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和武曲星看到莊綃，齊聲道：“莊老師，你來評理。早上應該上什么？”

        “單日讀書，雙日習武。”莊綃一錘定音。

        楚楚仙子的情劫因為有千年的雷劫在先，遠比情劫重得多，被赦免不必再歷劫。

        莊綃聽到“赦免”一詞，才驀地發現自己遺忘了什么，既然能赦免，為什么不早早赦免呢，早赦免，楚楚仙子就不用受千年雷劫。

        “小愛同學，”莊綃問：“為什么之前不赦免楚楚仙子啊？”

        龍澈想了想，謹慎地回答她：“楚楚犯了玉帝的忌諱，玉帝不肯赦免她。現在赦免只是因為沒了紅線，不赦免情劫也進行不下去了。”

        哦對。莊綃想起來，沒了紅線就不能歷情劫。

        龍澈道：“有罰執行不了，掉面子，不如直接赦免，還顯得自己大度寬和。”

        莊綃悄摸打聽：“楚楚仙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她……”龍澈頓了頓，慢慢說：“祭拜了一個不該祭拜的神。玉帝震怒。”

        莊綃想起她第一次見楚楚仙子時她一襲白衣，衣襟上還有祭拜焚香后的氣息，莊綃試探：“那個神仙的祭日是是5月22日么？”

        “嗯。”龍澈了然：“你那天見到楚楚了？她又去了是不是。”

        “沒有。”莊綃岔開話題：“對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龍澈知道她想替楚楚隱瞞：“沒關系，全天庭都知道她年年要去祭拜。我昨天問了司命星君，他說他和月老在紅線出問題后，就找過玉帝，請求赦免，玉帝起初也有赦免的心思，但楚楚態度比較強硬，年年要去祭拜，惹惱了玉帝，所以玉帝不肯赦免。”

        “司命星君說他們幾乎年年勸楚楚服軟，楚楚不肯，還頂撞了玉帝幾回。”

        莊綃好奇：“那個神仙和楚楚是什么關系啊？親人么？”

        “救命恩人。”

        為了祭拜救命恩人，法力平平的小仙扛了千年雷劫不認輸。

        從莊綃的辦公室能看到教室，教室中楚楚正垂眸捏著翻糖娃娃，她十指修長，指節分明，她坐姿筆挺，氣質非凡，陽光從窗戶進來，灑在她半邊身子上，為她鍍了一層金色的光，將她的睫毛暈得濃密且根根分明。

        莊綃窮盡此生詞匯，找不出一句能描述出楚楚容顏的詞句，只覺得她垂眸時天光寂靜，她抬眼時蓬蓽生輝。

        美人在皮在骨，更在心。

        “對了，”小愛同學問：“你的液壓機還用么？”

        “應該不了吧。”莊綃琢磨，天庭想離婚的神仙，大概前兩天就來了，應該用不到液壓機了：“怎么了？”

        “借我用段時間行么？”“小愛同學”龍澈保證：“我用它壓一壓我的長風劍，劍中有雜質，還需要再煉。”

        “可以。”莊綃一口答應，提醒龍澈：“這個液壓機壓力很大，八十萬噸呢，你小心你的劍被壓壞。”

        “好。多謝。”

        莊綃這句提醒稍微有點多余，龍澈拿走液壓機后液壓機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龍澈的寶劍并未被壓壞，看龍澈的意思還可以再壓一壓。

        ————————

        托兒所走上了正軌。

        有了楚楚仙子、文曲星和武曲星三個神仙老師，莊綃的壓力大大減輕，具體表現在：揚揚跟著楚楚仙子學翻糖娃娃，對紅線沒興趣了；云寶跟著文曲星讀書，文曲星喪心病狂給云寶布置讀書習字的作業，云寶沒時間在司命星君的工作簿上發表個人見解了；龍崽和小鳳凰被武曲星拉出去操練，每天累到沾床就睡，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打架——也不敢打，武曲星鎮著呢。

        日子風平浪靜過了不到一個月，楚楚仙子有了新想法。

        “你想把揚揚帶去凡間學手工？”莊綃瞠目結舌。

        “是的。”楚楚仙子一如既往的仙氣飄飄，“直播能學到的有限，只會講皮毛，我想帶她去凡間找真正的師父。”

        莊綃猶豫：“這事還是要問問月老的意見吧。”

        揚揚期間一直沉默，低頭不語。

        “我同意啊。”月老忙得團團轉，抽空回了一句，他答應得很痛快，只是換個地方學習，這有什么不同意的，有楚楚仙子在，凡間還能有誰欺負了揚揚不成？就算揚揚只剩自己，有仙術傍身，凡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樣。

        揚揚瞧了她爹一眼，又低下了頭。

        楚楚仙子和揚揚收拾去凡間的東西，莊綃擔心：“要不我跟你們下去吧，你們對凡間不太熟吧。”

        楚楚仙子：“放心，我已經聯系好了老師，也找好了房子，去了直接見老師就好。”

        “找房子，聯系老師？”莊綃奇怪：“你怎么找的？”

        楚楚仙子看著她，“網上找的呀，我給學校留言，還發了我們的作品，學校正好收學生。放心吧，我找的正規學校，有資質的。”

