驚呼聲。

        “朱揚，你可以啊！這這是摩托羅拉吧？真好看。”

        “摩托羅拉？真的假的！快讓我看看，我還沒見過摩托羅拉長什么樣呢。”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我就見過我爸用的諾基亞。”

        越來越多的同學圍到朱楊身邊，朱楊得意地看了他們一眼，說:“那當然了，這可是我三叔從外面帶回來的，咱們兒都沒有。”

        朱楊握著手機在眾人面前轉了一圈，捏得緊緊的，不讓任何人碰。

        眾人羨慕地看著他，哇道:“朱楊，我聽說這手機是翻蓋的是不是，你快打開讓我們看看。”

        朱楊在眾人的注視下打開，然后當著大家的面按了幾個鍵。

        “這手機不僅是翻蓋的，而且還可以高速上網。你們知道高速上網是什么意思不？”

        旁人立刻問:“什么意思，你快說說。”

        這些人的聲音越來越大，陳歌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不就是個摩托羅拉嘛，至于這么高興？

        他搖了搖頭，示意蘇幼荷繼續講。

        朱楊卻突然叫他，得意洋洋地道:“陳歌，我聽說你爸是煉鋼廠的工人，而且這段時間好像還下崗了，有這回事嗎？”

        蘇幼荷講題的聲音一收，看著陳歌，用眼神詢問他自己還要不要繼續講下去。

        陳歌讓她先暫停一會，回頭看向朱楊。

        “我爸有沒有下崗，關你什么事？”陳歌斜眼看著他，想了想，說，“你爸應該也下崗了吧？”朱楊跟陳建軍在同一個廠里工作，住得也不算遠，平日里他偶爾也會聽到陳建軍提起朱楊他爸的事。

        不過他們不在同一個廠工位，所以交集不多。

        朱揚揚著下巴哼笑道:“我爸是下崗了，不過我三叔說了，只要我爸愿意，他立刻帶我們一家去北京，到他的廠里去上班。”

        “要不是因為我要高考了，我們一家早就去北京了。”

        “陳歌，你長這么大，應該還沒有去過北京吧？要不這樣，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回去就給我三叔說說，讓他在他的廠里給你爸留個看門的位置，也讓你們去呼吸呼吸北京的新鮮空氣，怎么樣？”

        陳歌聞言輕笑出聲。

        “就這？”北京他又不是沒去過，前世他還在北京的市區有一套房子。

        “嘿，你連北京都沒有去過，還就這？你這是酸的吧。”朱楊更加得意了，“我跟你們說，我之前就跟我三叔去過幾次……”

        接下來就是朱楊的個人秀時間了。

        陳歌沒興趣聽，繼續回頭學習。

        第二天是周六，陳歌早先便跟陳建軍說要出去轉轉，找找店面。

        父子兩吃過早飯，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這個城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父子兩一邊走一邊聊，對著四周的店鋪地形人流作著分析。陳建軍最開始以為陳歌說要開店只是頭腦發熱，就算有些見識，那也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這半天逛下來，陳建軍才性，陳歌了解的東西比他多多了！

        陳歌指著路邊的那家手機店，也是他們城里唯一的一家手機店，說:“咱們進去看看去，看看他們都有些什么產品。”看產品是其次，最主要吧，是十年后的陳歌對現在的某些小事細節記得不太清楚，除了像諾基亞這樣的大眾牌子外，其他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手機的性能也忘了。

        現在進去說是去看，不如說是復習。

        兩人走進手機店，店里一片安靜，除了一個正百無聊奈地坐在一旁擺弄著手機的店主外，就只有陳歌父子這兩個客人。

        “老板，你這里有什么型號的手機，給我們介紹介紹。”

        老板見有客人，眼神一亮，再見陳歌跟陳建軍的打扮，熱情就減了一半。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老板起身從玻璃柜里拿出一部最便宜的諾基亞遞給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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