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兩千年前，主宇宙內部的星辰的運行軌跡出現了很大的改變。

無數的星辰按照某種她還不了解的方式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天文尺度的陣列，每一顆星辰都像是一個零件，共同形成了某種作用于整個主宇宙的龐大的星象。

而正是因為那次星辰的大規模變動。

主宇宙的防線得以產生。

在防線還沒有崩壞之前，從神界直接進入主宇宙的路徑被堵死，主宇宙邊緣形成了現在的“環”地帶，更是阻遏了所有的無序生靈意圖踏入這里的企圖。

但是現在。

防線出現了崩塌，那個巨大的星辰陣列，出現了錯誤。

“你想要做什么？”

艾維兒側眼，隱約地感受到了他的意圖。

林恩沒有隱瞞，抬頭望著那浩瀚的邊境地帶，道：

“不瞞你說，在地獄的那段時間，我也一直都在研究，能不能制造出一片區域，利用主宇宙本身的力量來對抗那些無序的侵入者，因為按照道理來說，無序會本能地對有序的一切存在發起攻擊，將其同化。”

“那為什么我我們的主宇宙就是一潭死水，不能進行同等規模的激烈地反制？”

“而現在看來，我并不是第一個想到這種可能的人，這道防線的出現，事實上也驗證了我的這種猜想。”

而如果他能夠掌控這種機制。

那在接下來可能的對那些污染者的反攻戰爭中，一定能夠發揮出扭轉局勢的恐怖成效。

“如果你能在深淵站穩腳跟的話，你可以研究。”

艾維兒注視著他。

因為深淵靠近邊境，這里也是這條防線的反噬效果最強烈的地方。

林恩點頭，目光認真道：

“我們走吧，不管如何，先把深淵這邊的事情解決再說。”

因為毫無疑問。

就算想要研究，這也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情。

他們繼續逆流而上。

終于。

當他們行至一處物質洪流湍急的地帶時，這里的空間出現了異樣，一步踏出，他們的周圍浮現出了滾滾的白色迷霧。

而林恩立刻感覺到，就在剛才，他們踏過一處空間的折疊地帶，空間坐標出現了異常的波動。

“小心。”

艾維兒提醒道。

“這里應該就是深淵與外界的交匯之地，舊世界時這里就存在，沒有被我父親湮滅，留存至今。”

自縛天使也是猛地抬頭，心中產生了一種熟悉之感。

曾經，在她還是路西法的大天使長時，她曾試著踏足，但因為這里的兇險，未能從內部深入。

“穿過這片迷霧之海應該就到了，但不要放松警惕，這里的迷霧極其特殊，我以前的很多姐妹都在這里迷失過，如果你心智不堅，很容易就會被這里的霧氣影響，讓你看到一些……”

可只是那一瞬間，她的話便戛然而止。

她的瞳孔微縮。

因為周圍的霧氣慢慢地散去了。

她不再腳踏物質海，而是立足在了堅硬的地面，霧氣從她的兩邊褪去，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幅熟悉的畫面，巨大的黑色神殿屹立在他的面前，熊熊燃燒的廣場，猩紅的血月之下，是一片血淋淋的場景。

一個又一個有著漆黑羽翼的天使的尸體在火焰中燃燒，尸骸遍布。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靠……”

第一次的，她褪去了那雍容而神圣的外表，嘴唇微動，爆了個粗口。

因為她知道，她中招了。

“姐姐，您拋棄了我們……”

燃燒的火海中，一個天使的尸骸發出了聲音，那空洞而破碎的雙眼注視著她，就像是她心底所發出的嗡鳴。

一具又一具尸骸睜開了雙眼，遠遠地注視著她。

“您背叛了我們。”

那一刻。

即便她知道這是幻象，她的瞳孔都忍不住地微微地發顫，就像是兩個世界重疊在了一起，深淵第一位面與神圣世界的人和事不斷交疊，那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在戰火中燃燒，用那種怨恨和凄慘的眼神注視著她。

兩界為神，你皆拋棄。

沒人能原諒你。

……

……

“主母！”

混亂的迷霧當中，腳下的物質海激蕩，林恩急切地大喝。

因為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甚至他自己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剛剛還在他的身邊說話的自縛天使，便猛地戛然而止。

而等他轉身尋找時，身邊已經是沒有了她的身影。

他意識到了情況不妙。

這里可能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兇險。

因為他想起來了。

就算是曾經的那位大君，也曾短暫地踏入過這里，并受到幻象的侵蝕。

就像是這里的迷霧能夠映照出你心里最恐懼也最不敢面對的人和事，讓你心靈激蕩。

“艾維兒！你還在嗎？！”

林恩猛地伸出手，向著身邊的迷霧抓去。

他抓住了一只纖細的手腕。

可一瞬間。

他感受到了不對。

因為那只手腕冰涼無比，帶著刺骨的寒意。

恍惚的迷霧當中，當他看清楚艾維兒之后，他的瞳孔幾乎是猛地收縮，那臉上的惡鬼面具似乎早已破碎，她的全身上下開裂，內部仿佛有滾滾的無序力量在流淌，似乎隨時都會破體而出，她的那雙蒼藍的雙眼帶著凄零與絕望，仿佛即將迎來寂滅。

“我們敗了……只剩你……”

他的瞳孔擴張，松開了手，猛地后退。

而也就是他后退的一瞬間。

迷霧恍惚地從他的兩側退散，他的腳踩在了熟悉的地面之上。

他猛地轉頭。

龐大的黑夜城不斷地坍塌，巨大的黑暗籠罩在高空之上，到處都是血與火，他面前的艾維兒全身開裂，重傷累累地癱坐在了他的面前，她抬著頭，雙眼破碎，整個人似乎都已經到了寂滅的邊緣。

她眺望著天空，就像是意志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母親也失敗了……”

“沒有人能再庇護我等，主宇宙已經分崩離析，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林恩，這不怪你，我們已經拼上了全力，但我們阻擋不了……”

她崩壞，化作了無序的生靈。

可她的形體并沒有凝結，因為她在化作無序的那一刻，就被頭頂的那片黑暗所攝取，被牽引上了天際。

林恩的雙眼劇烈地動蕩。

天際之上。

那混亂的色彩也早已徹底黯淡，就像是被抹去了最后的一絲顏色，行將朽木。

萬物凋零，末日臨近。

整個黑夜城都在崩塌的邊緣徘徊，即將化作廢土。

“幻象！”

短暫地激蕩之后，林恩的雙眼猛地一瞇，穩定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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