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槍火轟鳴之前(1W5)
第99章 槍火轟鳴之前(1W5)
次日一早,林巍到了公司,在例行處理了自己的各類和工作之后,便直接去了樓上,找丁青面談。
進去的時候,他正在吃早餐,坐在辦公桌前嗦面——方便面。
看見林巍進來,不等他開口,他就先翻了個白眼:“沒錢,沒東西。”
林巍噗嗤一笑,搖搖頭:“沒有,哥,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丁青哼了一聲,不言而喻的瞥他一眼,越想越是牙疼,泡面吃著都不香了,將面碗往邊上一放,點了根煙:“有事說事。”
“我想見石會長一面,撮合他和牟會長見上一面.您覺得我該怎么做?”
林巍說著,丁青眉頭一挑,咧起嘴來:“進度挺快啊你!?”
“多虧了大哥的那瓶好酒——大哥,大恩不言謝!”林巍一臉真摯,但丁青卻只是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什么時候把錢還了再說.”
“等著,我問問。”
他拿起電話,按下號碼,兩秒后,聽到聲音:“石會長,你在辦公室嗎?行,我讓林巍上去和您見一面,有點事兒
伱讓他上去和你說唄。”
丁青嗯嗯了幾聲掛斷了電話,擺擺手:“去和他說,別煩我。”
林巍識趣的告退,誠懇道:“大哥,謝謝。”
“行了,兄弟之間說什么這玩意哦,我快過生日了。”丁青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巍,毫無形象的捧起面碗吸溜一口面湯,發(fā)出咳哈的感嘆詞。
“大哥,十一月嗎?”林巍問。
“嗯,十一月十三號。”丁青看著林巍,笑吟吟道:“一個月的時間給你準備.”
“您放心,保準給您準備個上檔次的好禮物。”
林巍無奈的說著。
丁青哈哈大笑著,擺手道:“知道就行!到時候你小子的禮物我肯定當眾展示展示,去吧!”
林巍出門之后,琢磨了一會,覺得這可能是不止是單純送個禮物那么簡單。
他直接將鍋丟給了尹炫優(yōu),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不計代價準備一個丁青會喜歡,昂貴且有檔次的好禮物。
尹炫優(yōu)會怎么發(fā)愁林巍不管,他只管重新回到電梯,按了上樓的按鈕。
抵達石東出的辦公室門前,林巍再次整理了一番服裝,卻又與此同時想到——這似乎還是自己第一次和石東出有單獨談話的機會。
敲了敲門,石東出的聲音自里面響起:“進。”
林巍推門而入,石東出正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白色的襯衫外套著深灰色的西服馬甲,灰白頭發(fā)一絲不茍的用發(fā)蠟固定,煙灰缸上還有一只雪茄在徐徐燃燒著。
他先對著林巍笑笑,伸手壓了壓示意他稍等一會,自己則繼續(xù)打著電話,一分多鐘后,才掛斷手機。
“坐,站著干嘛。”
石東出微笑著,雙眼在眼鏡后打量著林巍,對于這個自己頗為看好的年輕人,他心懷善意,笑容也分外親和。
林巍尊敬的微微鞠躬,而后在沙發(fā)上坐的板正:“謝謝,石會長nim。”
石東出笑著按下桌上座機的按鈕,與此同時說道:“不用太拘謹,喝什么?咖啡?”
“我都行,謝謝您。”林巍意識到了對方可能也想和自己聊聊。
“先說說你找我什么事兒吧。”
石東出對著電話說了一聲,坐到了林巍對面,拿著雪茄,輕抽一口,抿了口茶。
“我之前意外”
林巍簡單的說了說自己和牟賢敏的關(guān)系,而后直入主題:“飯桌上,牟會長的意思是,希望能和您再面談一次,或許和今年大選的事兒有關(guān)。”
石東出認真的聽著,聽完之后,笑了笑:“行啊,干脆就你來.”
他先伸手,示意林巍等等,然后去辦公桌上看了看日歷,最后道:“十月末那三天的晚上,還有十一月初我都還沒安排。”
“到時候你也來吧,一起吃個飯。”
石東出笑呵呵道:“你小子運氣倒是不錯。”
“我也這么覺得,能有幸加入金門,又能這么幸運的救下賢敏小姐,總覺得我的運氣好像自從金門成立以后就一直不差呢。”
林巍笑著,秘書送進了一杯咖啡,他低聲了聲謝謝后接過咖啡,石會長則開始看似漫無目的的和他閑聊了起來。
“最近工作怎么樣?”
“挺好的,李社長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條,我只要聽董事會和社長的命令就行,比之前輕松不少。”
“你自己的公司呢?”
石東出輕笑著:“我聽說你搞了個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
“也還不錯,內(nèi)容測試都沒問題,十月末可能就要進入一階段的宣發(fā)和改版測試了,沒問題的話,十一月全部內(nèi)容就會正式上線,現(xiàn)階段盈利可能很難,但搶下一部分市場應(yīng)該沒問題。”
林巍實誠的說著。
石東出看起來有些好奇:“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很難賺錢嗎?我看了幾家游戲公司的財報,這幾年好像形勢還不錯。”
“做社交媒體的挺難,像現(xiàn)在最大的虛擬社交平臺FC營收都很少,主要還是和南韓的媒體生態(tài)環(huán)境有關(guān)系,運營商是私人運營,外人很難加進去分一口蛋糕。
如果能讓網(wǎng)絡(luò)社媒和移動運營商建立合作的話,收入潛力還是挺可觀的,只是就目前看來,不管是SK還是其他的通訊社,可能都傾向于搞自己的壟斷平臺,我覺得以現(xiàn)有的情況來看,單靠社媒可能挺難賺錢。”
林巍說著,石東出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做這個的目的是什么?真要做生意的話,以你的情況,不如去做做物流之類的——我覺得,你在金門娛樂還真有點大材小用了。”
石東出笑呵呵道:“我聽仲久說了你不少回,你有大局觀,也有不錯的商業(yè)頭腦,對于集團的權(quán)力運作也適應(yīng)的很快.”
