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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供銷社這棟樓占地面積不小,  一層有幾十間辦公室,長長的走廊里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林紅旗跟在余思雅后面出了門,  站在走廊中,  有些茫然,  不知道往哪兒去。
  
  正猶豫,  余思雅已經大步往一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女同志走去。
  
  “這位姐姐,  我們來辦事,  還在排隊,  不知道什么時候輪到我們,水都喝光了,  哪里能接水啊?”余思雅揚了揚手里空蕩蕩的軍綠色水壺問道。
  
  那女同志見余思雅長得年輕,  說話也好聽,  倒是沒多想,  手往后一指:“后面的食堂那里有水,可以去接水喝。”
  
  “知道了,謝謝姐姐。”余思雅感激地說,  然后一手拉著懵逼的林紅旗,一手拿著水壺,穿過大堂,往后面的建筑物走去。
  
  直到下了臺接,林紅旗才回過神來,  見四周沒人,  她小聲問余思雅:“余總,咱們真的要去接水啊?”
  
  余思雅看了一下她的嘴巴:“不然呢,  你嘴皮子都干了,別想那么多,  走,先去找點水喝。”
  
  她大大咧咧地將林紅旗帶到了后面的食堂,食堂門口,幾個大媽正蹲在水龍頭前洗菜。
  
  這會兒工業不發達,水污染比較少,夏天在外面口渴了看到有井,打起水來就直接喝。余思雅雖然不大愿意喝生水,但這可是個套近乎的好機會,她還是拿著水壺去了水龍頭邊等著。
  
  洗菜的大媽見狀,往后挪了挪:“閨女,打水喝呢?來吧,讓你,咱們這洗菜的水都是剛才井里打起來的,可涼快了”
  
  余思雅趕緊擺手:“這怎么好呢,是你們先來的,阿姨,還是你先吧。”
  
  大媽嗓門很大,但心很好:“你就接一壺,我們要接幾大盆水呢,你先接吧,就一兩分鐘的事。”
  
  余思雅看對方面前那個直徑有一米左右的大盆,靦腆地笑了笑:“那就謝謝阿姨了。”
  
  她伸出水壺接了半壺水,將位置讓給了林紅旗,再次向大媽表達了感謝:“我們都快渴死了,幸虧碰上阿姨你們!”
  
  大媽揮手:“哎呀,你這閨女太客氣了,就讓你們打了一壺水而已。我瞧你們倆閨女比較眼生啊,不是咱們供銷社的吧!”
  
  余思雅正愁怎樣才能自然地打開話匣子呢,沒想到大媽主動提了,她笑瞇瞇地點頭:“對啊,阿姨眼神可真好,我們是來這邊辦點事的。阿姨,供銷社這么多人你都認識啊!”
  
  “那可不,我在這里干了二十年工作,這幾棟樓里的幾百個人,哪個我不認識?”大媽驕傲地說。
  
  余思雅心里一喜,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大媽:“阿姨,那你是老資歷了,供銷社的元老了!”
  
  大媽作為食堂阿姨,還一干就是二十年,其實屬于供銷社的底層工作人員,在供銷社沒什么地位。這里多的是大學生、中專生,干部,她雖然工齡長,可也只是個打飯的阿姨,旁人不會有多尊重她。
  
  第一回被個穿得體面,長相漂亮,看起來就有文化的姑娘夸獎,大媽有點飄飄然的,話匣子自然也就打開了,吹起了她年輕時候的光輝事跡。
  
  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她應該說過很多次了,旁邊幾個洗菜的大媽大姐都不耐煩,聽得直搖頭,湊過去幾個人講小話了。
  
  只有余思雅目光含笑,溫柔地注視著大媽,洗耳恭聽,不時還附和地點了點頭,很感興趣的模樣。這讓大媽的談興愈發的濃,從她剛來供銷社時,這里只有一棟樓到后面又建了多少棟樓,職工多了多少等等都講了個遍。
  