        “我在凡間來回了很多次了，有社會經驗。”

        楚楚仙子和揚揚收拾好東西，和莊綃告別后離開了，明天要早起去凡間，今晚回去再準備準備。

        等兩神離開，莊綃也要撤了，走之前她關緊門窗，提走垃圾桶的垃圾倒掉，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垃圾桶比往常沉一點，東西也多。

        莊綃低頭，垃圾桶上方還是一堆雜物，隱隱漏出紅色的一角，像是個紅色的袋子。

        莊綃估摸興許是哪個小崽子不小心把東西掉進去了，把袋子提出來，里面裝的像是個娃娃，莊綃倒出來一看，是個月老樣貌的翻糖娃娃。

        莊綃想起來，揚揚第一天見到翻糖娃娃時還捏了一個其他娃娃，藏起來不肯給她們看，原來捏的是月老。

        怎么不小心丟了。

        莊綃把娃娃裝了回去，替揚揚收好，放在了教室柜子里。

        “莊老師？”高老頭兒醉醺醺地推門，酒氣熏得莊綃后退了一步，自莊綃來了以后，他們只見了區區數面，高老頭兒日常喝酒不管事，哪怕小鳳凰和龍崽打架燒到他頭上，他也只是換個地方睡覺。

        “什么事？”莊綃連著退了幾步。

        高老頭兒醉得站不直，靠在教室門上，“托兒所放假一個月，記住了。”高老頭兒打了個酒嗝，沿著教室門滑坐在地上：“誰都別來。”

        高老頭兒閉著眼嗅了嗅：“我怎么。嗝！”

        “聞到了武曲星的氣息。”高老頭兒暈暈乎乎：“我肯定是喝多了。”

        高老頭兒腦袋耷拉著：“記得別來，記住了。”

        莊綃還想問問為什么突然放假，但高老頭兒已經睡死過去。莊綃不確定他說得是不是醉話，想等他酒清醒一點再確認一遍。

        但回了龍崽家，發現龍島今天嚴陣以待，無數穿著兵甲的士兵來去匆匆，庭院中排滿了士兵，約莫有上千條龍，龍澈坐在高臺上點兵。

        今天的龍澈和往常不同，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劍眉入鬢，眸中滿滿的冷厲，他嘴唇偏薄，下頜線明顯，不說話的時候便顯得冷漠薄情。

        見慣了他平日笑嘻嘻的樣子，冷不丁看到這樣的龍澈，莊綃有些新奇。

        莊綃身后腳步聲匆忙，莊綃一回頭，是個姍姍來遲的龍族士兵，他快走幾步，在隊伍前列跪倒：“末將來遲，求將軍恕罪。”

        莊綃心道：原來龍澈還是將軍。

        龍澈視線不曾給他一分，薄唇輕啟：“點兵遲到，軍法處置。”

        “是！”

        當即有兩個士兵出列，將來遲的那個士兵壓得跪伏在地上。又有兩個士兵提著□□出列。

        “莊老師。”龍崽不知道從哪鉆出來，抱住莊綃的腿：“莊老師，我們去那邊玩吧。”龍崽指著與士兵方向相反的后院，莊綃猜測大概是有不方便讓她知道，抱著龍崽走了。

        “莊老師，”龍崽在她懷里不安分：“這個月我們玩什么呀？”

        “這個月？”

        龍崽仰臉看她：“我們不是要放一個月的假么？莊老師，你跟我回龍島大本營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要放一個月假的？”莊綃從高老頭兒那兒聽了消息，因為沒確認是不是醉話，還未聯系四個崽的家長。

        龍崽莫名地看著她：“我哥哥都要出動了，我們當然要放假。”龍崽記憶中，龍澈每次帶兵出發，他們托兒所都要放假。

        “莊老師，跟我去龍島大本營玩吧，那兒比這閃閃多了。”龍崽熱情地推銷：“那里都是金光閃閃！”

        在這里已經被閃瞎眼的莊綃：……謝謝。

        但我還想保住我的眼睛。

        現在的龍崽家占地也有一座城池大小，用各類寶石做成建筑物，奢靡到在天庭都是頭一份，莊綃一直以為這就是龍島，但聽龍崽的意思，這還不算。

        龍崽叼著指頭想了半天：“我也不記得什么時候搬來的了，但這里只有我和哥哥住。我爹娘叔叔伯伯舅舅姨姨其他哥哥姐姐都在龍島待著。”

        “可能我哥喜歡這里吧。”龍崽推測。

        晚上，月老殿。揚揚扒在門外看月老，月老忙于工作，即便他女兒明天就要下凡，也沒空跟女兒說兩句話。

        揚揚抿抿唇，在桌子上留了一封信，背著行李偷偷離開了月老殿。

        揚揚邊走邊哭，她都數不清自己和月老一年到頭能說幾句話，也只有玩他紅線的時候能聽到他跟自己說幾句，除此之外兩人幾乎沒有溝通。

        揚揚背著小行李，里面裝著她的兩件衣服，獨自走在路上，她準備去找龍崽躲幾天，不要看到月老了。

        一道黑影跟在了揚揚身后，揚揚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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