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向來口直心快，心里有疑惑當場就問了出來。

        陳歌道:“是這樣，我想弄一個土料場，但對土質不怎么了解，所以想請于教授過去幫助長長眼，確定一下土質。”

        聽到這話，顧老跟柳老更懵了。

        “你不是開了個軟件公司搞it的嗎，怎么又弄起土料場了？”要柳老說，這個年代什么都值錢，但土料卻一點都不值錢。

        現在到處都在修各種建筑，都在愁土往哪里倒更方便，誰會去專門搗騰個土料場的？

        連買家都沒有，那不是純純賠本生意。

        白老聽完便嘲諷地笑了一聲，不屑地撩起眼皮子看向陳歌，道:“年輕人就是亂來，以為會點編程就天下無敵了。什么都不懂還什么都想干，也不怕賠個精光。”

        這話著實不好聽，先前還熱絡的氛圍頓時冷了三分。

        顧義不悅地看著白老，眼中帶著幾分責怪。

        但始作俑者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完全沒把顧義的態度放在心上，靠坐在椅子里，端著酒杯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

        看到他這樣子，顧義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唉，早知道就不帶陳歌過來了。

        這白老頭也是，整個就一小氣鬼，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之前他還想著陳歌跟白秋之間的過節，想著要是陳歌能夠得到白老頭的青眼，說不定這事就過去了。沒想到這兩老小居然一個德性，連喜好都這么相似，見著陳歌就瞪眼睛。

        真是。

        顧義看了柳老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對方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柳老正要說話，卻聽對面陳歌輕輕地笑了一聲。

        明明陳歌還什么都沒有說，但柳老跟顧義心里同時一毛，一種不太妙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顧義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直接告訴他不能讓陳歌開口，不然后果可能會不可預計。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顧義還來不及開口阻止，就見陳歌懶懶地抬起眼皮，不急不徐地淡聲道:“白老怎么知道年輕就一定什么都不懂？白老這么說，就不怕太武斷了嗎。”

        白老似乎也沒料到陳歌居然還敢反駁。

        他抬起頭，一抹冷光自他眼中閃現，抬頭便對上一雙毫無感情的雙眸。那雙眼眸里，一片漆黑，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吸進去化作虛無一般，透著一股無將任何人任何事放入眼里的冷漠與無視。

        饒是白老剛剛挑釁了他，在他眼里，對方也不過只是面前的一只小蟲子罷了。

        任由對方蹦得再歡，要按死對方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只對視了一會兒，白老心里咯噔一聲，猛然間回神卻發現后背濕了一片。

        這人的氣勢，怎么會在傾刻間變化這么大？！

        不僅是白老，就是顧義也被嚇了一跳。

        這樣的陳歌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饒上之前打過幾次交道，這人也沒有露出過這種氣勢來。這樣的陳歌，甚至連他這個老頭子都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這個陳歌，到底是什么人？

        柳老心里快將顧義給罵死了。

        這個陳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們不了解就算了，顧義這個自詡見過陳歌好幾次對他很是了解的人，竟然也不提醒提醒他們。

        “那個，陳……”柳老可不想陳歌跟白老掐起來，正要開口調解調解，就見白老猛地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在氣氛緊張的環境里，就像是給緊繃的弦搭上箭一般，緊張得一觸即發。

        “怎么著，年紀不大脾氣不小，我身為前輩過來人愿意給你指點那是給你面子，不要不知好歹。”白老冷冷地看著陳歌，眼中有怒火在升騰。

        想他縱橫商海這么多年，誰見到他不是低頭哈腰揍著他？

        偏就他陳歌特殊，居然還敢跟自己叫板。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種底氣。

        思及此，白老再次輕蔑地打量了陳歌一眼。看著他那一身質量奇差的衣服，眼底的輕蔑又多了一分。

        說起這些衣服，那都是陳歌這段時間在村子里時為了方便，就在鎮上買的。

        鄉下小鎮子，能有多好的衣服？

        卻不想在白老眼中卻成了身份的象征。

        說白了，還是以物看人罷了。

        陳歌看向白老，懶懶散散地動了動，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輕笑道:“白老還是省省吧，您已經老了，連當前的前景都看不清就敢說要教別人，就不怕誤人子弟？”

        白老向來自傲，向來只許自己瞧不起別人，絕對不允許別人反駁自己。

        聽到陳歌這話，眉頭一下豎了起來。

        要不是旁邊還有這么多老友，他不想讓自己太丟面子，真是恨不得一只杯子直接砸出去。

        “小子，別太輕狂。小心到時候丟臉。”白老壓抑著怒火，幾近咬牙切齒地看著陳歌。陳歌扯了扯嘴角，冷聲回道，“白老都不怕，我一個年輕人怕什么。”

        “我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試錯。那白老呢，就不怕一失足成千古恨，死后還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不懂時事只知道欺負我一個小輩嗎？”

        聞言，白老氣得“蹭”地一聲站起來，動作之劇烈，將他身后的椅子都帶倒了。

        他死死地瞪著陳歌，眼中殺氣直冒。

        顧義等人連忙起身安撫。

        但白老那個性子，哪里聽得進去？冷哼一聲，放下一句“咱們走著瞧”的狠話之后，氣鼓鼓地走了。

        本來一個熱熱鬧鬧的老友會，就這么變了味。

        顧義也是頭大。

        其他人此時只是深深地看了陳歌一眼，然后接二連三地起身告辭。

        雖然陳歌看起來不簡單，但也只是看起來罷了。

        沒一會兒，包間里就只剩下顧義跟柳老，以及還有一個穿著藍白條紋海魂衫的老頭子。

        看著從頭到尾面不改色的陳歌，此人贊許地笑笑。

        “這白老啊，脾氣還是這么爆。”此人頗有些無奈地開口，將包間里尷尬的氣氛沖散了些許，他繼續道，“本來還想著吃過飯再去喝個茶的，他們肯定是不會去了，怎么樣，咱們去？”

        說到此處，此人還特意問陳歌:“陳歌，賞個臉陪我們這些老頭子喝個茶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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