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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余思雅午睡起來,  宿舍里的人已經走了一大半,賈宜蘭也不見了蹤影,倒是她兒子躺在下鋪,  睡得小臉紅撲撲的,  一只小腳丫子還蹬出了被子。
  
  余思雅輕手輕腳地爬下床,  抓起他的小腳丫塞進了被子里,  然后去洗了把臉,  出來拿起書包問崔梅:“走吧?”
  
  崔梅利索地將橡皮筋纏在辮子上,  應了一聲:“好。”
  
  “你們等等我。”在一旁擦百雀羚的胡雪迎連忙說道,  現在宿舍就剩她們三個了。
  
  余思雅和崔梅便站在一邊等她。
  
  胡雪迎擦完了臉,舉起藍色的小圓盒問道:“你們要不要擦點?”
  
  兩人都搖頭,  她將盒子蓋上放進了自己的盒子里,  然后抓起書包:“可以走了。”
  
  三人出門,  胡雪迎落在了最后,  她從包里摸出鑰匙串:“你們等我一下,我鎖個門。”
  
  余思雅皺眉看著她:“賈宜蘭不回來了嗎?”
  
  胡雪迎瞅了余思雅一眼,似乎在說她這個問題挺多余的:“她去上課了,  還回來干什么?”
  
  余思雅指了指里面:“你們今天下午都有課吧,那,這個孩子就一直鎖在宿舍里,他醒了沒看到大人,要上廁所,  哭怎么辦?”
  
  “哭累了,  自己就不哭了,尿……賈宜蘭放了一個木盆,  但那小孩還不大會,經常尿在地上、褲子上。不鎖上,  東西丟了都是小事,萬一這小孩子跑不見了,怎么辦?”說起這個胡雪迎就惱火,“真是搞不懂她為什么要把孩子帶來,婆婆帶得不好,她就帶得好嗎?搞得這宿舍都沒法住人了,思雅,你剛才拒絕她,拒絕得特別好,你怎么不直接讓她把孩子送回去!”
  
  余思雅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讓她把孩子送回去?”
  
  全宿舍就她最不慌好吧,實在不行,她午休不回來就是,晚上少熬夜,早點睡,中午困了,在桌子上趴個一二十分鐘。
  
  胡雪迎苦著臉抱怨:“你當我沒說過?她周日那天抱著孩子回來,我就說宿舍里不要養小孩子,讓她把孩子送回去,結果她抱著小孩坐在走廊里哭,說我容不下他們母子,她兒子多么可憐,什么趕她兒子回去就是讓她兒子去死之類的話……然后其他寢室的人聽到動靜,都跑出來勸我,說讓我別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還說什么賈宜蘭身為個母親不容易,她不容易,我容易嗎?天天被她兒子吵醒,宿舍里一股子臭味,要不是我家有點遠,沒直達的公交車,我就回家住了。”
  
  沒想到她不在的這幾天,宿舍里發生了這么多的事。余思雅又問:“那其他人呢?她們什么意見?”
  
  “當時一個個都裝木頭,不吭聲,搞得我一個人是惡人似的。我看這兩天她們也后悔了,都不跟賈宜蘭一起吃飯了。好像是賈宜蘭她兒子看別人飯盒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伸手去抓,有時候才放在嘴里咬過的手指又伸到別人飯盒里,誰受得了啊!”胡雪迎一副很惡心的樣子。
  
  余思雅想想那個畫面,確實不大舒服。這么搞下去,原本好好的室友關系也得弄僵,本來大家能從天南海北湊到一塊兒,同吃同住三年多,除了至親好友再也沒這更親密的關系了,結果卻鬧成這樣。
  
  她有心想說點什么,可宿舍里幾個人心不齊,加上她事情也多,回宿舍的時間比較少,除了崔梅,跟其他人的關系都不親近,這些人也未必聽她的。
  
  就像今天,她提議賈宜蘭將孩子送去她丈夫那里,結果賈宜蘭竟冒出“大男人怎么懂照顧孩子”這樣的話。她就不明白,男人怎么就不能照顧孩子了?賈宜蘭丈夫還在鄉下,如今知青陸續返城,住宿沒那么緊張,他想單獨住一間屋也不難,平時上工也能將孩子托付給村里好心的老太太幫忙看著,偶爾給半斤糖餅干就行了,怎么也比把孩子整天鎖在狹小的宿舍強吧。
  
  難道當爹的只要爽一把,貢獻一顆精子就算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干?男人不會帶孩子,女人就天生會了?誰還不是第一次當爹媽,女人就可以學,男人為什么不行?
  