“謝謝您的看好。”林巍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沒想到您還會了解像我這樣的小人物。”
“你要算是小人物,金門哪還有什么大人物。”石東出沒好氣道:“謙虛太過可就沒意思了”
林巍這才笑道:“抱歉。”
“繼續(xù)說說,你是怎么想的?”
石東出頗有一種打破石鍋問到底的架勢。
林巍整理了一下思緒,簡單說道:“如果指望社交媒體賺錢當然是很難的,只是在我看來,目前絕大多數(shù)運營商也好,網(wǎng)絡(luò)平臺也好,都還沒意識到用戶量才是賺錢的土壤這件事。
雖然他們也看重活躍用戶、看重一個網(wǎng)站或平臺擁有的用戶量,卻從未意識到這些數(shù)字到底意味著什么。
您想想看,假設(shè)我的平臺擁有一千萬用戶,當我推出一個新的游戲時,這一千萬用戶即便只有一百萬會直接轉(zhuǎn)化到游戲里,這會是一個什么概念呢?
與之相對的,任何網(wǎng)絡(luò)上的業(yè)務(wù),最終都要轉(zhuǎn)化到用戶量上,而社媒正是最適合轉(zhuǎn)化用戶量的”
林巍說著,石東出只是靜靜聆聽,時不時點頭,最后,琢磨道:“社交媒體.這個概念我很感興趣,你可以試試看,如果有問題的話,也可以來找我聊聊。”
石東出笑著:“盡管不大懂這些,但說不準在其他的地方我也能幫上一點小忙?”
林巍感激道:“謝謝您,如果有需要的話,我肯定向您求援,到時候您可別嫌棄我煩人。”
“哈哈哈,行。”石東出大笑著,又拿起雪茄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之后,輕聲道:“最近自己的情況怎么樣?在集團里有沒有什么覺得不好的地方?”
林巍搖搖頭,道:“這個還真沒有,我覺得現(xiàn)在的集團不管是從哪方面看,都挺好的。”
“那就行”
石東出看來在思考著什么,短暫的沉默了一會之后,他突然又折回了之前的問題:“你也覺得盧議員今年的可能性很大?”
“嗯,我很看好他。”
林巍說完后,石東出沒有再問他關(guān)于盧議員的意見,而是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和誰的關(guān)系不錯?”
“我們?未來集團?”林巍猜測道。
“那你知不知道,這次大選,未來集團和哪些人在一起做事?”
石東出又問。
“這個.我的確不大清楚。”林巍嘆息道:“畢竟您也知道,我年紀輕,沒什么人脈。”
“是首都日報。”
石東出直截了當?shù)母嬖V了林巍。
林巍一愣,隨后表情嚴肅了些,他直到此刻,才想明白了為何牟會長會要他去給石會長遞話
這不是坑女婿嗎?
自公司創(chuàng)立之初,石會長就和未來集團有著非常不錯的關(guān)系,而未來集團若是和首都日報是堅定的盟友,那林巍此舉就涉嫌通敵。
或許這也是為何石會長自公司創(chuàng)立之后,就沒再和牟英雄見過面的原因之一,這也是牟英雄要他遞話的原因所在——通過林巍,試探一下金門的態(tài)度。
到底是要堅定的站在未來集團的那一側(cè),和首都日報一起,還是說,雖然和未來集團關(guān)系不錯,但對于其他的盟友,還有選擇空間?
可以想象,若石會長堅定前者,認為必須要和未來集團、首都日報站在一起,那林巍這次談話,很有可能讓他在集團里陷入大麻煩.
在這一瞬間,林巍心里有些五味雜陳,或許牟英雄的確就是這么想的,若一切順利,那大家合作愉快,林巍也能借助這個中間人的身份扶搖直上,盡快在金門內(nèi)部提高自己的聲量。
如果不順利,那林巍就會在金門陷入一個很尷尬的地步,到那時,林巍似乎除了再次積極向漢城日報靠攏,就也沒有太多選擇了——牟英雄或許覺得
如果要選擇一個‘普通人’當女婿,那么他要不然真有幾分本事在外邊有一定的地位能對漢城日報有幫助,要不然還不如干脆是個沒什么地位的,之后當個贅婿,繼承他的產(chǎn)業(yè)更好一些。
這是一個陽謀,只要林巍接下這個差事,就注定事情會按照牟英雄的預(yù)想發(fā)展。
之前林巍并不知曉未來集團和首都日報隱秘的關(guān)系,如今了解了這一點,豁然開朗的同時,也不由心里沉重了幾分。
林巍沉聲道:“抱歉,會長,我之前不知道.”
“沒什么好抱歉的,未來是未來,金門是金門,我們關(guān)系好,但不代表事事都要坐到一條船上.只是這個時間點要和牟會長見面,我的確有些顧慮。”
石會長微笑著看著林巍:“所以,才要你去安排,我想牟會長也是這個意思——若是有你來作為一個可靠的中間人的話,或許,韓城日報會比首都日報更可信。
而且我們也多了些周轉(zhuǎn)的余地。
只是我有些好奇.是你說服了牟會長?他之前可是旗幟鮮明的很。”
林巍不大確定的點點頭:“可能是,但或許也是因為牟會長本就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只是因為自己背后的利益集團,和為了反對首都日報而不得不站到李議員的派系上。
我對他說,李議員是個商人,是可以用錢擺平的,而盧議員未必如此或許是這一點,說動了他。”
之前的話石東出只是點頭,聽到最后,卻不由眉頭一挑:“你對盧議員看起來有些了解?”
