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深人靜是非多
阮秋一躺在賓館的床上玩著手機,一道閃電在天際閃過,久久聽不到雷聲傳來,他起床看時,再也沒有閃電,也沒有雷聲。他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他想,晚上的城市應該另有一番情趣,既然睡不著,索性出去逛一逛,領略一下被黑夜隱藏的美。于是穿衣出來,熱鬧一天的城市這時像是熟睡的嬰兒,睡得很安靜、很乖巧。
秋一來到星河大道,除了少數車輛駛過,沒見到一個行人。正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一個背著大背包的人從一個路口轉出來,向他跑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四處張望,看到了秋一。
背包還在猶豫,他轉出來的那條路上隱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聽上去人數眾多,而且正快速跑來。
背包人不再多想,很利落地爬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上。他剛隱沒在繁茂的枝葉中,他轉出來的那個路口就跑出來一大群青壯男人,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棍。
秋一看見那寒氣森森、殺氣騰騰的刀光棍影,唬了一跳,心臟像要停止跳動一般急劇慢下來,緊接著又突然瘋狂地急速跳動起來,想要從他胸腔里跳出來似的。
他只在電視電影上看過如此多、如此長的刀棍,到了現實中近距離見到真家伙,電影里的刀棍簡直就是玩具。
眼看泛著殺氣的長棍尖刀向自己逼過來,腦中就呈現出中了刀棍的血腥慘狀。疼痛尚是小事,他或許還能忍,但血流如注、皮肉外翻、白骨暴露的視覺沖擊,會讓他心理崩潰。他曾無意看到一個同學被玻璃劃開的手掌,當他看到他那個同學手掌上的傷口翻出皮膚里面泛黃的肉時,他一陣天旋地轉、心慌惡心,差點暈倒,精神受到極大的刺激,恍恍惚惚了好幾天,眼里都是那個可怕的傷口。
被玻璃劃開的一小道傷口,就讓他接近崩潰,若是更大的傷口,并且出自自己的身上……他連想都不敢想。
秋一已經呆住了,不敢亂動,生怕一動那些刀棍就真的會往自己身上招呼。
走在最前面的人已經來到秋一面前,他把手臂般粗的鋼管橫在胸前,喘著粗氣問秋一:“有沒有看見一個背著背包的人?”
秋一冷汗直流,呆了半日才緩過神來,緊張到結巴:“沒、沒……有。”
后面的人也都跑了過來,停在秋一身旁,都大口喘著粗氣,有的干脆坐到了地上喘息。只聽他們罵著臟話大聲抱怨:“背了那么重的一個包,跑得比兔子快,趕上他首先卸了他一條腿。”
一個咻咻喘氣的光頭說:“我說,兩條腿都給他卸了,看他怎么跑!”
一個瘦子說:“就只卸他一條腿,讓他可以跑,卻跑不過我們,急死他呀的。”
他們亂罵了一通,然后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秋一:“你真沒看見?不要哄我們,如果你哄了我們,我們一人往你手腳上招呼一刀,一時半會你還不會死,但慢慢地,就是120來了也救不活你。”說著把刀棍亂敲一通,近在咫尺的刀光劍影把秋一嚇得面如死灰,汗流浹背,差點還小便失禁。
他們見把秋一嚇成了熊樣,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個長發胖子笑著說:“不要嚇壞這小孩了。小孩,夜深了就不要到處走,當心被劫去錢財害了性命。兄弟們,他還沒跑多遠,我們快去追。”
眾人答應一聲,呼啦啦的跑過去。待他們都跑出了幾十米,秋一支持不住,忙向前急走幾步,跌坐在路邊椅子前的地面上。
過了好一會,他才恢復力氣爬到椅子上坐著。正在感到后怕,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躲在樹上的背包人重重摔了下來。
背包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了一聲。
“在這里了!”誰知剛才跑過去的刀棍人料到背包人沒有跑遠,他們留下幾個人藏在花草中,見背包人現身,一下子都跳了出來,大聲喊道。他們一邊對同伙喊叫的同時,一邊揮著刀舞著棍兇神惡煞地返沖回來。
秋一見狀,撒腿就跑。背包人也顧不上屁股痛,抓起背包帶,拖著背包就跑。
背包人跑在前面,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對秋一說:“你跟著跑什么?”
“我不該為你撒謊。”
“好人,幫人幫到底,我拿著這東西跑不動,你幫我拿著,等我們逃脫了,我定會重重的酬謝你。”背包人把背包拖給秋一。
“命都顧不上了,還要這東西干什么。”秋一不接。
“丟了它就等于丟了命,我還得靠它來酬謝你呢。”背包人說完,直接把背包扔給秋一。
秋一下意識接住,雖然入手時有點沉,但并不感到吃力,可他心里感到不痛快:“太重了,我扔了!”
