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寵妾滅妻
謝恒咬著牙一言不發,也不肯接顧楠手里的紙和筆。
顧夫人急得捏緊了帕子,急得恨不能上去捶謝恒幾拳。
淮陽郡主陰惻惻看了顧楠一眼。
今日絕對不能讓顧楠和離,否則謝家就真的身敗名裂了。
“張媽媽。”
張媽媽湊到跟前,她低聲耳語幾句。
張媽媽出去,很快就回來了,手里捧著一套衣裳,親自服侍淮陽郡主穿上。
顧楠看得瞳孔微縮,狠狠攥住了手心。
顧氏族人也都臉色大變。
淮陽郡主竟然直接往身上套了一身死人裝殮才穿的壽衣。
她扯了扯衣襟,一臉悲痛地掩面痛哭。
“顧氏,我和恒兒都是真心向你道歉,也答應你將孟氏和瑞哥兒送走。
你還不肯罷休,顯然心中余怒未消,大抵是覺得我們道歉的誠意不足。
如今我把壽衣都穿好了,你若是還執意和離,我便以死謝罪,就當你們給我送終了。
怎么做,你自己選吧。”
說罷,直接往地上一躺,一副等待被裝殮的死人模樣。
謝恒臉色大變,撲通跪在淮陽郡主身邊,看著顧楠的目光泛著火星子。
“成親多年,我母親從未刻薄過你,你也向來善良,怎么能眼睜睜看著我母親以死懇求你?”
這哪里是懇求,分明就是以死相逼。
再說淮陽郡主為什么沒刻薄過她,那是因為她花著自己的嫁妝銀子,沒臉刻薄她。
自從她重生后不愿意再吃虧,淮陽郡主看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陰沉。
謝恒怎么能有臉說出沒刻薄過四個字來?
顧楠氣得渾身發抖。
顧夫人慌亂地站起來,又氣又急,指著淮陽郡主的手直哆嗦。
“你堂堂郡主,怎么能做出這樣不要臉的行為?你這哪是求我女兒不和離?
你這是要活生生逼死我女兒啊。”
一旦女兒傳出去逼得婆婆穿上壽衣祈求的惡名,即便是和離,女兒也沒辦法在這世上活下去了。
淮陽郡主也不睜眼,直挺挺躺著。
“要么今日顧氏跟我們回侯府,要么你們顧家用一副棺材把我抬出去。
我是先帝欽封的郡主,真把我抬出去,我看你們顧氏一族如何交代。”
顧夫人性子懦弱,本就不擅長與人吵架,此刻又氣又急,眼前發黑,險些氣暈過去。
“母親。”
常氏連忙扶顧夫人坐下,一臉擔憂。
顧夫人靠在她身上哭成淚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常氏氣得破口大罵,“郡主的心可真歹毒啊,我們顧家是平頭百姓不假,不如你們謝家有權有勢。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真把我們逼急了,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
顧氏族人神色凝重。
他們雖然生氣,卻也因為淮陽郡主這突如其來的一招而投鼠忌器。
他們怕和離沒談成,真要把淮陽郡主逼出好歹,顧楠以后在顧家的日子更艱難不說。
淮陽郡主畢竟是郡主,真要出了事,整個顧氏一族都難逃責任。
顧三叔公低聲勸顧楠。
“楠姐兒,叔公知道你心里苦,可......”
可他不能真的為了顧楠和離,將整個顧氏一族都搭上。
“真不能退一步嗎?”
顧楠死死咬著牙關,心中翻涌著無邊的恨意與怒火,將她一雙眸子灼得更加透亮。
她不怨三叔公的退卻,畢竟族人已經為她奮力爭取。
要怨要恨只能恨淮陽郡主和謝恒的無恥至極。
都到了這一步,她死也不能退。
“謝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父兄去世后,你們就謀劃著奪我顧家財產。
你們計劃孟氏和謝瑞接進府里,孟氏做平妻,謝瑞過到我名下做嫡子,以便順利繼承我名下所有財產。
為了你心愛的孟氏和謝瑞,你不惜在圓房宴那日,指使府里的長順媳婦給我下藥,意圖陷害我,拿捏我。
上天憐我,讓我躲過一劫,自那日起,我便知道了。”
余光看到母親因為自己的話心疼地哭成了淚人,她壓下心中酸澀。
若不是為了和離,她又何嘗在親人面前揭開自己曾經歷的那些齷齪。
她冷著臉上前一步,指著謝恒,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你,謝恒,就是一個自私自利,寵妾滅妻的畜生。”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謝家的族老們,他們雖然覺得謝恒未婚生子過于荒唐,但也沒太多苛責謝恒。
男人嘛,管不住褲襠里那二兩也是常有的事。
但寵妾滅妻的性質可就不同了。
正妻是當家主母,是家族的門面,妾不過是用來解悶的玩意兒。
不管男人有多少妾,都不能動搖正妻的地位。
越是講究的勛貴世家,越是不允許寵妾滅妻的事發生,輕則敗壞家族名聲,重則動搖家族根基。
一時間謝氏族老看著謝恒的目光充滿了失望。
甚至還有族老掩面嘀咕:“丟人,丟人啊。”
謝恒黑著臉死死盯著顧楠,眼底一片陰鷙。
“寵妾滅妻?你為了和離竟然給我冠上如此狠的罪名?無憑無據,你怎么能隨意指責我寵妾滅妻。”
長順媳婦已經被燒死在那場大火里,他篤定顧楠沒有任何證據。
“誰說無憑無據?奴婢便是證人。”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
一個瘦削的身影,穿著一身布衣,沖進門便跪在地上。
“奴婢正是文昌侯府的長順媳婦,當日世子威逼奴婢在世子夫人的吃食中下藥。
事情被世子夫人戳穿后,世子心狠手辣,故意讓奴婢丈夫放火滅口。
若非世子夫人警醒,奴婢早就被那把火燒死了。”
長順媳婦充滿恨意地看著謝恒,聲音凄厲。
“奴婢可以作證,世子就是寵妾滅妻。”
謝恒看著長順媳婦,滿目錯愕,猶如見了鬼一般。
躺著裝死人的淮陽郡主一骨碌坐了起來,也裝不下去了。
“你個賤婢,敢污蔑主子,給我拖下去打死。”
長順媳婦:“奴婢所說句句屬實,便是到了御史臺,奴婢也敢再說一遍。”
顧青鴻板著小臉向顧家族老們作揖,聲音雖稚嫩卻無比堅定。
“各位族老,叔伯大爺,姑母在謝家受諸般委屈,若作為娘家人,還是不管不問,任由她委曲求全,那我顧氏別的嫁出去的姑娘豈不是任由婆家欺凌?
文昌侯府如此欺辱我姑母,我姑母必定要與謝家和離。
寵妾滅妻,殺人滅口啊,姑母再不和離,可能就真的要喪命了。
還請各位長輩與我們一起前往御史臺,請求御史大人來判我姑母和離。”
小小年紀,說話卻有條有理。
在場的顧氏族人個個動容,都是有女兒的人,誰愿意女兒嫁出去被婆家欺凌?
“走,我們去御史臺分說,別說御史臺,既有冤屈,便是陛下面前登聞鼓也是敲得。”
顧氏族人涌動。
顧夫人激動地站了起來,死死攥住了顧楠的手。
淮陽郡主見狀,不由慌了,狠狠閉了閉眼,咬牙道:“恒兒,寫和離書。”
“母親!”謝恒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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