“我這段時間讀了他的自傳。”林巍輕聲說著:“這本書雖然是四年前就出版的讀物,但的的確確反映了盧議員的一些性格。
從他選舉的路徑上看,也可見此人頗為性情,在如今明明可以和李議員一樣,大舉斂財、加大選舉力度的時候,卻依然只是保持著之前的利益關(guān)系,沒有進一步接受其他資本的示好
這本身就能說明他對財閥的態(tài)度——如果選舉不用錢的話,或許他壓根不會選擇任何一個財閥利益集合體站在他的背后。
一個不要錢,目標明確,就是要改變一些事情的議員,當然會更危險許多,或許也是這一點觸動了牟會長吧,再輸一次,漢城日報就要跌落首爾前三大紙媒的行列了。”
石東出點頭,贊嘆的笑著,拿著雪茄點了點林巍:“你可比仲久通透多了.那小子之前還問我,為什么不給盧議員多送點錢呢,那也得人家愿意收才行呀。”
他看著林巍,眼神里頗為欣喜,像是撿到了什么寶貝,他輕聲道:“丁青挑選人的眼睛還真是毒辣,不僅自己做事雷厲風行,頭腦清晰,手下的兩位,一個沉得住氣有城府,一個頭腦靈活看得清
有沒有興趣做點別的事兒?”
“啊?”林巍一愣。
“金門物流的狀態(tài)有點半死不活的,說實話,我有點失望,張董事的人做事總是有些半吊子,說它不行吧,偏偏還能僵著,說它可行吧,偏偏干什么都差了口氣兒.”
石東出毫不掩飾的說著,隨后看著林巍,微笑道:“等金門娛樂的事情結(jié)束,有沒有興趣去盤活一下這家半死不活的物流?
金門物流的體量雖然不大,但在仁川港也有兩個大倉庫,加上你們幾門自己那幾個偏點的,合起來也不小了。
在釜山也有幾個大倉,四十多輛大車
雖然現(xiàn)在主要是服務(wù)我們自己的金門建設(shè),做些建筑業(yè)的運輸,但對于一個公司來講,這么單調(diào)的營收還是差了點。
海運方面之后可能我也會交給丁青去做,到時候你們兄弟二人,他談生意,你做物流,也算合適。”
石東出舉起茶杯,提議著。
林巍沒有立刻答復(fù),而是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已經(jīng)不再滾燙。
“股份那邊也都好說,到時候你掏點錢,把小股東的股份收一收,集團下列公司也沒必要留那么多小股東,簡化一下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
石東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到時候會替他把其他可能會礙事的家伙都踢出去。
林巍沉默片刻,最后點了點頭,露出笑容:“謝謝石會長給我這個機會,我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那到時候,金門物流就交給你來干。”
石東出笑容滿面,將杯中茶水喝完,起身倒茶。
林巍便懂,大概到了自己該離開的時間,于是起身道:“那就不打擾石會長您忙工作,我聯(lián)系一下牟會長,約好了時間,我再告訴您的秘書。”
“行。”石東出微笑著點頭。
林巍鞠躬后出了門,就看到石東出的秘書守在門口,他停下腳步,從胸口掏出名片:“陳秘書,之后可能還要打擾您。”
“林常務(wù),您太客氣了。”陳秘書長相俊秀,戴著眼鏡,此刻見到林巍掏出名片,也急忙拿出自己的名片進行交換。
金門集團的特性決定了即便是像他這樣的秘書,也一般不敢對著底下的常務(wù)們擺譜甩臉子。
林巍與他氣氛和睦的交換了名片:“那您忙,不打擾了。”
“客氣。”陳秘書看著林巍離開,這才敲門進去,匯報工作。
林巍下了樓,沉吟片刻,扭頭卻又去找了丁青,撲了個空,對方又出去忙了,只能再扭頭去找李子成,最后在金門金融所在的13層的辦公室里,抓住了正要收拾東西出去的李子成。
“子成哥,一起走啊?”
林巍笑吟吟的在門口對他抬抬下巴,李子成便停下了跟身旁人交流的話,扭頭看他一眼,笑笑:“行。”
他走到林巍身邊,兩人并肩走上電梯。
“子成哥了解金門物流的情況嘛?”
林巍問。
丁青和李子成在物流行業(yè)也有一定的股份,只是就和林巍在金門娛樂一樣,只是交叉持股在里頭分錢,基本上沒有太大實權(quán)。
“知道一點,也就普普通通吧,沒什么特別的,怎么,有興趣?”
李子成也知道林巍在金門娛樂的處境,有李仲久壓他一頭,除非他和李仲久撕破臉皮想辦法搞他下去,否則很難有發(fā)揮的余地,這也是為什么丁青能支持他出去搞自己公司的原因。
“方才有事找了石會長一面,他說之后要是在金門娛樂過得不開心,可以去金門物流試試.我這不得打問打問,看看自家人的想法?”
林巍笑呵呵道:“萬一金門物流比金門金融還麻煩,我還不如自己玩自己的呢。”
李子成也不大在乎金門物流的情況——只要啃下金門金融這塊大骨頭,他在集團的地位就堅不可摧,林巍要起勢.
就起唄,他對于往上爬現(xiàn)在也沒了什么興趣。
反倒是林巍見了石東出這件事,讓他起了不少心思。
沉默片刻,他問道:“石會長看來還挺看好你?”
“不知道,也許是公司真沒什么人可用了也說不準——哥,你也清楚,咱這兒各個位置坐著的都是點什么人。”
林巍笑著調(diào)侃道:“矮子里拔高個,總得找點能堵漏的先用著不是?”
“我?guī)湍愦騿柎騿枺唧w情況、數(shù)據(jù),我找人送給你秘書,其他的如果有問題我給你打電話,沒有就不打了.恭喜啊,你小子看起來像是要更進一步了。”
李子成笑著,祝賀道:“真要是當了社長,可別忘了請大哥吃頓好的你可給他折磨的夠嗆,我還是頭一回見有人能像你似的從他嘴里往外摳東西。”
“呀,哥,怎么說的這么惡心,分明是大哥講情義,心疼我這個忙內(nèi)老幺不是?”
