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北跟謝曉軒對視一眼，謝曉軒上去敲門。
  而肖楚北則是將林筱若護(hù)在身后，就怕待會會誤傷到她。
  屋里的老頭子，佝僂著身軀顫顫巍巍地摸著手里的牌位，10年了，他不想再逃竄了。
  謝曉軒見沒人回答，直接撞門進(jìn)來。
  見到老頭子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老頭子冷笑一聲說：“放心，老頭子我已經(jīng)沒力氣再逃。”
  “我也，不想再逃了。”
  旋即，他視線落在門口的肖楚北，以及藏在他身后好奇地看向屋里的林筱若身上。
  老頭子朝林筱若招招手說：“丫頭，你過來。”
  “老頭子有幾句話想跟你商量。”
  肖楚北往前一步擋住林筱若的身影，不愿林筱若靠近。
  林筱若扯了扯他的手說：“沒事，我就站在門口。”
  說完，林筱若向前走了幾步，走到門口處。
  老頭子的手依依不舍地摸著手里的牌位，說：“老頭子這次應(yīng)該是有去無回，這房子留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
  “麻煩你，每年明清時節(jié)，幫我祭拜一下我孫女。”
  “她長得跟你一樣漂亮，人善良單純，又喜歡吃甜食。”
  “如果她還活著，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跟你一樣，有個疼愛她的丈夫，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最大的煩惱是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吧。”
  “或許，她還會生幾個跟她一樣可愛的孩子，整天被孩子氣得跳腳。”
  林筱若聽到老頭子的話，心不由得揪成一團。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但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感覺到老頭子的惡意。
  她低聲回答道：“老爺子，我答應(yīng)你。”
  “往后，要是世道大好，我會幫她重新買塊墓地，好好安葬她。”
  老頭子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死后，沒人會祭拜他的孫女，讓她成為孤魂野鬼。
  他聲音哽咽地說：“好，好，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
  老頭子站起來，將大門鑰匙跟牌位放在床上，雙手伸到謝曉軒面前。
  “公安同志，走吧，我什么都交代。”
  謝曉軒將老頭子銬住，對肖楚北說：“我先將人帶回局里審問。”
  “你辦完事情就過來。”
  肖楚北嗯了一聲，視線落在情緒有些低落的林筱若身上。
  他不覺得老頭子有什么值得可憐的。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更何況，他犯下的不是一般的錯誤，不管什么原因，背叛國家都是死罪。
  林筱若收起牌位跟兩把鑰匙，對肖楚北說：“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他走得安心。”
  “這房子我也沒想要他的，你們該充公就充公。”
  “但是他孫女的牌位，我是要拿走的。”
  “做人得有誠信。”
  肖楚北看著低著頭，不敢跟自己對視的林筱若。
  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說：“我在外面等你，你看下需要帶走些什么。”
  這屋里亂糟糟的，能帶走什么？
  最多是帶走老頭子的一套衣物，到時候給他立個衣冠冢。
  肖楚北是這個意思，林筱若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她的視線在手里的兩把鑰匙上，其中一把跟她前段時間從哥哥手里拿到的鑰匙差不多。
  她看著鑰匙上面的號碼10號，最終將這把鑰匙解下來。
  林筱若環(huán)顧下房子，隨便翻了翻，發(fā)現(xiàn)老頭子臟兮兮的雜物堆里，居然藏了不少東西。
  她看了看門口的肖楚北，房子充公，但這些不知道有沒有價值的東西，就歸自己吧。
  林筱若手一摸，就將雜物堆里藏著的字畫及瓶瓶罐罐，她覺得可能是古董的東西都收起來。
  最后她幫老頭子收拾了換洗衣服洗漱用品，托肖楚北幫忙帶過去。
  林筱若還找了個盒子，將牌位跟枕頭下的兩枚私人印章一起放到里面。
  “走吧，你把鑰匙給謝公安，讓他找人來查封房子，后續(xù)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吧。”
  “好。”肖楚北接過林筱若手里的東西答應(yīng)下來。
  出了大雜院，林筱若對肖楚北說：“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家就成。”
  肖楚北剛走，大雜院的人就圍了上來。
  “小姑娘，你們剛剛過來做什么啊？？”
  “臟老頭怎么被帶走了？？”
  “他是不是偷東西被人發(fā)現(xiàn)了？？”
  “我就知道，他整天沒事做，鬼鬼祟祟的，肯定沒干好事。”
  “他的房子怎么辦？”
  林筱若聽到有人問這話，才開口道：“老爺子遇到的事情不小，剛剛公安同志說，房子會來查封。”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動心思，小心被當(dāng)成同伙一起帶走。”
  圍觀群眾中不少對老頭子房子感興趣的人，聽到這話，慌亂地低下頭不敢對上林筱若的眼睛。
  林筱若瞬間有點慶幸，自己剛剛將房子里的古董都收起來了。
  剩下的一些廢舊物品，都是沒什么用的。
  她可不敢賭人性，這些人中，肯定會有人冒險到老頭子家里搜搜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的。
  事實也跟林筱若猜的差不多，夜幕降臨之后。
  老頭子的屋子，前前后后進(jìn)去了6、7個人，每個人手里都帶著點東西走。
  肖楚北將東西給到謝曉軒，將林筱若的話也告訴他。
  謝曉軒將老頭子的東西給他送進(jìn)去，這也許是老頭子這輩子最后收到的善意了吧。
  “替我謝謝那丫頭。”
  老頭子聲音哽咽地摸著衣服，過了一會兒，他抬頭說：“我知道他們將炸藥包藏在哪里。”
  夜深，謝曉軒跟肖楚北站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明月。
  謝曉軒突然開口：“改天有空，我請你們夫妻吃飯。”
  “今天要是沒有弟妹，老頭子不會那么容易就全招的。”
  肖楚北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回答。
  謝曉軒有些明白肖楚北的感受，他勸道：“弟妹什么性格，你心里應(yīng)該清楚。”
  “她心中有大愛，這點很難能可貴，不是嗎？”
  肖楚北想到遠(yuǎn)在大前進(jìn)村的老傅，家里的江英，顧奶奶跟顧恒行，懷孕的張綿綿，今天的老頭子。
  林筱若對老弱婦孺總是特別寬容，總是想盡自己能力關(guān)照他們。
  她的善心沒錯，可時局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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