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沒有為什么
“不,是你太過聰明了。聰明到讓我覺得有點心疼!甭犓脑挘跸壬行┦軐櫲趔@。
“不過,確實也很狡詐。”她又再后面加了這么一句。
小棠蜷縮著抱著腿,在沙發上,說,“王明軒,何必呢?對我這么好,你總有一天會后悔的。”
“王太太,又是什么給你這么大的決心,覺得我一定會后悔做這些。”
她沉默了半晌,又拈起一枚白色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小棠的嗓音有些無可奈何。
白子落入棋局,也再不能改變什么。
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手抱著棋盒,一手撐在下巴下,她顯得有幾分少有的嬌憨和稚氣。
她說,“王明軒,有時候我覺得在你面前自己無所遁形。”
她很少肯主動說這么長的句子,她說,他就聽著。
“你一切都清楚了,會讓自以為是覺得掌控了一切的我覺得自己很愚蠢!
“確實不怎么聰明!彼ь^看她,驟然笑,“小傻瓜。
小棠窘愕。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不過是在我面前!
“女孩子何必太聰明,多聽話就好!
她聽他的自言自語,熟稔又覺得內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棋盤上,白子的處境已經非常的險峻,成敗在此一舉,又要輸了,小棠明白,她贏不了王明軒,不論是棋局上,還是.....
深思間,對面的人伸手過來握著她手,將她手里的白子落到了一處,通吃了棋局上的三顆黑子。
“這世界上沒有絕境,更沒有什么是絕對的。阿棠,你看棋子在你手中,想變就變了,做什么都為時不晚!
在她面前,他是長者,她是孩子。她做錯地再多,他都不會責備只會疼溺,當她是胡鬧任性了,但是該教的道理他會一點一點地讓她明白。
他小妻子倔強,可,固執己見,實在不是什么好秉性。
“還有什么問題?”
見她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又問了這么一句。
“心里有話,就要說出來!
“在你面前,我還有什么是你所不知道的。”
當然有,兩年前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但是,這話是她妻子內心的詬病,兩個人難得能敞開心扉說話,再提及隔閡的兩年前,會壞了氛圍。
“我父親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第一次,她鄭重地問出這個問題,神情嚴肅卻帶著疲憊。
“沒有!币活w黑子落入棋盤,清脆的聲響擲地有聲。
“好,我相信你!
黑白分明的眸,那樣清冷的神色,王明軒不經意間地抬頭,像是又看到了兩年前那個倔強的孩子。
“為什么相信?”
外界的傳言有多不堪,王明軒都知道。
方文彬死得蹊蹺,而他一直被躋身于嫌疑最大的人行列。這樣的新聞輿論有人有意炒作,在警方不結案之前,會一直進行下去。
他一直覺得小棠的漠然,和這件事情有著很大的關系,卻沒有想到她今天會說這樣的話。
“為什么相信?”他又問,像是不問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就會一直這么繼續問下去。
“沒有為什么!
手指突然無力地顫抖,沒有握住棋子,白子落入了棋盒里。
右手顫抖的厲害,默然地背到身后,不給他看見,她快速地換了左手來拿棋子,“如果你非要知道,那我就暫且說成是我的直覺吧!
“女人的直覺!彼龥]看他,感覺到他嗓音里帶著笑音。
“很愚蠢的直覺!
“不,很神奇。”
這局圍棋,明明從一開始黑子就遙遙領先占據著上風,但是最終出乎人意料的白子贏了全局。
一局棋下完,王明軒一邊將棋子收入棋盒,一邊說,“這不是贏了嗎?還有什么不開心的?”他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臉頰,被她躲開。
嘆一口氣,瞧著他說,“王先生輸的很辛苦吧。”
這局棋,黑子眼看就已經贏了,卻繞了這么一大圈輸給她,費盡心思。
“能讓阿棠明白一些道理,這局棋輸地也倒值得!笔帐傲似灞P,他坐到她的身邊,壓著她的頭枕在他的膝蓋上,“把你用的藥停了,明天開始接受治療。”
將她背在身后僵化的手指握在手里,就著穴位給她按了按。
“什么時候開始這樣的?”
用藥的副作用,影響到了手指,經常僵化。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小棠側躺在他的膝蓋上,問,“王明軒,我這么對你,你難道不應該在明了蘇佳慧對我所做的一切后,趁機落井下石,讓我處于更難堪的地步么?”
“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彼罩氖种,指骨被扭痛,讓她唇色更蒼白。
閉上眼,小棠說,“我只是覺得那才是一般常人會有的舉動!
而他,總是出乎她的意料。
“既然,我做了那么多你不喜歡的錯事,你就更不應該還留我在你身邊!
“小孩子做錯了事情,我不會計較!比嗄硭腹堑牧Χ茸兊幂p揉,嘆了一口氣,王明軒繼續說,“我‘女兒’做錯了事,我只會責備,哪有不要你的道理!
更何況,這世間的事情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
“王明軒,你這樣會壞我的!
——只希望,當你一切都知道的時候,不要對我太冷漠。
“我預約了心理咨詢師,明天他會過來。”
“好!
“這么快就答應了。”
“怎么......?”
“只是沒有想到你會這么聽話!
“以后,我都會聽你的話。”
——直到,我只會給你帶來災禍之前。
“早這么聽話多好?”閉著眼,她能聽到在她耳邊徜徉的他的笑意。
“關于你想知道的,給我時間,我一定把一切都說給你聽!
