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慘笑，“我差點沒自斷經脈，不過仔細一想，與其自殺，不如死在你手里。”

香飴向林中邁步，“殺人很容易，殺你卻很難。你七魄離析卻活的很好，誰還能殺得了你？”

“我是個死人，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我不信，第二次還是不信。現在卻相信一半。”云重別說解釋愿因，他連自己犯傻的原因都找不到。

他不自覺地想到蘇望，想到蘭亭以及鬼醫，他們不止一次說過。

活著和死去有什么不同？自己奪舍而活，無疑是活著。可既然活著，為什么身體會出現魂魄分離的現象？這是死人才有的癥狀。

死人？你上有星辰映照，下有大地支撐。可以自由呼吸，也能談笑風生。如何是死人？香飴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生死死，誰能道得明，說得清？”

芳香無風自來，幽靜的山林里一條條崎嶇的小路九曲十八彎，伸向不知何處的遠方。

曲徑兩側，或高或矮地錯綜而立著一棵棵經過精心包扎過的香檀樹。

香飴不再糾纏云重的個人問題而是對他說道:“你說我們是仁慈還是邪惡？我們既然傷害它們，為什么又要拯救他們？”

很簡單哦。你們需要它。云重說出來時卻換了一個字，“和仁慈邪惡無關，我們需要它。”

“需要？沒有香，你生活的一樣很好。可見不要也行。”香飴仿佛有話要說。

云重卻不想聽，于是轉頭看著她說:“你說的還不對，不穿衣服，我們也不會被凍死，難道說，你的生活離得開衣服？”

香飴微微一笑，還是很有誠意的笑容，“聽明白了，你想告訴我，你并不在乎丹圣這個人，你來此處的目的是為了確認她和殿主是否真的鬧翻。”

云重搖頭道:“你說的很對，不過我還有一個目的，搶奪由基弓。”

“窮兵黷武的結果只有一個，不得好死。”香飴并不想特指誰，她早已看慣了各種戰爭，看到麻木。

然而她并不如自己想象得那么超然，依然有很多在意的事，很多在意的人。

結果這種事誰能說得清？云重只想做到眼前能做的事。

他拱手道:“和前輩聊天很隨意，很輕松。我什么時候能見到丹圣。”

“前輩？呵呵，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叫我前輩，你這是在提醒我是個老不死的。”香飴輕輕撫動著秀發，美目一閃一閃，流動性青春的活力，已經無邪的通透。“永遠活在十八歲才是我的追求。”

妖精，老妖精！云重不忍直視，十八十八，十八年華春心動。你一個老太婆這么賣弄，合適嗎？看來不把她聊開心，她是不準備帶路了。

不用你帶路，我自己找。云重自己動手才確定，眼前的悠閑，是有原因的，她封閉了由基弓，自己根本感知不到丹圣的存在。

香飴也在等云重的失敗。“你是我見過，最膽大妄為的年輕人。你以為鄉長那句好自為只是說給你一個人聽的嗎？萬檀山中他主宰一切。”

云重表示不想猜測。眼前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每天午時三刻，鄉長都會神游，那個時候，我們或許有機會越過他的感知，查看萬檀山。”香的話讓云重錯亂。

他詢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必須幫你做一些事。你才肯告訴我丹圣在哪？”

香飴笑道:“還算沒讓我失望，相傳萬檀山中，有一棵古老的香檀樹。找到它，丹圣便是你的。”

云重腦海浮現很多問題。第一，你都說那棵樹古老？還有誰比你更古老嗎？第二，作為定香師的你都找不到的香檀樹，讓我去找？你腦子沒毛病吧。

第三，第四……不一而足。最后他總結性地說道:“我很愿意幫你，如果你能幫我弄到由基弓的話。”

香飴哈哈大笑，“那張弓已經認主，你就是它的主人。哎，我本想讓丹圣透露一點神殿故事給你，看來你不需要。”

云重心涼了半截，人家早就設下圈套。自己不跳也會被拉進來。索性他也豁出去。“那是一棵什么樣的樹？”

香飴道:“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它就在萬檀山中。或許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樹木中的一棵，或許躲在無人踏足的絕境。”

好吧，一棵怪樹。云重道:“你怎么確定我們找到的是那棵樹？”

“無法確定。”香飴笑對云重。

還可以接受，你不能確定，那肯定有人能確定吧。云重問道:“鄉長守護著，那棵樹？”

“他和我一樣，也在找那棵樹。”香飴回答。

云重愣住了，“恕我愚鈍，這棵樹我找不到。”

香飴還是說了一條信息。“為了由基弓，你必須找到。它的香氣獨一無二，萬年不變。人稱血香。”

“血香？”云重頓時來了興趣，血香只聞其名，從未有人見過它。這是檀君所言天下第一奇香。傳說他也只嗅到過此這種氣息而已。尋香而去，卻怎么也追蹤到了這種氣息。

既沒人見過，為什么它被稱為血香？

為什么叫血香？原因很簡單，為它流血的人太多了。人們好像很熱衷于為不知所謂的事流血。檀君說了，發現一種新香，它并不是無跡可尋，但凡定香師只要嗅到它的氣息，便會知道它與眾不同。

莫名其妙，每一種香都與眾不同的好吧。普通人說出來，那就是莫名其妙的無稽之談，可檀君說出來，就不一樣了。你如果覺得莫名其妙，那只能說明你見識前輩，孤陋寡聞。

人家說的很清楚，只要是定香師，一定能識別那種氣息。好吧你識別不了，追尋不到，怪誰？還不是你的修為不夠。體悟不到人家檀大神的境界。

檀君憑直覺說出的話，卻被世人當作這是他檢驗定香師境界的考驗。誰不拼命尋找，很快便有人說自己也尋到了那種氣息。

嗅到那種不知名香氣的人越來越多，定香師雖然屬于小眾的圈子，但由于除了檀君這么一個天才，當是時，定香界可謂是炙手可熱的一大超級勢力，導致世間家家存香，人人熏香。當時的氣息可謂香到巔峰。引香而起的爭斗也越發多了起來。

尤其是檀君所說的莫名香氣傳開之后，無數人涌向萬檀山，人多是非多。張三嗅不到，李四嗅不到，突然王五宣稱自己找到了那種香。什么意思，你再說比我強嗎？好吧，你找到，又拿不出來，分明是沽名釣譽。

揍你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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