  余思雅認真聽著,努力從海量的信息中提煉出可能對自己有用的。
  
  大媽跟余思雅說話說得太起勁兒,導致別人的菜都洗完了,就她還剩一小半。
  
  見其他人拿著菜進食堂了,余思雅將水壺遞給林紅旗拿著,然后自己蹲下身,幫著大媽洗菜:“耽誤了阿姨你不少時間,反正也沒輪到我們,我就陪阿姨說會兒話。”
  
  大媽這會兒已經完全將余思雅當自己人看了,能耐耐心心地聽自己講半個多小時,還幫自己洗菜,多好的閨女啊。她好多年沒說得這樣暢快了,就是家里的孩子,每次提起她進供銷社時的情況,他們只會“哎呀,媽,你這都講過多少遍了,膩不膩啊?”,丟下這句就走了,誰都不耐煩聽她講話。
  
  “閨女,你們這是要找誰啊?等這么久還沒輪到你們?”大媽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有功夫關心余思雅她們了。
  
  余思雅一邊洗菜,一邊笑盈盈地說:“我們來找供銷社的采購部門。我們是一家服裝廠的員工,想讓衣服進入供銷社的銷售渠道,所以單位安排我們倆過來找找供銷社的采購負責人。門衛大哥將我們領了進來,安排在一間會客室,讓咱們等。等了一會兒,水喝光了,也有些口渴了,我們就到這后面來找點水喝,不曾想碰到了阿姨,還真是緣分!”
  
  大媽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垮了下去,嘖嘖地看著余思雅:“哎喲,你這閨女還笑得出來,你們廠子規模不大吧?”
  
  余思雅點頭:“阿姨你可真厲害,這都猜到了,我們服裝廠有五百多名職工。”
  
  大媽同情地看著余思雅:“閨女,別等了,這么大太陽,回去吧,等也是白等。”
  
  余思雅訝異地看著大媽:“阿姨,你怎么這么說?我們還沒見到人呢!”
  
  大媽索性給余思雅透了個底:“你就是等到天黑也見不到人。知道省服裝廠吧,那可是個近萬人的大廠子,咱們供銷社的服裝都來自這個廠子。我還沒來供銷社時就這樣了,你們幾百個人的小廠子也想來插一腳,哪可能啊!聽阿姨一句勸,回去吧,別在這里浪費功夫了。”
  
  余思雅苦笑了一下:“阿姨,廠子里五百多號職工還在等我們的好消息呢,就這么空手而歸,怎么向廠子里的職工交代啊!”
  
  大媽同情地看著余思雅:“哎,你們領導真是太壞了,竟然派你們兩個小姑娘出來辦這么大個事,這不是誠心為難你們嗎?”
  
  余.壞心領導.思雅沒法解釋,只能陪了陪笑:“阿姨,再困難的工作總得有人去做,領導這也是鍛煉我們。你能跟咱們說說負責主管采購的領導嗎?咱們待會兒再去試試,就算不成,回去也能跟廠子里有個交代。”
  
  大媽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余思雅:“你這閨女太實誠了,你們廠長來了恐怕都見不到人,這不是誠心為難你們嗎?也就你這閨女覺得這是鍛煉。算了,我就跟你說說吧,免得你回去沒法交代。”
  
  接下來大媽跟余思雅講了采購處的情況。
  
  供銷社采購處的負責人姓胡,叫胡解放,人稱胡處長,四十歲出頭。是分配進供銷社的大學生,先是在下面的供銷社工作,因為工作出色,后來被調到了省供銷社,漸漸坐上了省供銷社采購處一把手的位置。
  
  大媽到底只是個食堂工作人員,也就知道一些職工的來歷和供銷社的八卦,對于工作上的事那是一竅不通的。
  
  所以說著說著又說道八卦上去了,余思雅耐心地聽了一會兒,手上加快動作,幫大媽洗完了菜,然后笑道:“謝謝阿姨你告訴我這么多,我可真是長了見識,就不耽誤阿姨工作了,下次來再找阿姨聊天,聽你講故事可真意思。”
  
  把大媽哄得開開心心地走了,余思雅這才收起了笑容,對林紅旗說:“走吧。”
  
  這一走就直接走出了供銷社。
  
  林紅旗回頭看了一眼供銷社寬大的門,問:“余總,咱們就這么回去了嗎?”
  