林巍哈哈笑著,他靠在電梯里,雙手插兜,李子成忍俊不禁的笑著,電梯門打開,兩人卻又默契的擺擺手,去了各自的車位,就此分開。
林巍下了樓才想起崔永豪還在樓上待著呢,正要給他打電話,電話卻又響起,是個陌生的號碼。
林巍一時都有點不想接——每次陌生的號碼打過來,準是有事。
接起之后,電話那頭響起的聲音讓林巍眉頭逐漸皺緊。
“小米丟了.她被人綁走了幫幫我.”
車泰植的聲音又像是強忍著無邊的怒氣,又像是帶著無法言說的悲傷。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現(xiàn)在去找。”
林巍沒有多說什么,恰恰相反,在此刻他意識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若在此時幫車泰植解決了眼前的難題,挾恩圖報,那讓林巍有些惆悵的,怎么對大洋食品那位小女兒河閔娥展開報復(fù)的人選,也就有了著落。
沒有人比一個專職暗殺的前任特工更適合做件事了。
得到林巍沒有猶豫的答復(fù),車泰植沉默片刻,只說著:“謝謝.我只是聽說是一群黑幫崽子上門抓的人,可能是小米的媽媽惹的禍,我聽說她之前在麻浦那邊的夜店工作,我現(xiàn)在就準備去夜店。”
“我現(xiàn)在過去,不要著急。”
對一般人來說,不要著急,顯然是沒用的。
但對于一個特工而言,他忍得住。
“請盡快,拜托了。”
車泰植掛斷了電話。
林巍立刻撥通崔永豪電話,并且吩咐他集結(jié)人手,去麻浦的夜店集合。
林巍在做這種事的時候,很少會讓尹昌南去做——除非真到了你死我活,下定決心要動手的時候,才會叫尹昌南帶人。
這次事件,林巍認為可以輕松解決:無非小米的母親惹了人,做錯了事,以他金門的身份,絕大多數(shù)幫派是不敢與之為敵的,放人賣他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當崔永豪急匆匆?guī)е畮讉男人下來,車隊駛向麻浦之后,在夜店門口,林巍看到了頭發(fā)雜亂,抽著煙,雙眼微微泛紅的車泰植。
“大哥。”崔永豪伸手指了指車子副駕駛前的手套箱,林巍遲疑片刻,點了點頭,崔永豪打開手套箱,摩挲著取出里頭特質(zhì)夾層里藏著的消音手槍。
林巍檢查子彈,拉栓上膛,放到隨手能拔出的腰側(cè),隨后推門下車。
車泰植見到林巍,他深吸一口煙氣,對他重重點頭,猛地推開此刻還未營業(yè)的夜店大門。
店里幾個懶洋洋的服務(wù)員,又或者說是打手此刻正在打牌喝酒,見到有人推門而入,氣勢洶洶,當即一聲怒喝:“干什么的!?”
一聲呵斥之下,有人還急匆匆跑向后頭,叫人去了。
林巍按住車泰植的肩膀,對他點點頭,直截了當?shù)溃骸敖痖T林巍,把你們這兒管事的叫出來。”
聽到金門的名字,看到林巍身后雖然沒拿武器,但氣勢洶洶的一伙人,夜店的打手們對視一眼,一個臉上都有著紋身的男人站起身來:“經(jīng)理還沒上班。”
“那就叫你們老大過來。”
林巍一邊說話一邊往里走,此刻休業(yè)時間,為了方便打掃,桌子椅子都摞在一起,他一腳踹開礙事的桌椅,大馬金刀的走到那紋身男面前,表情冷峻:“打電話會嗎?狗崽子!”
他隔著一張桌子,猛地一腳就將桌子踹了過去,桌角直直撞在那人肚子上,他踉蹌倒地,臉上浮現(xiàn)一抹兇色,但看了看林巍,又忍著道:“我現(xiàn)在就打。”
他拿起電話,開始搖人,林巍則指了指吧臺那邊,崔永豪心領(lǐng)神會,拿過一箱啤酒,林巍推開還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一群打手們,大馬金刀的坐在他們打牌的桌前。
他冷聲道:“我來之前叫了外賣,等我吃完,你大哥還沒來,你就吃盤子。”
“你!”有人氣不過,但話剛開口,崔永豪的一枚酒瓶就落到他的頭上。
“讓你說話了嗎?滾去墻邊蹲著!”
崔永豪手一揮,那群打手敢怒不敢言,面對這一行人,只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往邊上走。
此刻,先前去叫人的小弟也帶著在后邊休息,附近閑逛的人手重新從后門回來。
人數(shù)一多,這群人自然又氣勢洶洶起來,只是當那群人聽到來的是金門林巍,卻有不少臉色一變,猶豫不前。
“哦?要開戰(zhàn)?”
林巍不怒反笑,看著那紋身男。
紋身男咬緊牙關(guān):“別太過分!是你要開戰(zhàn)!”
“哈”林巍指了指車泰植,臉色冷淡:“我朋友的干女兒被你們綁走,到現(xiàn)在沒個下落,你竟然說是我要開戰(zhàn)!?
他媽的,下手前就不知道問問,那女孩和誰有關(guān)系?”
林巍滿臉怒意:“今天不來要個說法,你們明天豈不是敢去金門綁人了?怎么的,要不要現(xiàn)在把我也綁走?
我前幾天才帶那女孩一起出去吃過飯,今天你們就來綁人?這事兒說和我沒關(guān)系,你他媽自己信嗎?”
