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被打發回去后, 段清在殿中猶豫輾轉幾回,還是無法就這么入睡。
當初蕭落出事,長望門徹查消愁樓的時候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機會或許來了。
這幾年生活在那個靈氣紛雜的地方, 殘次不齊的修士讓他越來越無法滿足, 所以當有人盤查虞瞳的事情時, 他毫不猶豫便供出一切。
他確實得到了離開消愁樓的機會, 但接近蕭落的妄想卻是一步步踏空。
本來他以為, 少主身有隱疾,哪怕先前眼光再高在婚事上也只能屈就俯首,而自己若這個時候奉獻些真情實意,當是有機會也成為少主夫人。
但結果相處下來段清才摸明白, 無論身體是否有疾, 無論自己是男或女,蕭落壓根都沒有雙修的意思。
應該是說, 他這兩年來眼里只有虞瞳。
同樣是狐貍,段清甚至弄不明白送上門的跟拒之千里的有何區別。
猶豫再三,段清推開門打算再去長望門見蕭落一面,可剛踏出門口半步, 一陣陰冷的風驟然襲來。
像是無形的手突然扼住他的喉嚨,段清視線一糊, 血腥味驟然涌上喉頭。
身后的人聲如鬼魅, 悄無聲息地貼近臉側:“你就是白日跟著蕭落的那只狐貍?”
段清氣息受阻,一張臉慢慢漲紫,瀕死的恐懼迅速蔓延上心頭。
就在他以為自己就到這里時,身后的人卻緩緩松開, 像是開玩笑般貼近他的臉:“別怕, 你長得那么好看, 我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呢。”
段清眼瞳緩緩睜大,這才發現貼到跟前來的人居然是魔尊!
這比先前的死亡還讓他畏懼,段清怔怔然看著他,發不出絲毫聲音。
魔尊順著他白皙的脖頸輕輕撫摸,帶著指端沾染□□,順著撫摸:“小狐貍,你很嫉妒嗎?你心心念念的少主看不上你,卻牽掛著另一只狐貍。”
段清渾身發顫,不知道魔尊意義為何。
身后的人緩緩掐住他的腰:“雖然你確實比不上那只狐貍……但資質亦算上乘。”
無人察覺的陰暗里,魔尊的瞳色陰冷。
南翼海魔殿傾塌一事讓他驟失歸所,先前跟上古山□□鋒時的傷口又在惡化,他本來是想抓只狐貍將近幾日的修為補回來,卻沒想到招惹了那樣大的麻煩。
這些天他四處尋覓替代品,而找到的狐妖不是資質低劣,就是靈性不純,除了虞瞳以外,天底下能助他養傷的竟只有這一只。
但前幾日他處處緊隨長望門那個小少主,而魔尊亦在運氣養傷,今日正好被他鉆了個空子。
段清反復思考著魔尊的話,權衡三番:“您……您的意思是,與我雙修?”
魔尊微微垂下眼,抬指掐住他的下巴:“你有異議?”
雖然他如今靈氣折損,但修為比起那個眼瞎腿瘸的廢物還是高上不少,若這只狐貍因此猶豫,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段清緩緩握拳,雖然此時此刻難免因為虞瞳心有不甘,但他本身就是為了增進修為而攀附上蕭落的,先前他難以入眠也只是覺得要錯失一位修行的對象罷了。
但如今若有更好的出路,何必要繼續為難自己?
“好。”段清回頭,下定決心,“我跟尊上走。”
魔尊緩緩勾起唇角,妖冶的雙瞳印出他的輪廓:“識時務者為俊杰。”
段清自知這一步踏出之后,他所面臨的世界便與先前截然不同,他不再需要應付那些靈氣低弱無能的修士,也不用為了見蕭落而瞻前顧后。
可他萬萬沒想到魔尊所帶來的的痛苦全然不比獨自修行時要少。
雙修之時交織的靈氣固然比先前要多,但帶來的代價跟痛苦也不少,他只覺得自己像捧了一碗滾燙的巖漿,入喉時灼得他血骨發燙。
但當痛苦之后,段清卻明顯地感覺到自己久久陷入瓶頸的修為終于有了撼動的意思!