  她剛才看余思雅耐心地陪那個大媽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總覺得余總不會輕易放棄。難道是她想差了?
  
  余思雅淡然地說:“嗯,不回去今天直接找上門也成不了事,搞不好還會連累剛才那個阿姨。咱們再回去準備準備吧。”
  
  剛才那位大媽已經將這位胡處長的辦公室指給她們看。她們現在倒是可以直接找上門,可這成功率嘛,小得可憐。第一次見面都沒成事,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下次上門就更難了。為了穩妥,余思雅決定暫時先緩緩。
  
  林紅旗這才明白余思雅的顧慮,猛點頭:“還是余總你考慮得周全。”
  
  余思雅回頭看了她一眼:“別光顧著夸我,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去辦。”
  
  “余總,你說。”林紅旗連忙正色道。
  
  余思雅邊走邊吩咐:“接下來一個星期,你的任務就是去走訪省城的供銷社,挨家挨家的走訪,扮成顧客,上門了解一下供銷社里賣的服裝款式主要有哪些,價格大致是多少?全部記錄下來,回頭我要看。這個工作量很大,你多帶點水,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林紅旗趕緊記錄下來。
  
  余思雅還有考試,將這個事交給了林紅旗之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考試中。還是那句話,她可是全校的風云人物,考試成績不說一枝獨秀吧,怎么也不能拖后腿,要考個過得去的分數才行。
  
  一連忙了七八天,只剩下兩門課還沒考,時間也滑到了六月下旬。
  
  余思雅稍微得了空,終于有精力關心林紅旗的進展了。
  
  正好是周末,余思雅一大早就去了省大門市部,林紅旗已經等著了。
  
  “余總,這是我走訪的供銷社,總共28家,不知道有沒有漏的。”林紅旗將工作本遞上去,說道。
  
  這會兒地圖并不精密,供銷社就相當于后世的小賣部,規模不大,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建筑,自然不可能在地圖上詳細標注。供銷社內部倒是有可能有這種標注了每個供銷社的地圖,但她們肯定是拿不到的。所以只能靠林紅旗一條街一條街的找了。
  
  所以有個什么漏網之魚的在所難免,余思雅也能理解。她看著林紅旗曬得黑了一些的膚色,溫和地說:“這已經很好了,林秘書,你坐一會兒,我看看。”
  
  余思雅翻開本子一頁一頁看了起來,發現供銷社賣的衣服款式不是很多,最主要的款式是背心、短褲、襯衣、長褲等,還有少量的裙子,倒是布的種類比較多。因為這會兒很多人還習慣自己買布回去量體裁衣,所以布的銷量往往會比成衣更大。
  
  仔細對比了一下,余思雅發現,供銷社的幾個主打款式跟清河鴨服裝廠其實有重疊。尤其是男裝,不像女款多變,就那么幾個款式,變不出太多的花樣。
  
  他們賣的這幾個款式,百貨公司應該也有,不過百貨公司的成衣款式要多一些,有些檔次和價格也要高一些。
  
  合上本子后,余思雅笑著林紅旗說:“林秘書,辛苦了。”
  
  林紅旗得了表揚,臉都紅了:“余總,你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的本子先放我這兒,我還有點用,用完了再還給你。”余思雅揚起本子說。
  
  林紅旗自然沒有意見。
  
  余思雅收起了本子,又問:“丁廠長這幾天打過電話來嗎?”
  
  “沒有。”林紅旗搖頭。
  
  余思雅想了一下,拿起電話打了過去,問他:“丁廠長,這陣子百貨公司那邊的銷量怎么樣?”
  