這話一出,紋身男臉色微變:“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叫你大哥來!西八崽子。”
林巍冷哼一聲,懶得回他。
車泰植看林巍三言兩語就將矛盾轉(zhuǎn)到了他的身上,心里五味雜陳,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淪落到需要一個黑幫幫忙的份上,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站在林巍身后,雙拳緊握。
林巍之所以這么做,自然是要個名分。
即便是黑幫,也不能像個瘋狗似的,靠誰壓誰,干什么事,除了自己的勢力,自然也需要個名義。
烏鴉哥翻桌子還得鋪墊兩句呢,他總不能上來就捏著頭讓人交人。
紋身男只能再次打出電話,說明原委,進來的那群打手也被崔永豪呼喊著靠墻站著,那群人面面相覷,迫于金門和林巍的名聲,一時又自覺理虧,竟都聽了安排。
于是乎,場面竟詭異的呈現(xiàn)出了林巍一行人不帶武器,就讓兩倍于自己的對方乖乖都站在了墻角的局面。
林巍望著這一幕,也不意外——他如今早已不是那初出茅廬的無名小卒,但凡在首爾混的,沒聽說林巍也得聽說過金門,不認識他的,基本都可以當做是不入流的小混混。
估計就連首爾的絕大多數(shù)檢察官都對他有點耳熟能詳了。
先到的是林巍定的外賣。
送外賣的中餐小哥兒人都嚇傻了,這輩子沒送過這么艱難的一餐,他在門口躊躇了好久,愣是沒敢進來,還是林巍的小弟催促,才顫顫巍巍的放下餐具、炸醬面和糖醋肉。
一時間,場中無比安靜,只有林巍吃東西發(fā)出的細微聲響,他吃著,還打開店里的啤酒喝著,旁若無人的姿態(tài)讓不少夜店的打手看的又氣又羨慕——氣的是他傲視群雄的姿態(tài),羨慕的卻同樣也是如此。
門口響起急促的剎車聲。
一個西裝男怒聲叱責著走了進來:“讓開!”
他推開林巍的手下,從正門進入。
那人西裝革履,身后跟著一個留著胡子,看起來身形矯健,眼神冰冷的男人。
不知為何,那男人看人的視線總讓人覺得有些冷颼颼的,林巍幾乎下意識的攥緊了手里的筷子,腦袋轉(zhuǎn)了兩秒,才想起這種感覺該被稱做什么。
‘殺氣’。
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林巍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到——張謙的瘋狂,老棉非人般的冷漠,包括他自己
“林社長!你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西裝男進來之后,便怒氣蓬勃的大聲叱責道:“做事總要有點道理吧!?”
“道理?”
林巍用紙巾擦了擦嘴,冷笑一聲:“你綁了我的人,還要我講道理?”
“我什么時候綁了你的人!?”西裝男坐到林巍對面。
他表情難掩猙獰,這突如其來的沖突讓他既憤怒又憋屈。
林巍只是看了那紋身男一眼,紋身男不得不把之前打過電話說過的話又在他耳邊重復(fù)了一遍。
“萬社長,是吧?”林巍琢磨著,叫出了他的名字。
如今首爾大小的幫派,他不認識的也就只有少數(shù)真不著調(diào)的小幫會。
這位萬社長的生意可不算小——而且很黑。
黑到林巍看著就惡心的地步,涵蓋了許多甚至不能浮現(xiàn)在文字上的買賣,是林巍根本不會去觸碰的存在,這也是為何林巍和他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生過什么沖突的原因,因為業(yè)務(wù)上根本就沒有沖突的地方。
背景也不小,聽說有位三興的高層和他關(guān)系匪淺。
“我再問你一遍,人在哪?”
林巍的問話讓萬錫臉色微變,他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弟弟,弟弟卻只是低著頭在他耳邊輕聲說著什么。
過了一會,萬錫才冷笑一聲:“要講規(guī)矩?”
“那女人偷了我的貨.在我的場子里跳舞,還要偷我的貨,現(xiàn)在貨還在你的人手上,你問我要說法!?”
萬錫質(zhì)問著。
林巍卻道:“我的手上?”
“那你就得問問你這位朋友了.那女人是不是把相機包放在他那兒!里頭的貨得按億算,你現(xiàn)在告訴我要找我要說法!?林社長,可別欺人太甚!”
萬社長哼了一聲,冷冷道:“我知道金門厲害,但我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現(xiàn)在,這批貨除了我背后的大哥要,黑狗幫的人也摻和了一筆,你要是真以為你能隨便踩在我頭上,那你可就想錯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自家小弟,沒眼看的扭過頭去,氣的拎起酒瓶子就往遠處一丟:“還他媽站在墻角干什么!”
于是乎,這群打手才氣勢洶洶的提著東西站到金門的人的附近,隱約呈現(xiàn)包圍的架勢。
林巍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你底下的女人的貨我可以給你,她估摸著,也是靠騙人的手段把東西遞給我朋友存著,但那女孩必須要回來。”
“現(xiàn)在給我還來得及嗎!?”萬錫不依不饒道:“昨天大哥就提著我罵了一頓,這筆生意出了問題,你知道要耽誤多少事兒么?
還有,現(xiàn)在,這事兒可不是說林社長想要人就要人的時候了。
我也不跟你扯別的——母女兩個,大的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小的一億五千萬,已經(jīng)定出去了。”
“什么?”車泰植沒沉住氣,驚愕出聲。
“我說!大的可能來不及,小的嘛.現(xiàn)在可能只少了雙眼睛?”萬錫冷冷笑著,半點面子都不給,目光兇厲的看著林巍:“怎么,林社長,到底是我綁了你的人,還是你的人先壞了規(guī)矩?
偷東西,到哪都是死路一條!還不起的,母債女償。”
林巍笑了。
他站起身來,先左右看了看。
只看到大門口有一個攝像頭,還是朝著外頭的——這年代攝像頭可不發(fā)達,而像萬錫店鋪這情況,更不可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留下監(jiān)控來。
“你在敲我的錢?”
林巍挽起袖子。
萬錫不慌不忙,叼了根煙:“林社長,人家可是已經(jīng)給了錢的,違約賠的就是一億,還要影響聲譽——沒道理你一句話,我就得虧一個億把人給你送回去吧?”
