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認(rèn)
“夫人,我們大伙兒看了下,墳頭立在這個(gè)位置比較好,您看一下,如果可以,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挖了?”
“好。”
黑色的兜帽下,露出女子絕美的半張臉,叫領(lǐng)頭的漢子微微失神。
“麻煩快一些。”女子的聲音冷淡,神情中隱隱有上位者才有的威勢。
“哦哦,好咧!”那漢子反應(yīng)過來,有些尷尬,隨即吆喝道:“哥們幾個(gè),干起來吧!”
香薺輕嘆一口氣,看著尸身已經(jīng)僵硬的小紅,被幾個(gè)漢子合力抬進(jìn)了粗陋的棺材。
在小紅死后的第三天,彩蝶被抬為了姨娘。
小紅的尸身則被用草席裹著,扔到了亂葬崗。小紅死前,為了彩蝶把所有罪責(zé)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可彩蝶為了怕陳子盛懷疑,竟連替小紅收斂尸身都不敢。
小紅是家生子,父母都在陳府做事,陳子盛本想殺了小紅的父母泄憤,但顧念到彩蝶還懷著孩子,血腥太重容易損了孩子的陰德,只是叫人牙子發(fā)賣了草草了事。
小紅喪命的第二日,趁著陳子盛出門聽?wèi)颍闼j帶上兜帽,從陳府小門偷偷溜出去,再次來到了那片亂葬崗。
只是現(xiàn)在,她再也不是那個(gè)只能以手刨墳的小丫頭。
香薺出銀子替竹影重新修了墳,終究不忍看著小紅的尸體暴尸荒野,又給了工人一些銀兩,替小紅立了個(gè)新墳。
“香薺姑娘如此,未免還是太過良善了些。”
男子溫潤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聽著有些熟悉。
香薺連忙抬頭,果真是陳子安。
陳子安今日穿著一身素袍,神情略微疲倦,微微皺著眉頭。
“公子今日為何貴步臨賤地?”香薺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頷首道:“這種骯臟污糟的地方,怕會(huì)沖撞了少爺您。”
“子安今日去安陽縣,正巧路過此地。而且,這已是我和姑娘第二次在這里相見了,不是么?”
香薺愣愣抬頭,他居然記得!
那夜的瓢潑大雨,似乎再次落在了她的頭上,她分明已不是那日一窮二白的卑賤奴婢,可面對陳子安,她原本強(qiáng)提起的幾分氣魄,剎那間蕩然無存。
“我、奴婢無意欺騙公子,更不是想私吞公子那把寶劍。”她眼巴巴地看著陳子安,一如當(dāng)日那個(gè)渾身泥濘的小丫頭,囁嚅著說:“今晚回去、今晚回去,奴婢就把寶劍送還——”
香薺怎會(huì)不知那把劍的貴重。那日知曉一直苦苦尋覓的“恩公”就是二少爺陳子安后,她就該把那柄劍送還給恩公的。
可不知怎的,她卻每天都在找不同的借口,躲避著把劍還回去。
好像只要那柄寶劍還在手上,她便覺得,自己又有了些念想,又長出了些氣力來。
“說什么呢,送你的就是你的了。”陳子安哭笑不得:“我只是不解,你那日為何——”
陳子安不是傻子,那晚藥力褪去后,回過神來,自然知道一切都是遭香薺設(shè)計(jì)。可他終是不解,為何香薺在看到他的扳指后,便換了個(gè)態(tài)度。
終于,在幾番調(diào)查后,他終于想起,也知道了自己為何一直覺得她的眼睛熟悉——
只因她就是那晚,在亂葬崗以手刨墳的小丫頭。
他一直在等香薺的交代,可她一直沒有告訴他,那日為何要對他投懷送抱。
看著一旁挖得熱火朝天的勞夫,還有這周遭翻滾的塵土,陳子安知道此時(shí)此地不是討論此事的時(shí)機(jī)。
他的語氣又軟了幾分:“香薺姑娘,善良是好事,可太過仁善,終究會(huì)被人欺騙、利用。”
香薺搖搖頭:“我自然恨小紅,但也可憐她為了救朋友犧牲至此。只是她估計(jì)不會(huì)想到,彩蝶為了避嫌,連她的尸身都不敢收斂。”
不過沒關(guān)系,彩蝶的罪孽,遲早要償還。香薺心里默默說。
陳子安蹙眉,問道:“那日我也看出小紅的話并非真相,我本想追查到底,為你求一個(gè)公正的——可不知道你為何又突然放棄了?”