  提起這個,丁舜就喜氣洋洋:“余總,這銷量越來越好了,隔幾天他們就要來拿一次貨,現在一天平均每個百貨公司都能賣三四千的量。其中最好賣的是的確良的襯衣、裙子和褲子,純棉的背心銷量倒是一般。”
  
  余思雅將幾個好賣的款記錄下來,一對比,發現這也是供銷社鋪得最多的貨。她又問了一下單價:“一件的確良的襯衣,我們賣多少錢?”
  
  等丁舜報了價之后,余思雅發現,同樣的襯衣他們竟然比供銷社便宜一塊錢一件。
  
  估計百貨公司也是這個價,難怪他們的衣服在市場上這么暢銷呢!都是的確良的衣服,價格還差這么大,換誰都會買便宜的。
  
  為了求證這一點,余思雅帶著林紅旗去了一趟第二百貨公司,讓林紅旗去看看第二百貨公司賣的的確良襯衣是不是跟供銷社一樣。
  
  很快,林紅旗就回來了:“余總,是一樣的,都是省服裝廠生產的。”
  
  還真是,看來百貨公司和供銷社的很多進貨渠道都是一樣的。余思雅單獨找老熟人劉芳芳了解了情況:“芳芳,這件襯衣跟咱們的款式差不多,為什么貴這么多?”
  
  一件襯衣也就幾塊錢,貴一塊,這個價格差距可不小,難怪隨著天氣的升溫,清河鴨的衣服越來越好賣了呢。
  
  劉芳芳笑著說:“余總,你手上這件是的確良紗卡材質的,你們服裝廠的襯衣采用的是的確良府綢這種材質。雖然都是的確良,但還是有差別,的確良紗卡太薄了,也沒府綢好看,而且一米要貴六毛錢,所以大家肯定更喜歡的確良府綢做的衣服,便宜又耐穿,還美觀。”
  
  余思雅兩輩子都沒怎么接觸過服裝產業,她長大那會兒,的確良已經差不多退出了服裝市場。現在服裝廠也是丁舜在管,她很少去,確實對衣服的材質不了解,也不清楚風靡七八十年代的的確良還有好幾種不同的細分品類。
  
  “這樣啊?那為什么你們不進的確良府綢做的衣服呢?”余思雅納悶地問道。明明這個材質的衣服更便宜,更受歡迎。
  
  劉芳芳家里就是百貨公司的,從小在這個系統長大,親戚也有在紡織廠工作的,倒是知道一點內情。她瞅了瞅四周,見沒人,悄悄對余思雅說:“余總,其實生產府綢沒有難度,只要稍微將生產紗卡的機器改造一下就可以了。只是紗卡的產值比府綢高,如果都改成去生產府綢,那廠子里的產值就會減少,工廠評不上先進,工人們也就沒了獎金。大家自然更愿意生產紗卡,工廠生產了,我們就必須得收購,服裝廠那邊也必須要按照每年的指標從紡織廠進貨。這么多布拿回去總不能都丟了吧?只得生產,反正,市面上的府綢不多,大家買不到,就只能買紗卡的衣服了。”
  
  余思雅……
  
  難怪清河鴨的服裝賣得這么火熱呢!他們的布料不少是從滬市采購的,丁舜應該也清楚這里面的內情。他們是村里的集體企業,不受計劃控制,采購什么,賣什么,都有很大的自主權,所以能比其他單位靈活許多,而且自負盈虧,也沒有采購指標,銷量只能靠自己,肯定要選受歡迎的布料。
  
  “謝謝你,我明白了。”余思雅跟劉芳芳道了謝,離開了第二百貨公司,心情很復雜。
  
  這種逆市場,反著來的情況,肯定不可能長久,應該很快就會改變。不過這倒是他們的機會。
  
  余思雅又多了點信心能說服供銷社。
  
  不過為了再給自己增加點砝碼,下午她去了服裝廠,讓丁舜安排工人對目前最暢銷的幾個款式的服裝做了細微的改動,然后單獨生產了幾件,并在衣服的后領子上貼了個小標簽“供銷社特供”。
  
