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小包間，只是用幾塊舊的壓縮板隔出來的一個小空間，放一張已經用到掉皮的單人皮沙發，對面擺一臺電腦，各種線路雜七雜八地堆在桌子后面。

        而現在！

        已經舊到看不出本色的壓縮板被整整齊齊地粘上了一層日期很新的報紙，掉皮的皮沙發用新床單……應該是床單細致地裹了個嚴嚴實實，連沙發腿兒都沒放過。桌面上干干凈凈，桌下的走線被理得光滑順溜，跟抹了精油似的。

        在浮夢左邊擺著一只煙灰缸，往日里灰撲撲的煙灰缸今日卻煥然一新，要不是上面缺了個口，陳歌都以為是新買的。

        就連踩花了的地面，都拖得光可鑒人纖塵不染。

        陳歌默然無語了一瞬。

        他轉過頭，看著薛志剛。

        薛志剛都想哭了。

        這個浮夢，跟個精神病一樣，進來就一通吐槽，說得薛志剛差點兒動手揍他。好不容易將這個祖宗請進包間，還沒消停到十分鐘，這貨就在qq上不停地轟炸他。

        什么木板太難看，影響他心情，讓他立刻去換掉。什么皮沙發還掉皮，影響他心情，讓他趕緊去處理。還有桌面太亂，影響他心情，讓他趕緊整理整齊。還有一大堆影響他心情的，搞得薛志剛整個人都快暴走了。

        偏偏這貨藝高人膽大，薛志剛不如他的意他就直接黑掉整個網吧，搞得投訴的客人都差點把他的前臺拆了。

        沒辦法，薛志剛只能含淚伏低做小，就指著這位大佬能夠高抬貴手。

        現在陳歌到了，薛志剛只想離這個變態的中年老男人遠一點。

        看著薛志剛逃一般的背影，陳歌挑眉，看向浮夢，問:“你把他怎么了？”

        浮夢笑兮兮的，滿臉無辜地聳聳肩:“沒怎么啊，他是你朋友，我能對他怎么？”

        正因為薛志剛他朋友，他才更擔心浮夢對他怎么。

        他跟薛志剛認識也挺久的了，還是頭一次見他這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陳歌知道浮夢肯定是在故意撒氣，氣他將人扔在車站讓別人來接。他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我確實是有事，你別去折騰剛子。”

        浮夢撇撇嘴，小聲辯解道:“我也沒折騰他啊，就是讓他給我整理了一下包間而已。”

        “你是不知道，這里的環境是有多差！煙灰到處都是，線放得亂糟糟的，還有這些板子也是，臟得人眼睛疼。”

        浮夢越抱怨聲音越大，滿身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陳歌:“……”

        “得得得，打住，所以你叫什么名字？”陳歌見這人抱怨起來就沒個停，連忙打斷他的話。

        浮夢收聲，笑兮兮地起身伸出手，道:“我叫鄭誠，你可以叫我誠哥。”

        陳歌:“……老鄭。”

        鄭誠:“？？不是，我是說……”

        “好的老鄭，你一路遠來辛苦了，走吧，我先帶你去吃飯。你吃過飯了沒有？”陳歌就這么單方面地決定了對鄭誠的稱呼。

        鄭誠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因為時間太晚，街上大部分都關了門，也沒什么可吃的了，陳歌便將鄭誠帶回了家。屋子里一片漆黑，陳建軍不在家，陳歌也不見多少意外，略想了想，甚至還低低地笑了一聲。在醫院的時候陳歌便跟陳建軍說過蘇媽媽出了事，他在那邊陪著，晚上不一定什么時候回來。

        估摸著人見他未必回來，便陪劉阿姨去了吧。

        “進來吧。”陳歌打開燈，將鄭誠請進屋。

        鄭誠走進屋，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就開始吐槽，說這么不好那里不好。陳歌一臉無語地揉著眉心，直接當沒聽見。

        畢竟這一路上，這樣的抱怨他已經聽得夠多了，但也沒見他走。

        知道這人就是嘴癢，陳歌也就當背景音樂聽聽得了。

        給鄭誠煮了碗面，陳歌帶他進了自己的房間。一直房間，鄭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臺電腦，只見這人扔掉背包兩眼冒光地跑過去，抱著電腦就不肯撒手。

        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見著了自己的媳婦。

        “陳歌，你這臺電腦也太好了吧！”鄭誠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準備試試手感。

        等他將電腦打開，一瞧——“你這電腦界面也太干凈了吧？”除了最常用的辦公室軟件之外，就只剩下幾個編程的軟件了。身為一只合格的程序猿，鄭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編程軟件。

        不過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本人就是個黑客，編程的功夫真沒幾個能夠入得了他的眼。

        他理所當然地把陳歌當成了一只菜鳥。

        早忘了之前是誰一套程序，直接把他整崩潰的了。

        鄭誠回頭朝陳歌笑得猥瑣，擠眉弄眼道:“你等著，看我把你的秘密全給扒出來。”說罷，回頭開始擺弄鍵盤。

        陳歌沒阻止，抱著手臂站在他身后，等著他把自己的秘密扒出來。

        轉眼過去十分鐘，鄭誠直接懵了。

        這什么情況？

        “你這……新的啊？”鄭誠一臉無語地回頭看向陳歌。

        這是不是也太新了？！

        他扒了半天，結果顯示陳歌就用了幾個編程的軟件，連瀏覽器都沒打開過。鄭誠嚴重懷疑這個家伙是個怪胎，一個青春大小伙子，有了電腦卻不玩，這不是怪胎是什么？

        鄭誠倒是想看看，這個家伙編程、到底編了個啥。

        陳歌就看著，讓他折騰。

        等他將自己之前做的部分文件找了出來。

        鄭誠看了半晌，陳歌才慢悠悠地問:“怎么樣？”

        鄭誠聞聲手微微一抖。

        這……

        “你、你做的？！”鄭誠轉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人，才十幾歲吧？！

        “你真的只是十幾歲，而不是幾十歲？”鄭誠甚至懷疑這人不是怪胎，根本就是怪物！

        他剛才看了一眼，這套軟件雖然還沒有完全編寫完成，但里面的程序嚴謹程度，簡直跟他不相上下。而他，已經接觸這方面十多年了，這人總不可能從娘胎里就在學吧？

        陳歌沒回答，而是說:“跟我干？”

        “……”鄭誠咬牙道，“我說了，我不當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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