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眾人同時愣了下。

低頭看著手里的餅子，沒有人再抱怨，默默地把它掰開揉碎咽了下去，短暫歇息后繼續(xù)趕路。

許彪給他們的地圖上貼心標(biāo)注了村鎮(zhèn)和驛站的位置，極大程度的保障了他們在趕路之余能找到落腳歇息的地方，不至于露宿山野。

即便如此趕到江安村時亦是人倦馬疲。

江安村抱山而建，逐水而居，百十來戶人口錯落有致的散在山坳中，彼時正是飯點(diǎn)，金燦燦的陽光籠罩著群山，山下炊煙裊裊，孩童追逐嬉戲，一派祥和寧靜。

眾人牽馬進(jìn)村。

陌生的面孔很快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戴著氈帽的漢子拿著鐵鍬把雪鏟到路邊，直起身子打量著他們：“你們是什么人？打哪兒來的。”

葉寒聲承擔(dān)起溝通的重?fù)?dān)，迎了上去，“這位大哥，我們是涇州城過來找人的。”

“找誰？”

“一個叫阿牛的，他是住在這兒沒錯吧。”

葉寒聲說出這個人后，漢子態(tài)度明顯緩和了些許，但還是帶著幾分狐疑的問道：“你們是他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一聽這話，眾人頓知有戲。

葉寒聲喜道：“果然在這兒，我們是他的舊交，這幾年一直輾轉(zhuǎn)托人打探他的消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總算找到了。”

“敢問這位大哥他現(xiàn)下在哪兒？”

許是他生得和氣，說話又有條理，漢子放下心來，扭身朝里面指道：“你們順著這條路朝前走，看到個掛著大紅燈籠的人家后就往左上坡，過兩個岔路口有一個老屋，阿牛就住在那兒。”

“多謝。”

葉寒聲抱拳朝他一禮，回頭對樓珩幾人笑了下。

眾人牽馬朝里走，路過他身邊時，就聽漢子自顧自的嘀咕道：“真是奇了怪了，村子里一年半載不來外客，一來來兩撥，還都是找阿牛的，他好大的面子……”

桑桐腳步頓止，“你說什么？”

“啊？”

漢子被她問的一愣，正對上那張古怪的面具，張著嘴不知所措的時候，桑桐追問道：“除了我們還有人找他，什么時候的事？”

“就昨個晌午，也是我指的路。”

漢子說完幾人心里同時咯噔一下。

他們二話不說轉(zhuǎn)身朝牛全的家里趕，那火急火燎的模樣讓漢子著實(shí)嚇了一跳，他攥著鐵鍬，五官擰成一團(tuán)，“急什么，人就在那兒又不會跑，這些城里人怎么都一驚一乍的。”

說罷繼續(xù)掃雪。

按照他的提示，桑桐一行人很快找到了老屋，屋前地上滿是積雪，門窗緊閉，沒有一點(diǎn)動靜。

“看起來里面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馮禹說完，葉寒聲踩著雪往里走去，站在房門前觀察片刻，推開門，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出來對他們搖頭道：“屋內(nèi)打理齊整，衣裳鞋襪都在，沒有打斗痕跡，只少了墻上掛著的東西，我看屋里有許多動物皮毛，被拿走的應(yīng)該是弓箭之類。”

澤檀悄無聲息的進(jìn)廚房轉(zhuǎn)了圈，回到樓珩身后，“灶臺和鍋碗幾日未動。”

也就是說，人早已不在家中。

“那人是昨天來的，他和牛全應(yīng)該還沒撞上。”

桑桐并沒有因此放松下來，眼下這個關(guān)頭任何主動靠近牛全的人對他來說都有危險，許彪的提醒猶在耳邊，她不敢大意。

“先打聽清楚那人的去向。”

眾人點(diǎn)頭，四下散開。

過了會又在岔路口重新聚頭，桑桐道：“大概四五天前，有人看到牛全帶著包袱和弓箭朝后山方向去了，那人跟村民探得消息后，不顧阻攔進(jìn)了山。”

如此急切，要說沒想法誰會相信。

昨日晌午到現(xiàn)在，近十二個時辰過去了！

眾人對視一眼，守株待兔來不及了，他們眼下只有一個選擇，入山。

“屬下去置辦些東西。”

葉寒聲轉(zhuǎn)身，馮禹幾人牽著馬去安置，山路崎嶇，積雪未化，馬兒跟著他們反而拖慢腳程，不如找戶人家照料，就地歇息。

樓珩回來時還帶回了給他們指路的漢子。

看到他們一行人，漢子咧嘴笑了：“我叫王虎，你們叫我虎子就行，這后山地勢復(fù)雜，到處布置著陷阱，一般不推薦外地人去，但誰叫這位公子出手闊綽呢。”

知道牛全幾天沒回來，又有酬金可以拿，他欣然攬下了這份差事。

時不待人。

眾人直接往后山趕去。

山里的雪化得慢，大部分路都被雪掩蓋住了，憑肉眼很難分辨出哪里能走，幸好有王虎在前面帶路，走的雖然慢，但是很穩(wěn)。

“大家經(jīng)常走的就那么幾條路，咱們先轉(zhuǎn)一圈，實(shí)在不行，再往林子里鉆。”

桑桐等人對他的提議沒有意見。

江安村依山傍水，世代延續(xù)下來，村民下水能摸魚，入山能打獵，有時候要在山里留宿，所以搭建了一些簡易的獵屋遮風(fēng)擋雪。

王虎輕車熟路的帶著他們找過去，在第四間屋子里找到了燒成灰的柴火和一堆細(xì)小的骨頭。

“是雪兔子。”

王虎一眼認(rèn)了出來，喜道：“咱們就順著這方向往里走，雪路難行但是有一點(diǎn)好處，行過總會留下些痕跡，快的話，趕在天黑前就能找到人。”

他們在獵屋后發(fā)現(xiàn)了一串腳印。

跟著腳印朝前走。

走了會，單一的腳印開始變得凌亂起來，時而突然折轉(zhuǎn)，時而消失在爛草枯木里，還夾雜著動物路過的痕跡。

“你們看那兒。”

桑桐留心打量著四周，視線突然被一處吸引，叫停眾人挪了過去，厚實(shí)成堆的草葉中間，一個半人高的地坑映入眼簾。

“這是我們挖來捉獐子那些的陷阱。”

王虎隨手撿起一根棍子，“用它們搭在坑洞上面，鋪上一層甘草，再撒上爛葉子，不仔細(xì)看很難發(fā)現(xiàn),只是這陷阱壞了，怎么沒抓到東西呢？”

他蹲在洞旁往底下看。

坑底密密麻麻的矗立著十來根削尖的木頭，上面還沾著血……

“居然跑了？”

王虎遺憾的嘆了口氣，“可惜了，洞還是挖的太淺了，得再深些……不然的話，咱們晚上就能吃烤肉了。”

桑桐盯著洞底兩側(cè)擦墜的痕跡，涼涼道：“就怕他真留下來你也不敢烤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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