香薺聽著心里一暖,偌大一個(gè)陳府,主子那般多,只有他是真的在意這世間的公正,也在意她的。
“你看,大少爺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多開心啊。”香薺的笑容淺淺:“難得看他這么高興,便讓他的開心長久一點(diǎn)吧。”
自然是要在滿腹期翼都落空之時(shí),怨恨與報(bào)復(fù)才會(huì)更強(qiáng)烈。
陳子安卻會(huì)錯(cuò)了意,呆在了原地。
他讓昌榮調(diào)查了碧云院的事,本以為香薺是被迫委身給兄長,卻沒想到,她對兄長竟已如此情根深種!
既然如此,那一夜又何必招惹他?
難道是什么人在背后逼迫她,做此不倫之事?
陳子安的神情幾經(jīng)變換,香薺看到后,也有些緊張問道:“二少爺臉這樣白,可是哪里不舒服?這里陰氣太重,少爺身子金貴,今日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香薺眼中的關(guān)切不似作假,陳子安的心情也漸漸好了些許。他沉吟著說:“我沒事。你說的看似有道理,可這終究是飲鴆止渴。兄長在生意場上一直事無巨細(xì),怎么在自己的子嗣上卻又糊涂了起來。陳家雖不是王侯貴胄,但血脈一樣不容混淆。”
香薺暗自腹誹,陳子盛確實(shí)是一向多疑,但是陳家又不是皇室,哪能每次侍寢都記檔?怪就怪他終日宴飲交友,每日宴席總是喝得醉醺醺的,早就記不住哪晚睡的誰了!
天色漸晚,封墳的聲響打斷了兩人的沉默——小紅的墳修好了。
香薺打賞了工頭銀子,后者笑得合不攏嘴,連忙獻(xiàn)上自己肚子里為數(shù)不多的吉利話:“這么晚了,公子還在這里陪伴夫人啊,恭祝夫人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我、我們不是——”陳子安連忙解釋道,耳根慢慢泛起了紅色。
“噗嗤!”
在這樣陰氣密布的墳塋前說這種話,未免有些滑稽。滑稽到香薺連解釋都忘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陣風(fēng)吹過,吹落了香薺頭上的兜帽。
香薺本就生得絕美,一笑起來更是如百花綻放,在蕭瑟的黃昏中綻放出璀璨光輝,一時(shí)間竟把陳子安看得癡了。
工頭看看這位,又看看那位,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拿著打賞的銀子迅速地跑了。
一種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悄悄彌漫。
香薺不自然地重新帶好兜帽,微微福了福身子,鄭重道:“那日之事,香薺還未曾謝過公子。大恩不言謝,如有來日公子有需要,香薺定然以命相酬。若今世無緣報(bào)答公子恩情,來世必銜草結(jié)環(huán)以報(bào)。”
陳子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香薺遠(yuǎn)行。
一旁等候已久的昌榮牽著馬匆匆走來:“公子,我們也該走了吧?安陽的戲班主怕是等了許久了。”
陳子安想起此行正事,翻身上馬:“走吧。”
這已是最后一稿了,想必沒有多久,這場大戲就可以在燕境內(nèi)上演了。
(https://www.dzxsw.cc/book/83381316/3636604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