林巍點點頭:“一個億確實挺多”
“對吧,林社長你”
他身后那位留著胡子,眼中只有冷漠殺氣的男人卻突然伸手按在了萬錫的肩上。
萬錫扭頭,就看到了那男人凝重的表情,與此同時,手不自覺的搭在后腰。
“你快不過我。”林巍突然開口。
他直勾勾的看著萬錫背后的男人,表情平靜:“你拿出來,就死。”
林巍的手同樣放在腰側(cè)。
萬社長哪能不懂這是什么意思,當即額頭浮現(xiàn)出了冷汗,這么近的距離,換他奶奶來都不會手抖,當即笑呵呵道:“不過嘛,既然林社長開口,這事兒也不是沒別的法子。”
林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讓你這位朋友,把我的貨送回給我大哥,交易結(jié)束,之后,大的給我抵賬,小的嘛.就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給我這個面子,換個合適的了。”
萬錫笑著,卻說話的功夫不著痕跡的也站起身來——但他來不及動,林巍向前一步,一腳踹開桌子,上頭的外賣掉了一地,啤酒瓶也咔嚓碎裂。
“我只說一遍,東西給你,人給我,少一雙眼睛,我挖你六個,正好,你,還有你后邊這個一直盯著我看的煞筆,還有這個專業(yè)的殺手.”
林巍不緊不慢的說著,此刻,他槍柄已經(jīng)暴露在西服之外,殺手同樣如此,兩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槍上的保險已經(jīng)處于打開的姿態(tài),手指就搭在扳機附近,誰也不會懷疑,對方肯定提前上過膛。
“你答應(yīng),現(xiàn)在把人送來,你不答應(yīng),我會自己把人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林巍冷冷的目光和殺意凌然的面孔讓萬錫面露猙獰,他呼吸急促,幾個呼吸之后,才獰笑道:“你殺了我,那女孩可就死定了——你要賭?那我陪你賭!”
車泰植下意識的往前一步。
林巍和那位殺手的手指在槍柄上幾乎同時握緊。
面對著林巍冷漠的視線,那位殺手額頭冷汗滴滴落下。
他從未在一個對手身上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壓力,他毫不懷疑林巍方才話語的含金量——他不止一次試圖搶先拔槍,可每次,對方的手都隱約快自己一線。
明明他還在看著萬錫在說話,可動作就是要更快該死,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來頭!?
如果不是他識趣的重新將槍壓回去一些,恐怕他的腦袋已經(jīng)要開花兒了。
“我不覺得你有那么硬氣,等我挖了你的眼睛,你恐怕就會哭著求我?guī)俗撸拍阋获R了。”
“那你試試?”萬錫仍舊嘴硬著。
直到門口再次響起腳步聲。
“哎一古~又見面啦!林常務(wù)nim!”
崔斗日哈哈大笑著,從門前帶著人馬蜂擁而至,他望著場中劍拔弩張的氛圍,哦呦一聲:“你們首爾的可比我們木浦的厲害多了.槍戰(zhàn)啊?”
林巍盯著那殺手,兩人默契的緩慢松開槍柄,用外套重新遮住槍柄。
萬錫松了口氣,氣焰卻愈發(fā)囂張:“林社長還是那句話,一億五千萬,你就能見到人,另外,找你的兄弟給我送送貨。”
林巍瞇起了眼。
車泰植忍不住低聲道:“錢我給你.把人還回來,貨我替你去送。”
“哈哈哈,林社長,你朋友倒是識時務(wù)。”
萬錫笑吟吟的:“怎么樣?皆大歡喜?”
林巍垂下眼簾。
“如果人有差錯?”
“你拿我的頭去!”萬錫大笑著,豪闊道:“我在道上混,講的就是個信義,更何況,林社長背靠金門,我哪敢做那么過分的事兒啊?我保證,貨送到,錢拿來,小姑娘就能完好無損的回家!”
他現(xiàn)在也不說少眼睛的事兒了。
林巍輕笑兩聲。
他看了一眼走到自己面前的崔斗日,面對對方笑吟吟伸來的手,思索片刻,微笑著伸手一握。
“哎一古!這就對了嘛!”
崔斗日笑著,親昵的拍了拍林巍的肩膀:“我們林社長也該明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咱一起賺錢的好兄弟,干嘛非得天天劍拔弩張的,是不是?
呀,萬社長,干嘛那么過分,一億五,把那女孩全拆了也不值,五千萬,差不多就行了。”
“得,看在崔社長的面子上,五千萬。”萬錫大笑著,身體卻已經(jīng)退到了自家殺手背后。
娘的還真沒見過自己身邊這位大價錢買來的職業(yè)殺手這么慫的時候。
林巍看了看兩人,雖然還是笑著,可誰都看得清他眼里分明的冷意。
“崔社長,凡事不過三”
他肩膀一頂,頂開崔斗日放在自己肩頭的手,表情冷漠的凝視著他的眼,反手放在崔斗日的肩頭,微微捏著,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你不會真覺得,背后有位樸泰秀,在首爾就誰都能惹吧?
這次我最后再給韓檢查和樸泰秀檢察一個面子,但如果還有下次,我保證.
你.會死。”
林巍說完,抬起頭來,微笑著看著萬錫:“還要故意害我朋友,去替你頂雷?還是說你想順便設(shè)計我,替你招惹三興?
萬社長,錢給你,一億五千,一分不少。貨,一會也給你送來。東西,你自己送。人,我下午就要看見,還是那句話,少兩個眼睛,你還三雙。
我和很多人說過類似的話,有的人信了,有的人不信,信了的未必現(xiàn)在還活著,但不信的.”
林巍聳了聳肩,看著此刻表情逐漸陰沉的崔斗日和萬錫,只是用嘴唇做出口型,并未發(fā)聲。
但幾個看著他的人,卻都能知道他在說什么。
‘都死了’。
他撞開擋路的崔斗日,無視他身后那群面目兇狠的手下,揮了揮手,只是用余光時刻打量著那位殺手,對他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邁步離開。
車泰植雙拳緊握,呼吸沉重,但還是跟在了林巍身后,沒再多事。
金門的人有樣學(xué)樣,昂首闊步轉(zhuǎn)身離開。
誰落了面子?
