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風雪遲,樓珩的猜疑
都督推遲兩息趕到,桑桐定身首異處。
“蠻奴也嚇到了!
越青崖捏著手腕,若有所思,“看來這樣的情況他之前沒遇到過。”
“那肯定啊!
葉寒聲附和:“以他對桑姑娘的維護,早知道肯定不會離開她半步。說起來,她一切異常都是從遇到假史信開始的。”
“說到那假貨,這幾天怎么沒看到他?”
孟驍發現史信慘死聚云樓后大受打擊,直接卸了人皮面具一去不返。
“估計還沒回來吧。”
其他人對他的去向并不在意,葉寒聲道:“我還挺想他的,那個人看起來不著調,實際上……”
“實際上也不著調!
離氏兄弟之一看向他,輕嗤道:“和你一樣!
葉寒聲聞言頓惱,剛要發作,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圈,計上心頭,施施然端坐起來,拿余光瞥他,“你劍穗掉了兩根,看著和他的不對稱!
兄弟倆面色同時一僵。
垂頭看劍。
審視半響后,一人道:“有嗎?”
另一人遲疑,“有吧!
“那你把你的揪掉兩根!
“不行!
“那就換個新的!
“這是剛換的。”
“換個更新的……”
說走就走,兩人起身直接出了偏廳,留下葉寒聲笑得直不起腰來,越青崖和馮禹交換了個眼神,一陣語塞。
“他們這毛病繼續發展下去,真不會出事兒嗎?”
馮禹對此很是操心。
衣裳配飾這些倒還好說,總能找到一樣的,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萬一哪天被人砍了,總不能為了追求一致,再砍個一模一樣的疤出來。
那太荒謬了。
“應該不會!
越青崖對上兩人緩緩投來的視線,想起兄弟倆的執拗,突然又不堅定起來,“他們,應該心里有數的……吧?”
葉寒聲聳肩攤手。
誰知道呢。
澤檀抱劍坐在角落里,看他們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身離開。
他多數時候對他們的話題都沒有興趣,只是偶爾覺得奇怪,一群人里就沒人發現每次聊到最后,話題都會與最初偏離十萬八千里嗎?
實在離譜。
回到正堂外,澤檀隱在暗處,透過窗戶縫隙看到里面的畫面,黑眸掠過抹疑惑之色。
公子這是又遇到想不清楚的事情了?
樓珩換了身云煙錦竹紋長袍,墨發披肩,側身坐在臨窗的木榻邊上,手里捏著一方素帕裹住薄如蟬翼的劍身,緩緩擦拭著,動作仔細又認真。
寒光照著他的眼。
溫和平靜,暗流無聲。
院外有人靠近,樓珩似無所察,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過了會,門外傳來試探性的一聲‘公子’。
他捏劍斂眸,靜坐須臾,“進來!
風雪卷著寒意沖進屋內,一瞬又被屋內的熱氣烘干,澤檀走到內室和外間交界的陰影處,抱拳作揖,“宗主那邊來信了!
“什么事?”
看樓珩沒有過目的打算,澤檀徑直回稟道:“前段時日您和各方接觸,談及江氏舊案,有人把話傳到了鄴京,宗主的意思是……您圣命在身,莫要分神旁顧讓人拿了把柄。”
樓珩劍眉微壓,看向他眸光一冷:“是誰?”
“屬下已經讓人去查了。”
澤檀垂首,“公子要怎么處置?”
“和樓氏有關的生意他們往后不用想了!
拭劍的動作繼續,樓珩語氣聽不出喜怒,澤檀沉吟片刻,試探問道:“不給他們些教訓嗎?”
“不必!
“底下的事好辦,宗房那邊恐怕要公子親自修書一封才行!
澤檀的提議很快遭到了樓珩否決,“鄴京傳信來此,早料到這些,你放手去做就好,他們不會干預!
“是!
屋內默了會,樓珩頭也不抬的問道:“查到那個人消息了嗎?”
“還沒有!
澤檀說罷等了一會,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屋內炭火靜靜燒著,偶爾發出‘啪’的一聲炸響,樓珩擦好軟劍收起來,將窗戶的縫隙推得更大些,雪沫和寒氣撲面而來,將人被暖意烘得燥熱的心緒吹得立時冷掉幾分。
江氏舊案是橫在他和祖父心中的一根刺。
案發時樓氏忙于朝堂之爭,選擇袖手旁觀,而他年紀尚小,人微言輕,只能眼睜睜看著官府以‘尋仇報復’四字將此案草草了結。
也是那時候,他知曉權勢可貴,不甘心繼續做個閑散的世家子弟。
那一日起。
他和祖父叔伯之間,矛盾漸生。
裂痕難復。
這么多年過去,雙方關系明面上緩和不少,可一觸及此事……
樓珩自嘲一笑。
邊境磨礪數年,他自認心境平和,忍耐克制,卻因那封信又輕而易舉的激起了他自少年時就憋在心中的一股氣,他們不查便罷,如今又來攔他算怎么回事?
他不提不代表接受。
那是和樓氏一樣,與他血脈相連的親眷,幾百條人命沉冤未雪,重重的壓在他心上,他去荒山祭奠故人之余,甚至沒敢往不遠處廢棄的江宅看上一眼。
故地重游需要勇氣。
這種感覺除了他自己誰都不會明白。
或許……有一個人能懂。
樓珩腦海中掠過抹小小的身影,換做她,想必她也無法面對那雪夜里的曠野……
不知為何,樓珩突然想起了桑桐。
她當時的僵硬茫然,畏懼退縮,提劍的手都在發抖,仔細想想,無回谷的風雪和那晚好像,一樣的血戰,一樣的慘烈,而她不論是年紀,和柴氏隱秘的關系,還是對史信的執著,都彰顯著某種可能。
但這念頭很快被樓珩摒棄。
靖安王府的寶珠郡主在皇家別院養病的消息天下皆知,太醫院院正每半月去請安把脈,調整藥方,陛下還專門撥了女官去照顧,隔三差五親自探望。
太后和宮中妃嬪更是賞賜不斷。
這樣一個人又怎么會突然出現在西北之地,從一個不諳世事的貴女變成名動洛州的鬼閻羅?
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驗尸術和醫術非多年苦修不可成。
還有武功。
那張燒毀的臉。
靖安王府和陛下怎么可能讓小郡主吃這種苦?
樓珩搖頭苦笑,他最近真是忙昏頭了,看誰都有舊日的痕跡,在窗邊站了許久,頭腦沒有冷靜反而更加混亂,他索性關上窗不再去想。
可人心底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理智便會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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