  想到這里余思雅就來氣,也熄了管賈宜蘭閑事的心情。
  
  胡雪迎也只是抱怨,想找個人贊同她,并沒指望余思雅和崔梅能解決這件事。說話間到了分道的地方,她抱著書包懨懨地跟余思雅和崔梅道別,嘴里還在嘟囔“又要見到那個煩死人的了”。
  
  余思雅搖搖頭,這么下去遲早要爆發,看她們最后怎么處理吧,大家都是成年了,她也不必多管閑事。
  
  崔梅雖然年紀小,但能考上大學也不傻,也感覺到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她苦惱地問:“思雅,你說賈宜蘭能答應把孩子送回去嗎?”
  
  余思雅搖頭:“不好說,崔梅,你也覺得爸爸照顧不好孩子嗎?”
  
  崔梅眨了眨眼睛:“我爸下班回家就靠椅子上,他連飯都不會做,怎么照顧小孩子?他每次吃飯都是我媽端到桌子上,我媽要不在,他就去食堂打飯。”
  
  余思雅心說,這點你爸連男知青都不如。據她所知,知青點的知青們都是輪流做飯,也有跟女知青搭伙的,但每個人都要干活。為什么這些在家里什么家務都不會的男知青去了鄉下,卻能自己洗衣做飯了?說到底,沒人慣著他們了唄!
  
  可崔梅也是這種想法,可想而知,這時候很多人的思想觀念還是比較陳舊,覺得家務事和照顧孩子就是女人的活。憑什么啊,大家都上班上工,回家男人就能當甩手掌柜,女人還要忙里忙外,做家務帶孩子?
  
  余思雅心里很不痛快,感覺自己跟這些人的思想格格不入。
  
  晚上回去的時候,正好碰上沈建東把沈躍的信帶了回來:“嫂子,我哥寄的,他還不知道咱們在省城的地址,就寄回了廠子里。”
  
  “哦。”余思雅點了點頭,將信收了起來。
  
  沈建東看她興致不高,馬上問道:“嫂子,怎么回事?是工作中遇到了什么問題嗎?”
  
  余思雅搖頭:“沒有,那個建東……算了,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無關緊要的小事。”
  
  她問沈建東干嘛,她端的飯都是沈建東做的,可見凡事也有例外,不能一概而論。至于賈宜蘭這種腐朽的思想,遲早會被掃進垃圾桶。
  
  想到這里,余思雅心里舒暢了許多。
  
  晚上回到臥室,她拆開了沈躍的信,又寫了滿滿五六頁紙,前面還是他的日常,只在最后一排才正兒八經地單獨含蓄寫了一行“我也是”,這三個字寫得格外認真,仿佛是一筆一筆寫下來,字都沒上面的流暢自然。
  
  余思雅透過信紙,仿佛看到了他紅著臉,一本正經寫下這幾個字。一個大男人,說好聽點是靦腆,說直白點,那就是悶騷。一般人誰看得懂他這幾個字是什么意思?
  
  余思雅有心逗他,故意單獨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到“你也是什么?”。
  
  然后另取一張信紙,給他吐槽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這個事不好跟同學說,免得傳到宿舍里其他人耳朵里,其他工作上認識的朋友,人家才不耐煩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沈建東又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恰好沈躍的信來了,余思雅就順便吐槽了兩句。
  
  過后她就將這個事忘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和學習當中,至于宿舍,她調整了作息,很少回去。即便回去跟賈宜蘭打個照面,賈宜蘭不理她,她也不理對方。
  
  因為全縣今年新增了十幾家養殖場,鴨子的數量一下子上來了,目前鴨子都養到半大了。再過一兩個月就要出籠宰殺了,為了早點將門市部建起來,擴大銷量,一有空余思雅就去火車站那邊看看工程進展,哪有心思管宿舍里的那點小事。
  
  小元同志知道她急,多找了些工人,加班加點,很快就將地基打好了,接下來是砌磚建房子。
  
  偶爾,楚玉濤也會過來,因為他現在兼任清河鴨省城的會計,要跟小元結算各種材料費用,還有管理門市部的賬目,做好賬,給余思雅過目。
  
  有時候碰巧了,兩人會一同回去。這天,一起坐公交車回去的路上,楚玉濤說:“余廠長,學校最近出的通知你聽說了嗎?學校團委準備成立校學生會,因為是第一屆,學校的意思是讓大家自己交申請表,由老師擇優錄取,下一屆再進行選舉。”
  
  余思雅還真不知道:“沒有,怎么啦?”
  