  等待衣服做成的時間,余思雅跟丁舜聊了一會兒。
  
  一段時間不見,他的身板結實了很多,而且嗓門也比以前大,皮膚有點黑,看起來比初次見面的時候粗糙多了,但精神卻特別好。
  
  “丁廠長辛苦了。”余思雅認真地說。
  
  幾個廠子,其實就服裝廠她操的心最少,只管幫著拓展銷售渠道,其他的原材料、生產、招工等等,全是丁舜在管。
  
  丁舜摸了一把自己的寸頭,笑著露出了兩排白白的牙齒:“余總,你更辛苦。這是咱們服裝廠六月的賬目,請余總過目。”
  
  余思雅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得意的味道,接過賬本一看,他還真有得意的資本。六月以來,因為有了百貨公司這個新的銷售渠道,清河鴨服裝的產量節節攀升,到目前為止,已經賣出去了二十多萬件,到月底應該能突破三十萬件衣服,銷售額也將達到歷史高峰,破百萬元大關。
  
  “不錯,看來咱們清河鴨服裝也要發力了,成為繼清河鴨食品之后集團的第二個利潤增長點!”余思雅欣喜地說。
  
  這更加堅定了她要拿下供銷社這個銷售渠道的決心,至少最近幾年內,供銷社還會是全國最大的零售單位,分布最廣。他們的貨便宜質量又好,不抓住這個機會還真是可惜。
  
  丁舜也很開心:“這都是全體工人們共同努力的結果。”
  
  余思雅笑道:“丁廠長,你不必謙虛了,你的貢獻,廠子都看在眼里。希望服裝廠在你的帶領下再創輝煌!”
  
  丁舜搓了搓手,嘿嘿問道:“余總,聽說咱們還要拿下供銷社,是不是真的啊?”
  
  余思雅挑眉:“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
  
  丁舜趕緊擺手:“就是前天送貨去門市部的時候跟售貨員們時候隨便聊了幾句,聽說林秘書最近一直在跑供銷社,幾乎將全城的供銷社都跑了個遍,所以我就猜測嘛,肯定是余總你有大動作,不然怎么會讓林秘書天天跑供銷社。而且你剛才還讓人在衣服上做了標簽。”
  
  余思雅看了他一眼:“丁廠長夠敏銳的。”
  
  沒否認,那就是真的了,丁舜嘗到了跟百貨公司合作的甜頭,對這個消息簡直欣喜若狂,要知道,全省可是有上千家供銷社,幾乎遍布每個城市和農村,要是能將他們的衣服賣到全省的每個角落,他們清河鴨服裝廠的規模鐵定能翻個好幾倍。
  
  “那,余廠長,咱們的衣服什么時候進供銷社啊?”丁舜迫不及待地問道。
  
  余思雅放下茶杯:“上次我跟林秘書上門連采購處的人都沒見著,丁廠長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這個事成不成還不好說。”
  
  余思雅不想給了丁舜太大的希望,然后又讓他失望,所以索性說了實情。她不是萬能的,她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拿下供銷社這個渠道。
  
  丁舜有些失望,但他從小在省城長大,自然也清楚供銷社的能量有多大。
  
  “沒關系,余總盡力就是,成了,咱們就添機器,招工,開足了馬力干,不成,咱們就保持這樣的規模,年產值肯定也能突破一千萬。”
  
  余思雅笑瞇瞇地點頭:“丁廠長能這樣想挺好的。”
  
  說話間,衣服做好了,工人拿了過來,余思雅抖開看了看,款式跟目前最暢銷的差別不大,就是后領子里面藏了個小標簽。
  
  “挺好的。”她將衣服裝了起來,遞給林紅旗,然后起身對丁舜說,“丁廠長,我們先回去了,廠子就麻煩你了!”
  
  丁舜親自把她們送了出去。
  
  回到城里后,余思雅給林紅旗安排了工作:“幾個百貨公司那邊繼續跑,下個月初,還要選一個人。”
  
  百貨公司銷售這么給力,總不能讓人干白工,一個月一個招工名額總要定時發放,不然時間長了,別人肯定有怨言,積極性也就高不起來了。正好到月底,下個月的胡蘿卜也該發了。
  
  林紅旗點頭記錄了下來,又問:“余總,那咱們什么時候去供銷社?”
  