林巍自然算是丟了面子——他前來要人,卻最后要交一大筆錢,任誰看,這都是他罕見的失利。
但萬錫和崔斗日卻也都得到了警告。
前者不用多說,林巍說要他眼睛,可真不是開玩笑,誰都清楚這一點。
誰都知道林巍雖然年輕,可真下手的時候從不留情。
這份警告的目的,是要他把小米完完整整的送回來。
而后者,崔斗日,則更直接。
林巍明著告訴他,我知道你背后是誰,我也給了面子了,你要再沒事找事,我保證你后面的人管不了你。
是在說大話,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崔斗日本想找個金門的軟柿子捏捏,順便在首爾打響自己的招牌,只要別人看到連金門都不敢拿捏他,自然會意識到他背后的力量,這隊伍也就拉起來了,派系也就隨之成型。
可如今看來,對方似乎并沒有那么簡單。
萬錫等林巍走了,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的,扭頭看著崔斗日:“崔社長,怎么著?”
“.先就這么著。”崔斗日說完,頓了頓:“我今晚看看他的來頭。”
萬錫點頭,隨后面露猙獰:“他媽的。”
他扭頭看著自己的殺手:“你怎么回事?”
殺手表情冷漠,眼神卻還看著林巍離開的背影,舔了舔嘴唇,竟一時眼神有些熾熱。
萬錫知道,這是他武癡的本能作祟。
這小子就喜歡徒手搏殺,還有個喜歡強敵的性子,以往做事的時候,沒少見他徒手或用爪子刀殺人。
“很強.他是華僑吧?他肯定懂功夫。”如今正是武俠熱還未褪去的時候,殺手篤定的說著,其他的人還真信了。
萬錫愣神,而后離譜道:“你槍法不也挺好嗎?”
“.他更好。”殺手說完,還頓了頓,道:“他那個朋友也不簡單,是見過血的狠人,眼里一直有殺氣,我掏槍的時候也有習慣性側(cè)身的動作
要不然是同行,要不然就得是老對手。”
這話一出,萬錫還真有點慫了。
這倆人什么玩意?
混個幫派,你倆咋還都這么專業(yè)呢?
于是乎,原本還想再搞林巍的心思也淡了不少,萬錫混跡江湖多年,突出的就是一手能屈能伸。
他咳嗽兩聲:“那就先這樣!下午把人給他先送回去.那大的呢?”
“昨天就沒抗住,死了也幸好是晚上去的,沒暴露,要不然被他這朋友抓著,估計當場就完蛋。”
萬錫身后的男人一攤手,嘖嘖稱奇,眼里卻有些瘋狂的冷意:“哥,真不能先卸倆零件嗎?”
“我特么卸你的。”
萬錫罵著。
崔斗日也沒了興致,他勉強笑著:“那我先走了,林巍的事,等我問清楚再說。”
他原本想著,就算金門有本事,他就盯著林巍來立威,轉(zhuǎn)移成私人恩怨,金門也未必愿意為了一個小頭目和他背后的檢察官撕破臉皮。
但如果林巍自己就有背景,這事兒可就不一樣了,若是他真惹起了和金門的直接沖突他還真沒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
畢竟
他的靠山是樸泰秀,可樸泰秀的靠山卻是韓強植,如今選舉期,樸泰秀也勸過他,讓他別在這個節(jié)骨眼鬧事。
萬一真惹了事,被抓典型,崔斗日知道后果是什么。
三方人馬碰面,留下一地雞毛。
出去之后,林巍回到車上,和車泰植坐在后排,拿出手槍,退膛關(guān)保險,卻扭頭看著車泰植:“能搞到這東西嗎?”
車泰植看了一眼,沉默片刻,點點頭,又搖搖頭:“能,但善后很麻煩,我的渠道,可能會暴露我的消息。”
“拿著,小米的事兒就等到下午,我送了錢,人沒回來,我叫人和你一起去做了姓萬的,拷問出地址,再試試看吧我露面之后,他大概率不敢再多起幺蛾子。”
說完后,林巍頓了頓,而后表情冷漠的看著前面:“永豪,昌南昨天去了延邊?”
“是,大哥。”
“回來的時候讓他帶幾個好槍手來。”
林巍就說到這兒,崔永豪心里便清楚了他的打算:“是,大哥,我去聯(lián)系。”
林巍閉上眼,車泰植在一旁沉默片刻,低聲道:“謝謝,我給你惹麻煩了。”
“那就替我做件事。”
林巍沒睜眼,說著:“大洋食品家的小女兒,河閔娥,不用殺她,讓她破相就行,算是報復(fù)——她找人開車撞了我的.朋友。”
車泰植沒回話。
“如果小米沒回來就不用了。”
林巍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車泰植這才沉默著,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對這些事的態(tài)度所以我也不想讓你欠我的人情,就這樣,算是兩清,事情做干凈一點,如果暴露,我可以給你一筆錢,帶著小米去外國.
夏威夷吧,我聽說那兒韓裔也多,還有專門的學(xué)校,到時候我送你偷著過去,到了本地,以你的本事搞個護照身份也不難,用錢開路就是。
如果沒暴露,你們該怎樣就怎樣。”
林巍說完,頓了頓,而后道:“但如果她媽媽死了的話.換個地方吧,那破樓什么人都有,小米還年輕。
也到了小學(xué)的年紀了,不如去和允兒一起讀書,兩人年紀也差不多,入學(xué)手續(xù)我?guī)湍愀愣ǎ稽c小錢的事兒,倆人也可以互相照顧
之后我換房子,這里租的房子也可以轉(zhuǎn)給你用,和允兒當個鄰居”
林巍一邊閉著眼,一邊隨口輕聲說著,這副美好的未來仿佛近在眼前,車泰植很難不為之意動,只是沉默著,最后,低聲又道:“謝謝。”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是個什么心情。
對于小米的感情也無比復(fù)雜。
昨晚,他只不過是出門去買了盒煙,順便思考了一下人生,回來的時候,原本在房間里看電視的小米就不見了。
他原以為是小米回家去了,可晚上睡覺前才發(fā)現(xiàn)她的游戲王卡片就丟在椅子下頭,以她對這張卡片寶貴的態(tài)度,晚上睡前都要枕著卡片才能睡,不可能不來找他拿卡。
他猶豫了很久,才去主動找她,可怎么敲都沒回應(yīng),這才破門而入,只看到屋內(nèi)一片狼藉。
一路連夜追查,只查到一個夜店,他怕來不及,這才打了林巍的電話。
要知道,他之所以選擇當一個小小的當鋪老板,就是因為目睹了仇家當面撞死了自己的老婆和女兒。
直到小米再次不見蹤影,車泰植才忽然明白了對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程度。
她就是自己這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為了這光亮不再熄滅,他寧愿.再次回去。
回到黑暗里去。
“不管事情結(jié)果如何,我會替你做了這件事再說.只要我還活著。
還有,那位萬社長可以留給我嗎?”