  楚玉濤興致勃勃地說:“你要不要去競選?那天徐佳佳碰到我,說咱們辰山縣的校友都一致支持你去參加競選,我們都覺得沒人比你更適合這個工作了。”
  
  余思雅不怎么感興趣:“算了吧,你要喜歡,你去參加吧。”
  
  她工作都忙不完,等門市二部建起來,她有新的計劃,月底還要抽空請一天假回養殖場查看一下工作,同時將門市二部的售貨員定下來,哪有時間參加什么學生會。而且學生會所謂的鍛煉對她也沒什么意義,她也不需要在學校到處混資歷,刷臉熟,以期畢業的時候分配一個好單位。所以這樣的肥差還是留給別人吧。
  
  楚玉濤見她不感興趣,就沒再多提,又說起了其他的事:“余廠長,咱們辰山縣的校友準備找個時間聚一聚,他們都很想邀請你一起參加。你什么時候有空,大家一起見個面。”
  
  大學里的老鄉會也是一種交際活動。余思雅想著這個活動不費什么神,就坐下來吃吃東西,聊聊天,權當放松了,還能刷刷好感,多認識幾個人,干嘛不去。
  
  “好啊,你們約個時間吧,有空我就去。”她也沒把話說得太死。
  
  楚玉濤聽了卻非常高興:“你什么時候有空,他們都非常期盼你去,可以配合你的時間。”
  
  余思雅想了一下說:“你隨便找個周日下午吧。”
  
  最近還不是特別忙,半天還是能抽得出來的。
  
  楚玉濤興奮地說:“好,那我回去跟他們商量一下,確定了時間和地點我再通知你。我們的初步計劃是去逛省城公園、博物館之類的,余廠長,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余思雅上輩子小學初中學校每年都會組織這樣的活動,這些公共場所,她早逛遍了,還是后世豪華版的,實在沒什么特別想看的。可現在大家都是窮大學生,城里也沒什么娛樂活動,所以只能搞這種環保的聚會方式。
  
  “你們決定吧,我都可以。”
  
  “那好吧,我回去跟他們商量。”楚玉濤想了想說。
  
  “行,決定了提前通知我一聲。”余思雅也沒多問,她在學校的前一站下了。
  
  今天這段小插曲,余思雅也沒太放在心上,誰知過了幾天卻引起了一場風波。
  
  3月6號這天,余思雅上完了課,跟著崔梅回宿舍,進門就發現大家的眼神不大對。
  
  崔梅是個藏不住話的,抱著書,好奇地問:“你們這么看著我們干什么?我臉上有東西啊?”
  
  胡雪迎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樣,上下打量著余思雅:“看不出來啊,思雅,你竟然深藏不露。”
  
  余思雅還以為她們是知道了她的另一重身份,淡淡地笑著說:“沒什么的,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胡雪迎撐著下巴嘿嘿笑著說:“你說得可真輕松,好多人都想加入呢,遞了申請表都沒消息。那,尤麗華,你好像是想進宣傳部當個干事是吧,也沒選上。”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戳人傷疤嗎?尤麗華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悶悶地嗯了一聲。
  
  余思雅馬上明白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她擰著眉,看著胡雪迎:“你到底在說什么?宣傳部,學生會的嗎?跟我有關?”
  
  “別裝了,告示都貼出來了,還說不知道,假不假?”賈宜蘭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
  
  余思雅沒搭理她,擰眉問胡雪迎:“到底怎么回事?”
  
  崔梅也跟著說:“是啊,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我天天跟思雅在一塊兒,沒聽說這個啊。”
  
  胡雪迎見她們倆不像是裝的,納悶地說:“思雅,你不知道嗎?你被選為了學生會主席,告示都已經貼在團委外面的公布欄里,上面蓋了團委的大紅印章呢,這還能有假嗎?”
  