將至天明時,他才從緩緩透入魔殿內的光中看到自己身處洞窟的模樣。
床榻上布落的是各式妖怪的皮,摸上去時還有余溫,無端令人驚悚。
人骨制成的燈遍布滿室,光似是灼燒靈魂而出,其間有一盞最為明亮,段清莫名像被吸引住了,緩緩靠近時才發現那個頭顱居然還連著發絲……
細長尖銳的蜘蛛腿橫疊成架子,女人的顱骨在正中央,血紅帶著怨念的火一刻不停地燃燒著,進入是只蜘蛛精。
段清驟然被嚇得冒出一層冷汗,別開視線,只覺得這怨氣分外駭人。
他行走在陰暗的洞穴中,深長的黑暗中聽見自己的腳步回響在耳邊。
終于,他在眼前看到一處暗室。
段清強忍身上的各處隱痛,悄悄貼附而去,聽到的是魔尊散漫的嗓音。
“擅長雙修之法的狐妖我已經找到了,品質上乘,確實精通雙修之法。”魔尊半支著臉,胸口敞開的衣衫間卻露出大片鮮血淋漓。
他抬起手,隨性般往自己的后腦勺一抹,而挪到跟前時又是揮之不絕的鮮血。
這兩處傷口,都是當初他抓回來的那個靈氣低弱的凡人所傷。
他用骨刺刺穿了后腦勺,在掙扎之際又劃破了他的腹部。
按魔尊的修為來說,即便他傷得再深,假以時日就能愈合恢復。
可不知為什么,那日負傷逃脫后,他的這兩處傷口皆被無法磨滅的黑焰所燒,皮肉一寸跟著一寸潰爛,就連他忍痛剖挖出那點沾著焰火的皮膚也無法根治,只能看著自己的軀體一點一點潰爛。
像是被什么蠶食著。
段清聽得不夠清楚,悄悄探出視線,只見魔尊跟前原來還站著另一個人。
一身黑袍,形如鬼魅,連氣息都帶著腐蝕般的惡臭。
黑袍人緩緩伸出手,竟然是與魔尊腹部的傷口如出一轍的潰爛,他道:“這是至陰之體所致,此等天生陰邪之體便是靠掠奪修行,被其蠶食者即便逃脫,也改變不了被焚燒至死的宿命。”
魔尊緩緩蹙眉:“至陰之體?你當真以為我沒聽過這等萬年難遇的陰邪體質?”
至陰之體朝夕便能奪取天地邪氣,一念即可成魔,若真有這樣的人存在,現在怎么會有他這個魔尊的一席之地?
更何況他抓人的時候就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那個人就是靈核盡碎的廢物。
面對他的嘲弄和諷刺,黑衣人緩緩抽回手:“尊上您無法愈合的傷便是最佳證據。”
魔尊沾著血跡的拳頭緊握。
“縱使不想承認,但那人就是。”黑袍人看著自己的雙手,眸色漸暗,“就連我當初也一時不慎,被至陰之體所噬。”
魔尊陰冷的視線抬上,才發現這人不僅是雙手,就連身上都是這幅鬼樣子。
見他神情暗沉,黑袍人緩緩遞出一個瓷瓶:“這便是我翻閱無數古籍找尋出來的唯一遏制方法。需要輔以狐族的雙修之力,與其結契之后再將其吞服,便能將尊上您的痛苦……轉移出去。”
最后四個字落到耳側,震得段清心神具痛。
這魔尊找他不僅僅只是為了提升修為,而是轉移痛苦!