“好人,那是我的命根,你丟了它,我也不跑了!”背包人慌張叫道。
“你的命根好重!”秋一沉下臉說道。
秋一雖然臉上不悅,但不再提扔掉背包的話。背包人放下心來,回頭看了一眼,刀棍人還在緊緊追趕,他心里又緊張焦慮起來,因為他感到雙腿已經跑不動了。
這時秋一已經追上他,與他并肩齊行,他發現秋一拎了個十幾斤重的背包跑了幾百米,氣也不喘一下,心里驚訝,因說道:“好人,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你背我吧。”
“我用得寸進尺這個成語造過很多句子,時至今日我才從你身上明白它的真實含義多么無恥!我們索性不跑了,讓他們追上來往手腳上都砍一刀敲一棍,我能活著的幾率肯定比不累死的幾率大很多。”秋一氣得臉紅脖子粗。
“不見得,你提著那么重的背包跑起來竟比我空手還輕松,連氣都不喘,我也不過是百斤出頭,背起我來也不過是你背上長了一對翅膀而已嘛。”背包人說著,竟減緩了腳步,待秋一從他面前跑過,他一下子跳到秋一的背上,兩手箍住秋一的脖子,兩腿緊緊夾住秋一的腰。
秋一差點氣暈過去,但身后追趕的腳步聲還在持續傳來,不敢停下來,又因背包人果然不重,背著他就像背著自己的行李包,也就沒把他趕下來。只是他氣不過,一邊跑一邊破口大罵背包人。背包人只是不理,全當做沒有聽見。
背起背包人之后,秋一沒有減緩速度,反而更加拼命地加快速度。
罵了一陣之后,氣消了不少,邊跑邊對背包人大叫:“手放松點,箍得我都喘不過氣了,你的腳這樣夾著我還怎么跑……”
不知不覺,又跑出去幾百米,后面追趕的人還在緊追不舍。秋一慌不擇路,不知往哪里跑,忙問背上的人,問了幾句都不見回應,耳邊卻傳來了鼾睡聲。
秋一罵道:“這個時候你也睡得著,你上輩子沒睡過覺嗎!”忽然看見前面有條小巷,轉身跑了進去,跑了一分多鐘從小巷出來,來到一條街道,街邊是底層作商鋪的低層住宅樓。正跑著,頭上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秋一抬頭一看,只見一個人影正從他頭頂上方掉下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那人。
只覺入手又軟又滑,帶著一股強大的沖勁,措手不及,秋一連同手上接的人、手臂上掛著的背包和背上的背包人,三人一包重重地摔到地上。
秋一的雙臂先碰到堅硬的水泥地面,接著便是整個人趴在地上,卻沒有摔斷骨頭,也沒有擦破皮,甚至也沒感覺到痛,仿佛摔在了軟墊子上,只是有點麻痹。
雙手還托著天上掉下來的人,那人軟軟滑滑的,柔軟的長發灑在他手上,是個女人。他急急忙忙問女人:“你沒事吧?”
女人不答。
背包人被摔醒了,由于墊著秋一,他沒受到傷,聽到秋一說話,以為是對他說的,忙回道:“沒事沒事。”
后面的追聲又起,傳來刀棍人的呼叫:“他們就在前面了,快!”背包人聽了,忙催促秋一起來快跑。秋一抱起那個女的,手臂上掛著背包,背著背包人,繼續向前奔跑。
后面追趕的刀棍人跑到秋一摔倒的地方,有一個氣短的實在跑不動了,趴在路邊狂吐,把晚飯都吐了出來。其他同伙也都越跑越慢,有的跑著跑著就倒下口吐白沫,有的跌坐地上丟棍子砸刀子,有的還在掙扎著搖搖晃晃追趕,邊追邊罵,但走不出幾步,也都倒下了。
背包人回頭看見刀棍人一個個倒下,眉開眼笑地說:“好人,你真厲害,竟把他們給跑死了。”
秋一回頭看去,刀棍人果然都倒下了,但仍不敢放慢步伐,一口氣跑了幾條街道,才在一個公交車站前停下。
背包人從秋一背上下來,這才看見秋一抱著的女人,驚訝地說:“好人,這女人你是從哪里撿來的,還是不穿衣服的。”說著就往前湊。
秋一把女人放到候車椅上,打掉背包人伸過來要摸女人的手,說:“胡說,這不是穿著衣服嗎,布料少是少了點,但不是不穿。”
背包人來回端詳著女人,女人大概二十歲左右年紀,長頭發長睫毛,皮膚白白嫩嫩,畫著淡妝的臉上罩著一層妖艷、嫵媚的氣息,身上只有一條巴掌寬的綢帶圍了胸和一條比超短褲還短幾寸的短褲。
背包人一邊嘖嘖稱贊,一邊擦著口水:“真是漂亮,口水都忍不住自己流出來了。我一路都沒注意,你是在哪里撿到她的?”
“靠遠點,別把口水流到人家臉上。剛才她從樓上掉下來,被我接住,我見她昏迷不醒,就抱著一起跑了。”
背包人驚訝得哇哇大叫:“你得是多好的好人,天上才會掉下美女給你撿啊!好人,你是舉重兼長跑運動員嗎?”
“什么運動員,我只是一個高中畢業生,準大學生。我也不叫好人,我叫秋一。”
“真巧,你叫秋一,我叫范二,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范二一臉崇拜的笑容。
秋一不是很相信:“范二?有這樣的名字?”
范二臉帶羞澀:“當年我爺爺一時糊涂給我起了這名字,不幸我還沒懂事時他就去世了。我爸也犯二,說我這名字是爺爺起的,為了紀念爺爺,我不能改名字。”
聽完范二的解說,秋一肅然起敬:“雖然我名字里有一,你名字里有二,但論年紀你應該比我大,你直接叫我名字秋一,我叫你二哥。”
范二高興地說:“好人說什么都是好的,就這樣叫了。”
這時一陣風過,椅子上的女人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兩個窮酸男人,又望了一下四周,突然坐起來對秋一倆厲聲喝道:“兩個屌絲鬼,離老娘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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