  余思雅……
  
  從天而降一塊大石頭,砸得她想自閉,她能說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看她聽了這個消息,一點喜色都沒有,臉色還隱隱發青。胡雪迎詫異地問:“思雅,你不高興啊?你不想當學生會主席,那你干嘛交申請表啊?”
  
  天地良心,她什么時候交過申請表了?她連交申請表的門在哪里都不知道好嗎?
  
  崔梅也納悶地說:“我沒看思雅去交過申請表啊。團委在東區,離咱們宿舍和教學樓都挺遠的,有一千多米呢,思雅平時都沒空,就中午有點時間,中午團委也沒人值班吧。”
  
  “思雅,你真沒交申請表,那你怎么被選中的?”胡雪迎驚呆了,好奇地盯著她,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動物一樣。
  
  宿舍里其他人也望了過來,稀奇地看著余思雅,尤其是尤麗華。她使出了渾身解數,申請表極盡美化了,連個干事都沒選上,宿舍里沒什么存在感的余思雅最后卻莫名其妙當上了主席,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余思雅沒作聲,她現在都一頭霧水,怎么跟解釋?按了按額頭,余思雅迅速將剛拿出來的書塞回了書包里:“我也不清楚,我出去一趟。”
  
  丟下這句話,她就飛快地出了宿舍。
  
  過了幾秒,宿舍里炸開了鍋。
  
  白露夸張地說:“真的假的?這么大的事她不清楚,那誰給她寫的申請表,她又怎么被選上的?她比咱們還小,臉跟崔梅一樣嫩,能當學生會主席嗎?別人服她嗎?”
  
  賈宜蘭抱著孩子,嫉妒地說:“誰知道呢。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她來歷肯定不簡單,你們還不信。全校幾千個人,至少有幾十上百人投申請表,想當主席啊,結果誰都沒當上,就她當上了,據說她還沒投申請表,要是背后沒人你們信嗎?”
  
  “可是,她就是來一個偏遠的鄉下啊。”胡雪迎撇嘴,“這個報道的時候大家都知道的,做不了假。”
  
  報道要開公社、學校或單位的證明。
  
  聽到這話大家都沉悶了,是啊,余思雅就是來自鄉下的。她一個鄉下姑娘,憑什么不聲不響地當上了學生會主席?要說這里面沒什么貓膩,她們不信。
  
  沉悶了一會兒,尤麗華嗤笑:“也就你們相信這種話。要是她的申請表沒交過去,團委從哪兒來的她的名字?莫非她是什么大人物,名人不成,沒見到申請表,團委老師都還能知道她的名字?”
  
  “對啊,她肯定是騙咱們的。裝作沒交給申請表,要是沒申請上,大家都不知道,也不用丟臉,申請上了再讓咱們大家都知道就沒關系了,真是好深的心機。我就說她不是一個好人嘛,你們還偏偏不信。”賈宜蘭在那里拱火,自從余思雅不答應將床讓給她睡后,她就非常不滿余思雅。
  
  尤麗華雖然知道賈宜蘭的話信不得,但這話宛如在說她,尤其是跟余思雅這么一對比,她面子丟光了,心里自然不舒服,臉色也非常難看,重重地哼了一聲。
  
  只有崔梅弱弱地說了一聲:“思雅不是這樣的人,她應該真的不知道吧。”
  
  “她不知情,那她怎么被選上的?”賈宜蘭冷笑,“你們說,余思雅成績也不算頂頂好吧,分數好像也不是最高的吧。她平時天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宿舍不回,幾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說是回租的房子了,跟她一起住的是弟弟,但誰知道呢?你們有誰見過她弟弟嗎?崔梅,你跟余思雅最熟了,你見過她口中那個弟弟嗎?”
  
  在六雙眼睛的注視下,崔梅縮了縮脖子,輕輕搖頭。
  
  這話似乎從側面印證了賈宜蘭的話。
  
  白露看了一眼說得篤定的賈宜蘭:“莫非你知道什么?”
  