段清恍惚了一步,卻很快清醒過來。
這里是魔尊的地盤,若魔尊知道這種事情被他竊聽到了,保不準會提前將他……
他收斂心神強裝鎮定,悄然從暗室之前偷偷離開,回到大殿內看到那個血紅的骷髏頭時才覺得分外諷刺。
他之前就猜過這些人頭從何而來,為何會陳列在此處,現在……
原來這些是每一個伴在魔尊身側的“歸宿”。
段清恍惚地站在燈臺之前,紅色蜘蛛的發絲隨風而動,慢慢勾纏到他的指節上。
他回過神時每一根指尖都已經被發絲深深嵌入肉間,微微一動時血液順著發絲落下。
“看清楚了嗎?”
“我們的下場。”
“你改變不了。”陰沉的女聲緩緩回蕩在耳畔,像是絞纏于靈魂深處的質問。
段清緩緩垂首,看到的是不知從何而來墜落的蜘蛛攀附滿手,細細密密地結了許多黏膩又勾連不斷的網。
盛懷昭猛地從夢中醒來,坐直身子時才發現自己額間出了虛汗。
他恍惚回神,看到的是眼帶關切,憂心忡忡的云諫。
“懷昭,怎么了?”云諫抬手將他臉側落下的汗珠揩去,聲音放得極輕,像是生怕驚著剛剛從夢魘中醒來的人。
盛懷昭閉上眼睛,緩緩調整著急促的呼吸。
他夢到了原主的記憶。
正是盛懷昭被地魔囚禁羞辱后,他好不容易覺醒特殊體質回到盛府,卻被掃地出門,眾人驅逐的時候。
夢中意識模糊得厲害,他像個被塞進那具軀體的游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眾人厭棄后流離失所的凄苦模樣。
但若是盛懷昭本身的心性,獨身一人于他來說才是真正的放松,被一群不辨善惡的人驅逐壓根不算什么。
可原主就是這樣,不斷渴求著有人救助他,朝他伸出援手,又妄想一步登天,貪婪地吸食著天地邪氣,最后被無邊無際的欲望所裹挾,渾渾噩噩地連自己的本心與魂識都守不住。
他一邊修邪道一邊變得瘋癲難定,時而覺得全天下人都要害他,時而又渴望有人能陪伴。
想是被封進了一個密閉的巷子里,無論如何掙扎都逃脫不出來的幽閉壓抑感,才是盛懷昭的噩夢來源。
他輕揉了一下眉心,在識海里問系統。
斷斷續續的電流過后,系統才應道:宿主,你被噩夢困擾,或許是跟靈核的恢復有關。
在最開始互換靈核時,盛懷昭跟云諫相當于互相壓制了對方。
斷情絕念的劍修被扭曲了正道,所以開始沾染七情六欲。
而本該墮落至泥濘深處,無法自控卻又渴望力量的邪修被靈核跟殘軀制衡,時至今日盛懷昭也沒有半分墮魔的跡象。
系統:靈核碎了就代表你的金手指沒法正常發揮,所以你打不過現任魔尊,但被薛崇禮用神魂療愈之后,靈核復原了,所以有些東西也可能跟著復原了。
盛懷昭:比如。
系統:比如當初的至陰之體。
至陰之體。
盛懷昭想起來了,這是他當初跟云諫對付那個地魔時的最后底牌,他為了保命,第一個吸收掠奪的就是那地魔的邪氣。
可后來生剖魔核,又被云諫碎裂的靈核填充,盛懷昭還以為這金手指被自己這一通亂搞直接失靈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這一覺醒來,好餓。
這種饑餓感,是當初吞噬守山白虎還有萬物生時所感受過的。
系統:萬物生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應該是最頂級的魔獸了……我本來還以為你吞了它之后得飽個十年八年的。
但到現在半年都沒到,盛懷昭隱約又有這種感覺,似乎不太妙。
“沒事。”感受到跟前的人將自己的手握緊,盛懷昭這才勾出笑容,“可能是魘著了,沒緩過神來。”
云諫傾身在他額前落下淺吻:“那你夢見了什么?將噩夢說出來,它就會消失了。”
盛懷昭頓了一秒,這才發現剛剛云諫說的那句話相當熟悉。
當初他好像也這樣哄過小哭包。
云諫將他垂落的發絲撩到耳后,眼帶笑意:“當初我神魂的記憶凌亂時,便也以為是噩夢。”
他溫聲安慰的樣子讓盛懷昭相當心安,可是……那夢里的事情說出來是不合規矩的,他無法將自己跟云諫不屬于一個維度的事情全盤托出。
盛懷昭傾身撲到云諫的懷里,將他的手搭在腰上:“睡醒很不好受,快來安慰我。”
云諫從善如流,輕輕壓著他的額發,慢慢地貼下吻:“我今日便去找蕭少主要安神香,在晚上入睡前給你點上,然后守在床邊。”
盛懷昭輕磕了一下他的鎖骨:“那你不睡覺嗎?”
