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云破處，千峰碧波翠色來。’我之前只道是文人墨客的溢美之詞，今日觀這汝窯青樽如意瓶，才知這話竟是真的。”
  白姨娘小心翼翼地捧著那件珍貴的汝窯青樽如意瓶，細細欣賞，臉上流露出驚嘆之色。她輕輕地摩挲著瓶身，感受著那冰肌玉骨般的釉質，以及瓷器上流淌著的碧波翠色，臉上露出恬靜的笑意。
  香薺微微驚訝地望向白姨娘。小門戶教養女子，大多皆以不通文墨為美，之前聽德壽說，白姨娘不過是一個莊上管事的女兒，沒想到居然也讀過書。
  看著白姨娘向這邊看來，香薺連忙藏起臉上的訝意，笑道：“白姨娘說好，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在奴婢眼里，這樣珍貴的東西和尋常花瓶也甚不同。不如贈予白姨娘，不然留在奴婢這里，反倒是浪費了。”
  白姨娘連忙放好瓷瓶，手忙腳亂地解釋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我絕無此意。”
  香薺卻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奴婢是說真的。小蘭，去尋個盒子來，這就給白姨娘包回去——”
  四周一片安靜，香薺才想起，小蘭已被她喚去給周姨娘送果子去了。
  香薺歉意地向白姨娘笑了笑，起身去尋錦盒。
  白姨娘見香薺不似作假，連忙拽住她，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不急不急，我就知道，你生得這般美，心里也是純善的，是個再好不過的人。才不像她們——”
  香薺沒想到只不過送了個不需要的瓷瓶，便輕而易舉得了白姨娘的信任，一時失笑。她剛想說什么，便看到小蘭雙頰紅腫，淚眼汪汪地從門口回來。
  “小蘭，這是怎么了！”
  香薺連忙上前，看到小蘭手里的籃子里盡然是些殘敗的果子，顯然是被人踩爛的。
  一股怒氣從她的胸腔中升起。
  她好心好意去送果子表親近之意，對方不收便罷了，竟還這樣欺負她的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香薺的眸子里沾染了點點寒色：“是周姨娘打的你？走，我帶你回去，討個說法！”
  小蘭剛想訴苦，便看到房內還有旁人，只好斂下神色，甕聲甕氣道：“都是奴婢不當心，惹怒了周姨娘，不怪旁人。”
  看著這番情形，白姨娘那不敢與人說話的毛病又犯了。
  她慌亂站起身來，想寬慰幾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對不住，白姨娘，奴婢這里還有些事要處理。這尊花瓶，晚一點奴婢給您親自送去。”
  白姨娘如蒙大赦，連連點頭。
  她起身剛要出門，便聽到一聲倨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就憑你，還敢找本姨娘算帳？”
  竟是周姨娘來了。
  周姨娘母家也是個小有資產的富戶，丫鬟和小廝也破例比尋常姨娘多一些，一堆人烏壓壓地走過來，竟把這香薺這狹小的偏院給包全了。
  只是香薺早在白馬寺見過榮王的儀仗，又怎會被這點架勢嚇到？
  看著周姨娘自視甚高的樣子，香薺只覺得好笑。
  自懷孕后，香薺只覺得內里的思緒紛雜，滿心的愁腸白轉，無處疏解，亦難以控制。
  在這多事之秋里，她本該伏小做低，不與人爭鋒，可看到一旁小蘭臉上的傷時，她滿心的怒火忽然升起。
  “奴婢不敢，不知小蘭妹妹哪里惹到了您？若是事出有因，奴婢不敢妄言。可若您無故毆打小妹，奴婢斗膽，想為我這小蘭妹妹討個公道。”
  香薺敷衍地行了一個禮。
  周姨娘一怔，笑道：“哦？你想怎么討回公道？”
  香薺冷冷抬眼看她：“誰打的她，叫奴婢悉數還回去，此事便了了！”
  “哈哈哈！”
  周姨娘笑得花枝亂顫，斜著眼瞧了一眼身旁的婆婦。
  那婆婦得到授意，上前一步，狠狠地打了香薺一巴掌。
  “賤婢！竟然敢頂撞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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