  從看到余思雅讓人制了樣衣開始,林紅旗就猜到余思雅又要行動了。
  
  “明天吧,不過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忙別的工作去。”余思雅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林紅旗沒有意見,她去了也幫不了余總什么忙。還是把其他活給干了,讓余總少操點心吧。
  
  第二天是周一,上午的課都已經考完了,余思雅正好有空,拿著東西再度去了供銷社。
  
  有了上回的經驗,余思雅淡定地去門衛報了單位和身份證明,然后又領進了那間會客室,還是沒人招呼她。
  
  余思雅都懷疑,這就是他們打發沒名氣的小廠子的流程了。
  
  不過這次她可不會在這里枯等,浪費時間了。
  
  等門衛出去后,余思雅就起身,拎著東西,神色自若地上了樓。
  
  供銷社好幾百員工,還有其他單位過來辦事的人員,所以這里有陌生的面孔,大家也不稀奇,正好方便了余思雅。
  
  余思雅直接上了三樓,采購處就在三樓。
  
  上樓后,余思雅按照上回大媽指的地方,找到了處長的辦公室。
  
  不巧的是,辦公室里還有人,似乎是來談事情的,沒走到門口,余思雅就聽到了說話聲。
  
  她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到了走廊的另一邊,從另一處樓道下去。等了一會兒,再次上樓。
  
  這回敞開的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穿著襯衣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后工作,估計就是大媽口中的胡處長了。
  
  余思雅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胡處長抬頭,見是個生面孔,眉頭緊蹙:“你找誰?”
  
  “請問你是胡處長嗎?”余思雅沒有貿然進去。倒不是她臉皮薄,主要是怕惹對方不高興,連話都不想聽她說了。
  
  胡處長嚴肅地點了點頭:“你找我?”
  
  余思雅笑道:“對,胡處長你好,我是清河鴨的余思雅,今天來找……”
  
  話還沒說完,隔壁辦公室突然跑過來一個二三十歲的女同志,看到余思雅在這里,登時臉色大變,上前一把抓住她:“胡處長,對不起,這個人我這里沒登記,不知道她鉆了什么空子自己跑上來了,我這就將她趕出去……”
  
  余思雅心里直呼壞了,事情都還沒說清楚,就被人發現了,這個人應該是胡處長的秘書或助理之類的。
  
  事在人為,余思雅還想爭取一下:“胡處長,請你看看我的計劃書。”
  
  奇異的是,嚴肅的胡處長卻突然開了口:“小汪,讓她進來。”
  
  叫小汪的女同志吃了一驚,抓住余思雅的胳膊沒松開,扭頭:“胡處長,可是她沒有……”
  
  胡處長再次重復了一遍:“讓她進來,你去給余總倒杯茶。”
  
  聽到這里,余思雅明白胡處長為什么會改變主意了,應該是聽說過她這個人。
  
  小汪惱怒地瞪了余思雅一眼,不情不愿地放開了手。
  
  余思雅也不跟她計較,還沖她和氣地笑了笑,然后才拿著東西走進辦公室:“胡處長,抱歉,冒昧打擾了。”
  
  她也沒說自己兩次上門都吃閉門羹的事,這種情況胡處長未必不清楚,而且相信胡處長也不會想聽這些。時間寶貴,還是用在正事上吧。
  
  胡處長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余總,請坐。”
  
  余思雅坐到他對面,第一時間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資料:“胡處長,這是我們清河鴨服裝廠自六月進入全市三個百貨公司后的銷量,請你過目。”
  
  她將第一張圖表放在了胡處長面前,又拿出一張紙:“這是第二百貨公司去年同期服裝的銷量!”
  