“修行打坐即可,”云諫將他的手握到唇邊輕輕一吻,“你重要些。”
驚擾一夜紛雜繁復的夢像是被這句話安撫下來,盛懷昭像是忽然離不開他,慢慢地將腿搭在他的膝蓋上,隨后曲身一撲,樹熊似地抱住了他。
云諫還從沒被盛懷昭以這么……幼稚的方式抱住,輕托著他的后腰,順著輕柔:“這里還酸嗎?”
“酸。”盛懷昭懶音托長,煞有其事,“繼續揉揉。”
“得練練了。”云諫低頭,在他耳廓輕聲說,“否則總是這樣,施展不開。”
他有意挑釁,便垂眼盯著盛懷昭的耳尖,察覺那小巧白皙的耳垂緩緩浮現紅意,輕輕一笑。
盛懷昭趴了會兒,慢慢地躺了回去,剛想說話時敲門聲傳來。
“是虞瞳。”云諫輕垂眼睫,“我讓他進來?”
“讓他等著吧,我換身衣服。”盛懷昭起身時才輕輕捻起外套,“看看被你糟蹋成什么樣了。”
云諫眼睫輕垂,一副任他訓話的乖寶寶模樣。
“少裝乖。”盛懷昭瞥他一眼,抬手將新的外套重新換上。
虞瞳在門外抱著貍崽兒,失而復得的喜悅至今尚未退卻,他連一刻都不想放下貍崽兒。
直到盛懷昭出來的時候,他還維持著那副高興的傻笑:“懷昭,你看它好精神哦。”
盛懷昭剛出門面迎面看見那只胖乎乎的小狐貍。
他緩緩挑眉:“找我就為了顯擺它?”
“那自然不是。”虞瞳抱著小狐貍,“是蕭落過來找我,說有事要跟你們商量。”
這蕭少主還真是一刻不停地找機會跟小狐貍見面,連這點小事都得麻煩地繞個彎。
“那就走吧。”盛懷昭剛要走,云諫緩步跟上,將一柄放在他的手心。
“懷昭,帶上吧。”
盛懷昭愣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有一把遺產沒拿。
不過這劍靈生悶氣的時間也太長了吧,這幾日都沒見它活動兩句。
盛懷昭抬手剛要接過,一柄倏然劇烈地顫動了起來,兩秒前他還說安靜的劍靈緩緩出現。
“小子。”老頭一改以往傲慢自得的樣子,蹙眉凝視著他,“你體內的靈氣不對勁,你可知道?”
先前它確實打算好好閉關修煉的,反正薛崇禮這兒子恃寵而驕,又懶散隨性,它還打算等哪天真的大難臨頭時,讓這小子好好在自己跟前哭一哭求一求,才冰釋前嫌。
可現在不對勁了。
一柄劍中還有薛崇禮殘存的靈氣,能與盛懷昭體內修復靈核的靈氣相呼應。
它能感覺到隨著靈核恢復,某種極為強大的力量也在漸漸復蘇。
倒不如說,原來碎裂的靈核更像一個封印,將某種不得了的東西壓制在盛懷昭身為凡人的軀體里。
云諫凝著劍靈,眸中的暗色漸漸暈開:“前輩,這是什么意思?”