  賈宜蘭冷哼:“我不知道,但她天天下課就往學校外面跑,周日整天不來學校,誰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們也是去過鄉下的,鄉下人能有幾塊錢,她哪來的錢租房,還養弟弟?這話你們信嗎?要這么容易就能租得起房子,我也帶著豆豆搬出去租房住了。”
  
  好像也對哦,大家表情都有些微妙。
  
  只有崔梅小聲說:“這沒證據的事,就不要說了吧。”
  
  可她年紀最小,誰也不搭理她,完全無視了她的聲音。
  
  *** 
  
  余思雅出了宿舍,直接去找楚玉濤。
  
  到了他寢室樓下,正好看到他吃過飯跟同學一塊兒回來,余思雅朝他招了招手。
  
  楚玉濤跟同學說了一聲,跑過去看到余思雅的臉色不大好看,心里咯噔了一下,問道:“余廠長,是廠子里出了什么事嗎?”
  
  余思雅搖頭:“不關廠子里的事。楚玉濤,團委的公布的學生會成員張貼出來了,你知道嗎?”
  
  楚玉濤搖頭:“不知道,我還沒去看,怎么啦?你不是不關心這個嗎?”
  
  余思雅指了指自己:“主席竟然是我,我也是剛剛知道的,你說好笑不好笑?”
  
  楚玉濤想起余思雅那天干脆利落地拒絕了他的提議,知道她其實并不想當什么學生會主席。對別人而言,這也許是很好的一個平臺,但對在短短兩年多以內就從無到有,建成一個四五百廠子的余思雅來說,這個學生會主席真的不算什么。既然說不感興趣,她肯定就不會交申請表。
  
  “我,我回來跟徐佳佳他們說過了,你不想當學生會主席,后來我就沒過問過這個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去幫你問問,看是不是他們那邊出了岔子。”楚玉濤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有人不經允許,自作主張給余思雅遞了申請表。
  
  余思雅也知道這個事怪不得楚玉濤,她冷靜下來說:“好,麻煩你幫我問問,傍晚下課的時候咱們在二食堂門口碰面。要是找不到人,那只能去團委問問了。”
  
  下午五點半,兩人在二食堂門口碰面。
  
  楚玉濤還帶了兩個有些面熟的人過來,余思雅想了一下,記起了對方的身份,紅云公社的劉廣平和徐佳佳,兩個人都是這次考上大學的知青,前者還在養殖場工作過一段時間。
  
  “余廠長,對不起,是我搞錯了!”一走近,劉廣平就道歉,“實在不好意思,上次聽說要成立學生會,你太忙,我們就幫你做了一份申請表。后來楚玉濤同志說你不想進學生會,我們只好算了,我就把你的申請表隨手壓在一本書下面。去交申請表的那天,我吃壞了肚子,急著上廁所,就讓宿舍的一個同學幫我交的。他當時沒仔細看,只瞄了一眼申請表就拿走了,結果今天楚玉濤來找我,我才知道,他拿錯了,把你的那份當成了我的給交到了團委。”
  
  余思雅哭笑不得,這都什么事,各種巧合湊一塊兒了,最后導致她這個最不可能的人當選了。這樣的事,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我能問問你在我的申請表里都寫了些什么嗎?”余思雅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
  
  劉廣平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就寫了你開辦養殖場,給公社帶來了四百多個工作崗位的事,對了,還有這次高考追查錄取通知書的事。余廠長,對不起,要不明天我去找團委的老師,說明情況,這個事都怪我,是我不小心造成的。”
  
  余思雅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團委老師會相信你這個理由嗎?而且都公示了,沒有緣由就撤下來,老師會答應?這可是第一屆學生會,就出這種岔子,團委還有什么公信力?”
  
  徐佳佳也說:“是啊,都公示出來了,除非有重要的問題,不然老師肯定不會答應的。余廠長,你就當唄,我覺得沒有誰比你更適合當這個學生會主席了,以后你要忙不過,可以讓我們跑腿,給你寫報告,你只要去開會就行了。”
  
  “這么好?我豈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余思雅挑眉。
  
  徐佳佳嘿嘿直笑:“你拿主意就行,余廠長,你就答應吧,咱們特別信服你。我們辰山縣有好幾十個人校友呢,以后需要干什么,你說一聲,咱們保證辦得妥妥貼貼的,不讓你操心。”
  
  事已至此,難道她還能真的跑去團委辦公室,找老師說,她不干?
  
  雖然這件事最初是劉廣平交錯了申請表引起的,但這個事最終還是團委老師決定的,能從幾十份名單中挑出她,說明這是老師看上她了,她不干豈不是不給老師面子?
  