太累了,心口不一太累了。這一次,她想自私一次,留在他的身邊。
“好,你慢慢說!
不急,他們在一起的時光會很長很長,他不會急于這一時。
“原本可以很簡單的過你的生活,為什么要惹這樣的麻煩?”睜開眼,她望著他,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無奈。
“麻煩精,真是沒想到你現在才有自知之明!
“明天開始,不再用藥,看到那樣的我,你一定會后悔你今天所說的話!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會知道?”抱著她靠在他的懷里,他說,“你隨身帶的那瓶藥,雖然所剩無幾,還是被我扔掉了!
“你......真是!——”
算了!
她就知道,即便她剛才不答應他,他也有辦法讓她聽話。
“每天想那么多,算計那么多,不會覺得頭疼嗎?”
刻薄,這話說的真刻薄。
不過是真實的蘇小棠才會說得。
他笑了笑,只是覺得要讓他妻子回歸真性情也很簡單,騙一騙就會上當。
“我的自閉癥和別人的不一樣,它是先天性的,霍姑父曾經告訴我想要保持長久清醒只有吃那些有副作用的藥劑才可以維持。”
所以,吃哪些藥物,她是迫不得已。
“不論是先天性的,還是后天的,看看醫生總有一天會好的!
“你不明白......”
握著他的手指,她說,“每一次復發都很難回歸正常,這次又強制性用了藥,我真的不知道這段治愈期會有多久。”
她更怕治愈期里,神志不清的時候會傷著了他。
王明軒咨詢過心理專家,也看過無數相關書籍,先天性心理疾病的人,相比常人表面無異,但是內心存在的傷害自幼年時起就不會被磨滅,這也是他們病癥會在受刺激后復發的原因。
自卑,孤獨,心理負面面積廣闊,不相信任何人。
“我答應你接受治療,在此期間,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
“怎么?剛才答應我的話,這么快就不作數了。”
“也不是,畢竟到時候我不再是我,做出過度刺激行為也很有可能。”
就像幼年的一次自閉癥發作后,治愈后,陪伴她的父親,腿上有被她砸傷的痕跡。
“怕傷了我?”他問。
點點頭,她很坦然。自閉癥患者發作期間做出的過激行為,永遠都不可估量。
“不會的!
“哪兒來的自信?”
抱緊她,他說,“因為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小棠搖搖頭,無奈的笑,“王先生,你還真是自戀。”
是不是自戀,只有他自己清楚。
一個月前的國內,王明軒誤打誤撞地進入了一次向珊和小棠居住公寓的地下室。
公寓地下室,一片漆黑,沒有絲毫陽光可以滲透進來。
心理學研究中,自閉癥患者在并發期間因為對外界的排斥,很喜歡讓自己處于完全封閉的不接觸人的空間內。
在王明軒的有意試探中,他從向珊的口中得知,小棠從消失兩年后回來的前三個月,一直將自己關在這里。一直到現在,沒有人知道那病癥發作的三個月里,她在這間地下室做了什么,包括那段時間一直守著她的向珊。
因為地下室的鑰匙在小棠手里,沒有人進去過。
聽過向珊如此的言辭,那間公寓地下室成了王明軒心底永遠的詬病,他想知道那扇地下室的門到底關上了他妻子最晦暗的怎樣三個月回國后時光。
不安,心底是永遠的不安。
那晚,王明軒強行進入了那間地下室。
門被強制打開的那一剎那,拇指的門‘吱扭’一聲打開。
昏暗,閉塞,狹小,和無數次王明軒假象中的一模一樣。
直到,他伸手將燈打開的那一剎那,他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所怔住了,到現在都很難忘記當初那間窄小的地下室,所帶給他的全部震撼。
燈光并不是很亮,王明軒走進的同時感覺到濃郁的油彩和畫材水米分的味道在空氣中發酵。
地下室室內正中央最顯眼的地方,撐起的一個木制的畫架,畫架上還有一幅沒有畫完的油畫,油畫畫到一半,但是從那一半的篇幅,王明軒也可以很輕易看得出作畫的人畫得是什么。
那晚,帶著幾分不解,更多的心疼,王明軒覆在油畫布上,輕輕觸摸的手指有些遏制不住的顫抖。
只因為那油畫布上畫的人他太過熟悉——是他。
回環一周,仔細地看,他才看清楚那間不太大的地下室里,畫,到處都是畫。
地上扔的,畫架上擺的,甚至是墻壁上的壁畫,全部都是畫作。
不同的用筆,不同的畫科,有水墨,有油彩,也有水米分,還有樸素的黑白鉛筆素描。
全全部都是一樣的人物題材——繪畫人畫的是他,王明軒!
側臉,正臉,半身像,全身像。
小棠9歲開始學畫畫,中國畫,西方畫,全都熟練之至,除了抽象的水墨丹青運用,小棠最愛畫人物畫。
方家老宅書房里畫框里她畫的她的父親惟妙惟肖,在她十多歲的時候,就有那樣的繪畫技巧,一度讓很多方家人對這個養女刮目相看。
所以,那地下室擺滿的人物畫,王明軒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他的妻子畫的是他,全部都是他。
那晚,王明軒看他妻子在她生病的三個月里畫過的所有畫像,一張一張看,從深夜看到天亮。
他自以為他了解她,他最懂阿棠是怎樣的性情。
但是,那一刻他覺得他對她了解的太少了。
又怎樣的心結,才能給他畫出這么多的畫像?
可不論如何,王明軒從那晚更堅定,這樣的蘇小棠,他是永遠都不會放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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