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是失敗品，魔術回路堵塞、儲備量低微，就連最基礎魔術都需要用盡全力才能使用的待銷毀品，太爛了。以愛因茲貝倫家的技術，如此沒用的人造人也是罕見，更何況她可是為了圣杯戰爭砸了諸多資源才制造出的。

        自睜眼那刻，圣杯戰爭的令咒就出現在她的手背，一個沒用的人造人就這樣心安理得的占據了愛因茲貝倫家的名額。

        有的是人想要她死，想要她的名額，但圣杯戰爭開始還早，沒人能肯定她的名額一定會出現在確定的某人身上，會是敵人還是朋友？連名字都沒有被給予的人造人就這樣被囚禁起來，直到圣戰開始前一年。

        在假設無法替換御主的基礎上構造了新的魔力循環系統。她被不完整的肢解疏通，終于能夠達到普通魔術師的標準，代價是

        只有一年的生命。

        圣戰開始前半年，她在重重監視下開始了英靈召喚。為了彌補自身能力的不足，特地拋棄原定的取巧式，選擇最好掌控的狂戰士。

        “……

        使汝之雙眼混沌，心靈狂暴。

        被狂亂之檻所困之囚徒。

        吾為操縱此鎖鏈之主人。”

        作為圣遺物放在召喚陣中的某物被踩碎，召喚陣中黑色的霧氣彌漫開來，身著黑色斗篷的人影出現在此。他看起來并不像是由圣遺物召喚出來的英靈，反而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惡意，手握刀斧的人造人警惕起來。

        下一刻，飛出的鎖鏈刺穿人造人的心臟，連同所有的監視魔法統統失效。

        黑色的狂戰士緩步走到白發幼女的面前，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那個廢物會被自己召喚出的英靈殺死。

        然而，只有兩個人的教堂內，白發幼女露出天真而殘忍的笑容，她踩過滿地鮮血與斷肢上前，踮著腳握住英靈的手。

        她說：“好久不見，羅波安親，真感謝你還記得我們的盟約。”

        黑色斗篷下，一雙冰冷的紅色眼睛注視著還不到他腰的女孩，冷笑道：“你的意識還能存留才是最讓我驚訝的，亞加達。”

        身形交疊間，黑色斗篷把女孩完全攏住，粗壯的鎖鏈被甩開刺穿一個個企圖偷襲的人造人的心臟。

        這是阿哈德早就布下的埋伏，召喚英靈后殺死主人，作為最近的那人以強烈的愿望繼承新的令咒。只要操作得到，繼承英靈也是沒問題的。

        只是出乎他預計的是，亞加達召喚出的英靈完全不再他所預設的范圍內，甚是那份花了大精力尋來的圣遺物完全沒有起到作用就被英靈粗暴摧毀。

        因為遠比那份圣遺物更加直接的聯系就在此——幼女人造人的軀體里所承載的靈魂。

        自三千年前未完的故事終于展露一角。

        _

        拔示巴撿回來一個孩子，骯臟的泥團子。

        她未曾與任何人解釋孩子的來歷，只是讓心腹侍女帶它去洗干凈。

        搓掉泥層，那是一個臉蛋紅通通的女孩，她有著一雙明亮的眼，笑起來臉蛋會有一個小凹。她跪在拔示巴的面前，用臉蛋親昵貼上拔示巴的小腿。

        拔示巴撫摸著她濕漉漉的短發，她要留下這個孩子，就作為自己的貼身侍女。

        她為女孩取名為亞加達，意味我的獵犬。

        亞加達比所羅門小幾歲，她看著極為年輕幼小，拔示巴偏愛她，允她跟隨在身后。

        拔示巴信任她，因她愛著自己，視自己為母親。這令拔示巴甚是欣慰。若所羅門也如亞加達那般熱烈的愛著自己該有多好？

        這是冒犯的想法。

        從那孩子一睜眼拔示巴就知曉，那雙金色的眼睛，他是被主選擇的孩子。他將擔負沉重的命運，擁有美好的未來。

        拔示巴憐愛她的孩子，可所羅門太過異常，總讓她覺得，予她相處的是神而非人子。

        人心生畏懼，必有替代。

        亞加達為此而存在。亞加達愛她所愛，想她所想。

        拔示巴想要愛著所羅門卻畏懼神明，于是亞加達替她愛著，如盛開的鳳仙花那般熱烈的愛著。

        她不畏神明不畏規則，她照顧所羅門，無微不至。

        因拔示巴想要愛所羅門，所以她愛所羅門。

        王子回以微笑，像往常每一次，對待每一個人，所羅門對亞加達的所有示好回以友善的微笑。

        是模板，可所羅門不在意，亞加達也不在意。

        是的，沒人在意他們之間的異常，哪怕是“神”。

        _

        很難以形容亞加達是何時恢復的記憶，就好像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失去過記憶，又好像她每時每刻都在恢復記憶。直到那原定的劇情到來，那層若隱若現的薄紗被扯下，來自千年后的意識回歸

        ——亞加達是誰？誰是亞加達？

        “亞加達，我們去見王。”

        溫和不失嚴厲的聲音將她的意識換回，亞加達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端莊美麗的女性身上，她露出一個如往常順從的微笑。

        “遵命。”

        她跟隨拔示巴穿越長廊來到大衛王所在的房間，美麗少女亞比煞正在服侍年邁的王者。亞加達低下頭，不敢直視大衛王。

        王雖老邁，可他仍是睿智的，亞加達還記得她作為拔示巴的侍女第一次見到大衛王時，綠發的王者意氣風發，可才多少年他就顯得如此老邁？

        亞加達噤聲，聽著拔示巴質問大衛王，為何在許諾了讓所羅門成為王后，亞多尼雅卻成了新王。

        那是先知拿單教她的話語，先知拿單是一名有智慧的老人，和所羅門相同，他也是能夠聆聽神言的人，和所羅門不同，他不是耶和華選定的為王者。

        可他同耶和華一樣愛著所羅門。所有人都會愛戴所羅門，除了他妄圖爭奪王位的兄弟。

        亞加達也愛著所羅門，因拔示巴、因蓋提亞，她愛著所羅門，更愛未來由他手編織而成的魔術式。

        那是她摯愛的妻子。

        “去吧，亞加達。”

        拔示巴低聲說著，所以亞加達腳步輕快退下，她要去督促為所羅門的登基準備的盛宴，要宴請全城的居民為所羅門王慶祝。

        要肉要酒要最好的面包，要用最豐盛的食物來慶祝王的登基。

        “愿所羅門王萬歲！”街道上響起了人民的歡呼，吹角聲、吹笛聲。

        亞加達帶著一隊侍衛搬來桌椅，她指揮著侍女們擺放酒杯和餐盤。廚房的侍者將好的菜端上桌子，一排排的人連綿不絕。

        直到所羅門王坐下，所有人一同就坐，被大衛王叮囑的俗世的代表比拿雅舉起酒杯，高呼：“耶和華怎樣與我主我王同在、愿他照樣與所羅門同在，使他的國位、比我主大衛王的國位更大。”

        “愿所羅門王萬歲！”亞加達帶領著侍者們歡呼，隨后人民也參與進來，那相疊的歡呼聲響亮令城震動。

        所羅門登了國位。

        故事是由那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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