  算了,干就干吧,學生會主席也沒多少事,頂多一學期開幾次會,組織個什么活動之類的就行了,實在不行,下面還有部長呢,她把事情安排下去就是,也不用她親自動手,動動嘴皮子也是還是行的。
  
  不過莫名其妙又多了一項工作這筆帳可不能不算。余思雅指著他們三:“你們把我弄上去的,我可不管你們有沒有加入學生會,以后我的活你們分攤了。”
  
  見她松了口,三人齊刷刷地舒了口氣。徐佳佳興奮地說:“余廠長,我們怎么會讓你這樣的大忙人來干這些瑣事呢,你放心,以后這些雜事都我給你包了。我是宣傳部的部長,要做什么,你吩咐我。”
  
  劉廣平趕緊表態:“余廠長,我雖然沒能加入學生會,但以后我就是編外人員,有什么需要出力氣跑腿的活兒,你說一聲,我保準辦得妥妥貼貼的。”
  
  楚玉濤笑著說:“余廠長,我還靠你發工資呢,你讓我干什么活,我能不答應嗎?不想要工資了?”
  
  這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既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余思雅也不是那種矯情之人,很快就進入角色,主動打聽:“公示期幾天?”
  
  這個徐佳佳最清楚:“三天,也就是后天,3月8號結束。”
  
  余思雅點頭明白了:“那我后天去團委見見老師,總不能等上任了,我連團委的老師一個都不認識。對了,負責管理學生會的是團委的哪個老師?”
  
  “張老師,你還沒見過吧,余廠長,后天我帶你去見張老師吧。”徐佳佳主動說道。
  
  余思雅答應了:“也好,省得我不認識人,尷尬。”
  
  約定好了時間,余思雅就先走了。
  
  這個事,第二天崔梅在教室里問起的時候,余思雅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我一個朋友幫我投的。”
  
  她也沒說投錯這個事,太巧了,別人不一定信,還會覺得她假清高,裝模做樣。
  
  “這樣啊,”崔梅遲疑了一下,低聲說起了昨天的事,“思雅,她們都說你有關系才當上的,是不是這樣啊?”
  
  余思雅對于背后會有議論一點都不稀奇,尤其是宿舍里還有個記恨她的賈宜蘭,又有個想進學生會最后卻落選的尤麗華。還有嬌滴滴,說話直,不大過腦子的胡雪迎,這么多個女人,一臺戲都唱不完。
  
  她問崔梅:“你信嗎?”
  
  崔梅搖頭:“我,我當然不信,我天天跟你在一塊兒,你不是那樣的人。”
  
  余思雅扯著嘴角笑了笑:“隨她們去吧,被人說兩句又不會少塊肉。”
  
  不遭人妒是庸才,她就權當她們是夸獎她了。
  
  余思雅心態很好,但還是低估了這些大學生們對學生會主席的重視和流言蜚語傳播的速度。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她準時到上課的教室,剛進去,就看到好多同學齊刷刷地回頭看她。
  
  余思雅挑眉,淡定地坐下,笑看著他們:“你們不看書,盯著我看做什么?”
  
  大家這才不好意思地轉回了頭,但教室里明顯不平靜,不少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還悄悄看她。
  
  余思雅翻開書本,問崔梅:“怎么回事?”
  
  崔梅眼睛紅紅的,都快哭出來了:“思雅,現在學校里傳得好難聽,班上都傳遍了,說你是通過不正當關系當上的學生會主席。還說你經常在學校里搞特殊化,不住宿舍,還經常請假出去,根本就不認真念書,還……還說都不知道你到底考沒考上,說不定是替了別人的名字來上的大學!”
  
  聽到最后一個傳言,余思雅真是哭笑不得,她頂替別人的名字?她專搞這些想頂替別人的狗東西好不好?黑她也黑得太沒水平了。
  
  而且知道她不住宿舍,請過假的人就只有宿舍的人和班上的人,要找出這個人太簡單了。
  
  這些人真當她是軟柿子是吧?把她的不計較當成軟弱,她今天就好好給他們上一課。
  
  余思雅站了起來,趁著老師還沒來,直接走到講臺上,目光盯著下面的42名同學:“流言是誰最先傳的?不說我就報案了,讓公安來查!”
  
  聽說要報案,同學們都驚呆了,紛紛搖頭:“我……我們不知道,都是聽人說的。”
  
  “對,我們聽姚思雨說的!”
  