車泰植輕聲說著。
林巍伸手,摸索著遞給他一根煙,緩緩睜開眼:“.好。”
與煙一起遞過去的。
是一把車泰植熟悉而又陌生的.消音手槍。
“如果有什么意外,小米還活著能.”
“等她回來,你自己對她說。”
林巍拒絕著。
車泰植望著手里的手槍,半晌:“就今天,你讓她去允兒家吧。”
“.行,但你最好清楚,如果出意外的話,她就連唯一的大叔都沒了,讓我的人來處理,對于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林巍答應(yīng)了下來。
車泰植只是沉默著不說話。
林巍不知道他為什么執(zhí)著于要自己報仇,但如果這是他想做的,林巍不會拒絕。
只是淡淡道:“動手前通知我,我讓永豪帶人跟著,讓我的人來收尾,別搞太大動靜出來。畢竟.尸體你能搞定嗎?還是說,你有關(guān)系能擺平這些事?或者,打算帶著小米遠走高飛?”
“.拜托你了。”
車泰植猶豫著,答應(yīng)了下來。
他想留在南韓。
和小米一起。
下午,林巍送去了錢和小米母親假裝典當東西實則藏著貨物的相機包。
晚上六點,小米被一輛面包車送到了爛樓前。
枯等在樓下的車泰植見到了完好無損,只是有些臟兮兮,放聲大哭的小米。
他摟著女孩,直到她泣不成聲的說自己以后連媽媽都沒有了,又聲嘶力竭的哭到幾乎暈厥。
他抱著小米,送到了林巍開來的豪華轎車上。
“小米,今天你去允兒家睡一晚,叔叔有點事兒要做”
車泰植聲音溫柔。
“不要.不要走好不好大叔”小米緊緊抓著他的手。
車泰植沉默著,半晌,微微一笑:“我會回來的下次,我,你,允兒,還有林叔叔,一起再去吃好吃的,怎么樣?”
“.不能騙我!”
小米哭著,卻是因為看到了他去意已決,才沒有出生挽留,可手還是拽著他,緊緊地。
車泰植看了林巍一眼,又看了小米一眼。
眼中的洶涌怒火,即便是此刻溫柔的笑著,也難以掩藏:“嗯,只是有些事我想做。”
“.我很害怕,大叔”小米央求著。
車泰植眼神逐漸鋒利:“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前,我會在允兒家門口等你。”
“.我知道了。”
小米哭著,扭頭看著林巍:“叔叔.你幫幫他,好不好?”
“.好。”林巍微笑,伸出手,輕輕摸著她臟兮兮的腦袋,看著崔永豪,說出了讓車泰植和崔永豪都很意外的話。
“我和他一起去。”
林巍推門下車,長舒一口氣,對著車泰植拍了拍腰間。
“我仔細想了想.那狗崽子今天的態(tài)度,實在氣人,不能都留給你一個人解氣用,不是嗎?”
車泰植沉默著,看著林巍,半晌,點了點頭。
林巍讓崔永豪送小米回去,他卻和車泰植上了另一輛套牌的,十分便宜且隨處可見的普通黑色轎車。
車泰植打開車門,后座的黑色的行李袋中,防彈衣、面具、手套、一應(yīng)俱全。
他沉默片刻。
“等我五分鐘。”
林巍點了點頭。
身后開來兩輛面包車,下車后,露臉的,都是林巍十分熟悉的清道夫們。
他們看著林巍,林巍只是平靜道:“等會再走。”
于是,他們坐回車里,抽煙等待著。
五分鐘后,車泰植走出當鋪家門。
凌亂的中長發(fā)消失不見,他用推子自己剃下了凌亂長發(fā),只剩下精神利落的寸頭,銳利的眉眼和俊朗的面容中,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赫然殺意。
“我打了電話,老朋友答應(yīng)我,凌晨兩點到三點,那片兒的警察來不了時間夠嗎?”
“那要看你和我的動作夠不夠快反正大不了,你留著,我跑路,你總不能把我賣了吧?”
車泰植看著林巍,漸漸地,露出一個林巍從沒見過的暢快笑容。
“我能先問問,你為什么要來嗎?”
“我可不想替你養(yǎng)孩子這個理由夠嗎?”
他踩下了油門。
“.那要是我替你坐牢的話,小米還是你的。”
“那你就做事干凈點嘍。”
“.我盡量。”
車泰植清楚,林巍之所以會自己來,就是為了賣他一個無法拒絕的人情。
當林巍決定自己出手幫他完成復(fù)仇,而不是置身事外時,兩人的關(guān)系,就不僅僅是簡單的雇主、人情那么簡單了。
若今天他不死,以后這輩子,或許都要給他賣命了。
但.
這似乎,也不錯。
三輛車于黑夜中消失在街道盡頭。
林巍坐在副駕駛,抽著煙,目光深沉。
想要親手干掉一個人販子、藥販子、需要什么理由嗎?
在他惹到林巍,還要敲一筆錢的時候,林巍就下定決心,要親手宰了他。
既然如此,那何不就在今夜?
至于所謂的危險?
林巍拉動槍栓,檢查彈倉,行云流水的將它掛在臨時佩戴的槍套上,脫掉西裝外套,換上一身便宜的西服外套,戴上猙獰的惡鬼面具。
他就是危險。
此夜。
注定槍火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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