這小子修為不低,劍意純粹,這聲前輩還是將劍靈叫得極為舒暢服帖,它便施舍般擺出好臉色:“字面意思,我從未見過有人的靈氣如此紊亂。”
像是沉睡已久的野獸即將出籠,可偏偏從這人的表情來看,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小子,你若就打算如此不聞不問,日后說不定會出大事。”劍靈沒有半分玩笑,“或許有一天,你會被體內的靈氣所吞噬也不一定。”
盛懷昭輕輕握著一柄的劍鞘,慢慢將劍身拔丨出。
日光之下,劍身映照的光灼目至極。
當劍靈以為他終于有那么點危機感,打算指點一下讓他如何壓制體內亂竄的靈氣時,盛懷昭又把劍啪地合上了。
“胡說八道。”他哼了一聲,隨后回頭對上虞瞳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什么,我這不活蹦亂跳的,劍靈他老人家年紀那么大了,總容易看走眼。”
虞瞳半知半解,隨著他的回答哦了一聲,輕抓著發頂。
從先前的情況來看,他還以為挺嚴肅的,沒想到是看走眼啊……
敷衍好小狐貍,盛懷昭回頭時看到的是云諫沉暗的雙眸。
只是一個視線的對接,盛懷昭便知道云諫壓根沒有被自己敷衍過去。
劍靈所說的“靈氣紊亂”,盛懷昭其實已經猜到是什么了。
他在跟系統綁定,穿進不同的世界扮演不用的角色之后,會獲得各種各樣的積分。
有的穿書者只為了復活自己,所以會將積分攢滿,換取與系統解綁。
而盛懷昭此前對過去沒有絲毫依戀,甚至想要將那段灰霾般的記憶割舍,所以他用自己一路下來的積分,換了個不得了的東西。
這玩意兒算是一種異能,名為——烙印。
其實就是把想收服的東西“吃”了,然后把東西打算屬于他的刻印,之后便可召喚使用。
但這項異能的副作用也很大,在不使用時會有強烈的饑餓感,而使用過度又會消耗生命值,且在每本書里收服的東西,在脫離書的世界之后便會清零。
跟“重生”,現實的“美貌”,“財富”等等比起來,它太過微不足道。
但在穿進這本書之前,盛懷昭因為在上一本書過度使用,差點陷入反派早亡的危機,而被系統禁用了這個異能。
所以在剛穿書的時候他都沒發現這玩意兒能用。
后來在收服白虎的時候,他發現饑餓感復蘇,還以為是系統解禁了。
如今看來事情是沿著更棘手的方向發展。
“雖然我跟虞瞳說的是敷衍,”盛懷昭放慢腳步回到云諫身側,輕輕牽起他的手,“但我跟你保證,這個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嚴重。”
他說得誠懇,若換做是小哭包或者冰山,大概就被他敷衍過去了。
可云諫卻只是輕輕握住他的指尖:“懷昭,有時候我總覺得,你行事過于……無畏。”
一開始是淡薄生死,所以無論怎么樣傷害自己他也毫不在乎。
后來互訴心意,他似乎有了一點“不可以再隨便受傷”,“要強大起來”的意識,但也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
他好像到現在都沒真正地位為自己考慮過。
“懷昭,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在做任何選擇的時候,會為自己而顧忌。”云諫緊緊握著他的手,嗓音低輕,“你知道有人害怕你受傷,擔心你的去向,所以才保護自己……會讓我覺得很惶恐。”
“你不應該為我而生。”云諫緊緊握著他,“你應該為你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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