  被點名的姚思雨臉色發白,又指了個女生:“我,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她說的!”
  
  幾個人順藤摸瓜下來,很快就找到了謠言的源頭,從中文系那邊傳來的。
  
  雖然沒說具體的人,但余思雅懷疑就是宿舍里的幾個人。她決定今天就利索地將這個事給解決了。
  
  “崔梅,幫我請一下假,我一會兒回來。”
  
  崔梅吃驚地看著她:“思雅,你……你要去找她們嗎?你一個人,行嗎?”
  
  余思雅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
  
  話音剛落,門口出現了一個三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手里握住一份報紙的男人:“哪位是余思雅同學?”
  
  余思雅站了起來:“我是,請問你是?”
  
  男人主動表明身份:“我是團委的張老師,你跟我來一趟。”
  
  “好的。”余思雅微笑著跟了上去。
  
  教室里的同學們都懵了,余思雅竟然不認識團委的張老師?那她到底是怎么當上學生會主席的?
  
  出了教室,張老師笑著說:“余廠長,你可真是低調,要不是收到那份申請表,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報考了我們學校。”
  
  余思雅不好意思地說:“張老師過譽了,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聞言,張老師扭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這話你說有人信嗎?對了,關于學校傳的流言,你聽說了嗎?”
  
  余思雅不答反問:“張老師,團委應該也收到了不少投訴信吧?”
  
  張老師嘆氣:“你說你,干嘛不宣傳出去,要知道你做的事,誰還會覺得你不適合做學生會主席這工作?把你拉進來是我的私心,咱們這是第一屆,得選個能服眾,在學生中威望很高的人,以便于后面開展工作。”
  
  余思雅調笑:“那讓張老師失望了,沒上任就給你惹麻煩了。”
  
  “誰說的?你知道這謠言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嗎?”張老師顯然是打算追究這個事。
  
  余思雅沒瞞著:“可能是我們宿舍幾個中文系那邊的女生吧。抱歉,給團委添麻煩了,我這就去找她們解決這個事。”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容易有上大學的機會,不認真學習,到處造謠生事,這跟村里長舌婦有什么區別?”張老師也很窩火。
  
  余思雅沒意見。
  
  兩人到了中文系,今天是一堂大課,三個班一百多人在一塊兒上課。
  
  他們去的時候老師剛拿著書本上講臺。
  
  張老師站在門口說:“邱老師,有點事,耽擱你幾分鐘的時間!”
  
  邱老師很好說話,將位置讓了出來:“好。”
  
  底下的賈宜蘭幾人看到張老師和余思雅一塊兒出現在教室里,一個個臉都白了,悄悄討論。
  
  “怎么回事?余思雅到底什么來頭,張老師怎么跟她一塊兒來了?”
  
  “不知道啊?聽說很多人去團委投訴她,莫非張老師撤銷余思雅的學生會主席?”
  
  “想什么呢?動動腦子好吧,撤銷只要貼個公告就行了,跑咱們這兒來干什么?”后面一個男生聽不下去了,開口反駁她們幾個。
  
  這話好像也對,幾人去看余思雅。
  
  她面帶微笑,身形挺拔得像棵小白楊一樣站在講臺下方,似乎絲毫沒受流言蜚語的影響。
  
  張老師輕輕敲了一下講臺:“耽誤同學們幾分鐘,請安靜。”
  
  說著他拿起手里的報紙,攤開,舉起來,讓下面的人都能看到:“這是今天的省報。我們學校出現了一位優秀的同學,省報專門為她做了一期特刊,她還被評選為今年的三八紅旗手,這位同學就是我們余思雅同學,請大家鼓掌!”
  
  210的六個女同學都驚呆了。
  
  三八紅旗手,這個獎項是由全國婦聯頒發優秀勞動婦女的榮譽稱號,每個被表彰對象都是為國家建設做出過杰出貢獻的先進婦女同志,是全國專項表彰婦女先進人物的最高榮譽。
  
  而如此重要的獎項竟然被她們同寢的同學獲得了,而在此之前的幾分鐘,她們還在傳對方的謠言,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如今,報紙上對方那張燦爛的笑臉,仿佛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們的臉上。她們每個人,包括其他但凡相信過謠言,以訛傳訛的人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羞愧得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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