  兩張表格對比鮮明。第二百貨因為有孟蘭很好拿到,其他兩個公司的數據沒那么好拿,余思雅也就沒折騰,一個百貨公司去年今年六月的服裝銷量對比就很能說清楚問題了。
  
  胡處長目瞪口呆地看著余思雅。他聽過無數次這個年輕女同志的事跡,但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女同志,進門打完招呼就談工作,這作風,他工作二十幾年,第一次碰上。
  
  余思雅要知道他心里所想,肯定要無語。
  
  她也想跟胡處長拉拉家常,套點近乎啊,可見胡處長實在太難了,好不容易見到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趕出去,當然要先談最要緊的事了。
  
  胡處長倒是沒為難余思雅,拿著兩張圖看了看:“余總,你們這表做得倒是挺簡潔的。”
  
  關鍵是直觀簡單,只要認識字的人都能看懂,比羅列一堆的數字要清楚得多。
  
  余思雅笑了笑說:“主要是為了大家方便,節省時間。胡處長,你也看到了,我們清河鴨的衣服進入百貨公司后,銷量非常好,特別受老百姓歡迎。供銷社作為咱們省最大的銷售機構,自成立以來一直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原則,想必也很歡迎咱們的衣服!”
  
  余思雅倒沒扯賺錢什么的,因為供銷社是國營單位,效益很好,香餑餑,這點利潤對他們來說不是特別吸引人。而且,國營單位嘛,賺錢了,也不會進胡處長的腰包,這個誘惑力就小了很多。
  
  還不如扯大旗呢,至少政治正確,還正大光明。而且她說的也是實情,讓人民群眾穿上更便宜,更漂亮的衣服,這就是為人民服務啊!
  
  胡處長有點無語地看著她,這小同志太會戴高帽了,搞得好像不同意他們清河鴨進供銷社就不替人民著想一樣。
  
  “余總,你去過供銷社吧,應該看到了,咱們供銷社有供貨商。”胡處長婉拒。
  
  余思雅點頭:“對,我看過了,為此我們還專門走訪了全市28家供銷社,我們的衣服市場價能夠賣到比你們便宜一塊,利潤并不會少。胡處長,我知道,供銷社這樣的大單位,并不缺咱們這樣的小廠子,可百貨公司的銷售業績擺在這里了,多賣點衣服出去,利潤更高總不是壞事吧?我們也沒想過要求供銷社只賣咱們的衣服,你們以前的衣服也擺著,再上幾件我們清河鴨的也不沖突啊!”
  
  怎么不沖突?別人一看,清河鴨的襯衣便宜還好看,那以后還有誰去買省服裝廠的衣服?老百姓又不是傻子。
  
  可這種話,胡處長不可能拿出來反駁余思雅,只能說:“余總,全省總共有一千多個供銷社,你們服裝廠能生產那么多衣服嗎?”
  
  一個供銷社哪怕一個月賣出兩百件衣服,一個月累積下來,數量就要高達三四十萬件,清河鴨一個幾百人的小服裝廠,有那么高的產能嗎?
  
  余思雅保證道:“胡處長,這個肯定沒問題,只要你點頭,我們馬上回去購買機器,發布招工啟示,下個月就能將產能提上來。”
  
  胡處長有點無語了,他說什么這個女同志都能馬上找到對應的策略。他想直接拒絕吧,可想著這個小同志跟他女兒的關系,又不能太直接。
  
  “咳,小余同志,我這要答應了你,服裝廠又要找我麻煩了。”胡處長就是怕麻煩才不愿意答應。一個幾百人的服裝廠和一個接近萬人的大廠,選哪邊還用說嗎?
  
  余思雅明白了,胡處長是不想得罪服裝廠那邊。畢竟她都能看得出來,清河鴨的衣服上了供銷社會搶服裝廠的訂單,胡處長這個□□湖沒道理會不清楚。可不知為何,胡處長明明沒打算答應,對她態度卻不錯,沒有一口拒絕,更沒將她拒之門外,那這就是她的機會。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干脆退而求其次說:“胡處長,服裝的事咱們先不提,說說咱們清河鴨食品吧,這個沒跟其他單位相沖突吧?多一種食品也能豐富廣大老百姓的口腹之欲,總歸不是壞事,你說對吧?”
  
  胡處長……
  
  這小同志可真會見縫插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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