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詳盡,入仕路
船劃出一段距離后,借著月光,桑桐依舊能看到那激蕩不休的水面,層層疊疊的波浪朝四周推開,血色比夜色更沉。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
樓珩劃著船抵達(dá)岸邊時,蠻奴正靠在一旁的樹干上小憩,幾匹馬拴在林中,搖頭晃腦的吃著草,時不時甩下尾巴。
聽到動靜,它們立馬警惕的豎起尖耳。
蠻奴起身,快步迎上前去,扶著桑桐下了船,一看只有他們兩個人,“孟驍呢?”
“此事說來話長,他晚些會去客棧與我們匯合的。”
桑桐同蠻奴站在岸邊。
樓珩卻沒下船,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將船劃到另一邊的暗灣藏好,三人碰了面,見天將放白,策馬回城。
回到客棧天已大亮。
越青崖和葉寒聲、馮禹一夜未眠,見到他們平安回來才放心,各自囑咐幾句,回房歇了。
結(jié)果等孟驍?shù)诌_(dá)客棧,里面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不見。
掌柜的不知從哪兒鉆出來,一板一眼的說道:“貴客們歇了,樓公子說,您要回來不見人,就叫你先找個地方補覺,等睡醒再說。”
“老子一路提心吊膽,他們倒睡得放心。”
孟驍罵完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朝樓上走,“哪間是空房?”
“樓梯靠右最里側(cè)那兩間都空著。”
“你讓后廚準(zhǔn)備些酒菜,我們一醒來就要吃的。”
孟驍囑咐。
掌柜道:“這些公子都吩咐過,您且安心歇息,醒來必定一切妥當(dāng)。”
這么周全?
孟驍嘴角翹起,雙手枕在腦后,吹著小調(diào)踢開了最后一間房門,隨著門扇合攏,客棧內(nèi)再度安靜下來。
正午后,眾人陸續(xù)醒了。
掌柜端來一直溫著的飯菜,菜上齊后,識趣的退了出去,眾人圍坐一桌,二話不說默契的開始動筷,吃到五六分飽,夾菜的速度逐漸慢下來。
“說說吧。”
樓珩淡淡開口,“查到什么了?”
澤檀端著碗靠在角落里的柱子旁,聞言擱筷,低道:“那份名單里,九年前就在涇州任職的有三位,涇州刺史李敘,司馬梁瑕,兵馬督監(jiān)常盧植。”
“李敘祖籍在豫東道丹州陽羨郡,建寧十五年舉薦入朝,初任郡丞,十八年平調(diào)至涇州,補了宜陽郡的缺,二十一年,升任刺史,至今未動。”
“一入朝就做到郡丞?”
桑桐詫異,“李家祖上是做什么的?”
澤檀搖頭,這些信息文卷可不會寫。
葉寒聲聞言半撐起身子,興高采烈的指著自己,“這些事兒你得問我啊姑娘,我知道。”
“那你說。”
“李家是宦官之家,祖上最多做到四品,受門路所限,在地方蹉跎終老,傳到李敘這一代,祖上積攢的人脈已蕭條殆盡,他變賣祖宅和田產(chǎn)趕赴郡城,謀了個幕僚的差事,后通過太守搭上了柳家,恰逢宜陽郡丞病逝,他便在柳家的保舉下,頂了這位置。”
“八大望族之一的柳氏?”
孟驍吃著飯突然抬起頭,“盧柳顧靳,王崔薛竇這八家雖然比不上蕭柴樓謝四姓尊貴,但在大鄴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世族,李敘能走通柳家的路子,不簡單啊。”
“但也止步于此了。”
葉寒聲聳肩道:“建寧二十一年至今,他在刺史的位置上再沒有挪動過,柳家要是想幫他,何至于此?”
地方上已沒有他能坐的位置。
再升就要入京,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鄴京就那么大,京官的位置一個蘿卜一個坑,誰會給他讓?
即便以柳家的資歷能弄到官位。
他家的子侄,故舊,門生都得排隊,更何況一個外人!
樓珩目不斜視道:“梁瑕如何?”
“梁家祖籍涇州,根系深厚,此人資質(zhì)平庸,無亮眼資歷,全靠祖蔭,在司馬這位置上也是多年不曾一動。”
澤檀說完,葉寒聲忙補充道:“梁瑕在涇州官民心中風(fēng)評不錯,一是靠梁家多年積攢的名聲,二是他本人長于書畫,才名在外,又喜歡提拔下屬,經(jīng)他引薦的許多人如今都混得不錯。”
“他每日除了去衙門公干,其他的時間都與人品書評畫,極盡風(fēng)雅之事,行跡可循,沒有異常。”
“如此說來,最后就剩下一個兵馬都監(jiān)常盧植。”
桑桐趁著說話的間隙吃完最后的飯,端起茶水潤了潤嗓子,“此人可有什么名堂?”
“常盧植,祖籍中部沂州,先后在豐州,欽州等地任職,調(diào)到?jīng)苤菔鞘荒昵埃▽幎辏弦蝗伪R督監(jiān)告老還鄉(xiāng),他順利接位。”
澤檀說完繼續(xù)吃飯。
其他人看向葉寒聲,等著他做補充,葉寒聲裝腔作勢的清了清嗓子,“這常家在沂州算是一方豪強,但沂州距涇州千里之遙,他家的手可伸不過來。”
“因此?”
桑桐配合的問道。
葉寒聲瞇著笑,“因此他也是走了別人的門路。常家和顧家、竇家沾親帶故,上一任兵馬督監(jiān)是竇家旁支。”
常盧植調(diào)到北地來,就是頂他的位置。
“這些世族未免太霸道了,當(dāng)官位都是他們自己家的不成?還搞世襲?”
孟驍撂了筷子,臉上一派嘲諷,話說完,突然發(fā)現(xiàn)其他人紛紛看向他,他愣了會這才想起,在場還有一個世家子弟呢。
他尷尬的捏了下嗓子。
看向樓珩。
“我沒說你,就是看不慣他們這種行為……”
樓珩沒作聲,轉(zhuǎn)對葉寒聲問:“這些消息從哪兒來的?”
“公子為什么這么問?”
葉寒聲莫名心虛。
樓珩涼涼瞥他一眼,似有無奈,桑桐見狀笑道:“半日功夫你連他們走誰的門路入仕都能如數(shù)家珍,你覺得正常嗎?”
葉寒聲嘿嘿一笑,“當(dāng)然不。”
“那就趕緊交代吧。”
桑桐話落,葉寒聲道:“其實也沒什么特殊,消息是月滿樓給的,我們打探消息的事被他們東家知道,就派人送了封信來,信上詳細(xì)記載著這幾人的生平事跡,如何升遷,姻親故舊,可謂詳盡。”
“我本來打算最后再說的,結(jié)果被發(fā)現(xiàn)了。”
葉寒聲望著兩人,豎起大拇指:“兩位真是人中諸葛,慧眼如炬,屬下嘆服。”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頂多……
熏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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