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風(fēng)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顧楠身上。
戚靜靜噌一下站了起來。
“南煙縣主,今兒是你的添妝宴,熱熱鬧鬧收禮不好嗎?
你和清河縣主先前是什么關(guān)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讓清河縣主插花安的什么心啊?”
孟云裳臉上露出一抹委屈難過的神情。
“我初回家中,承蒙各位不棄都來為我添妝,我心里滿滿都是感激,恨不得將一顆心掏給大家呢。”
“我能有什么壞心思呢,我只想著難得看到玉川子先生的精美作品。
又想著清河縣主手藝這么好,有道是好花配好瓶,大家看著都是一種享受啊。
我這么想難道也得罪戚姑娘了嗎?”
她紅著眼圈,嬌嬌弱弱地向戚靜靜福了福身。
“若惹戚姑娘不痛快了,我向姑娘道歉,我這人說話就是比較直,戚姑娘別介意。”
戚靜靜朝天猛翻白眼,手指轉(zhuǎn)得咔嚓咔嚓響。
沒等她說什么,孟云裳又故作驚慌地后退一步,一臉害怕地看著顧楠。
“清河縣主若是不想插花,大可直接拒絕,何必讓戚姑娘這般嚇唬人?”
戚靜靜怒,“你......”
顧楠拉住戚靜靜的手,沖她搖搖頭。
然后緩緩起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孟云裳。
“戚姑娘的話本也沒說錯,咱們倆好歹主仆一場,你明知道我并不擅長插花,卻還強(qiáng)人所難。
你到底有沒有其他心思,我想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孟云裳臉色微變,“我.....”
顧楠沒理會她,轉(zhuǎn)頭笑盈盈地看向眾人,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我出身皇商顧家,自幼學(xué)的是生意經(jīng),學(xué)的是管家理事。
插花一道我只懂些皮毛,玉川子先生的花器精美大方,我不敢褻瀆。”
她掃了一眼旁邊的桌子,信手拿起上面一個紅棕色深口盤子,并旁邊一個黑色細(xì)長頸花瓶。
“就以這兩個做花器,我獻(xiàn)丑了。”
她微微一笑,吩咐如玉。
“幫我將旁邊桌子上的花瓶里的花都拿過來。”
因時下勛貴之家流行插花,用來待客的花廳中擺放了不少插花,花瓶樣式更是各種各樣。
如玉應(yīng)了一聲,連忙小跑著過來,一手一個地去拿就近的花瓶。
戚靜靜連忙跳起來,“我來幫你。”
她人高手長,又會功夫,不過片刻,便將花廳中擺放的花瓶都放在了顧楠跟前。
顧楠掃了一眼所有的花,轉(zhuǎn)頭看向孟云裳。
“看來府里應(yīng)該有專門用來養(yǎng)花的暖房,不知我可能讓人去剪一些需要的花枝?”
孟云裳望著她的目光變換不定,不明白顧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臉上卻仍舊一副大方的神情,“需要什么,清河縣主盡管讓人去取就是。”
顧楠低聲吩咐溫嬤嬤幾句。
溫嬤嬤點(diǎn)頭離開。
顧楠拿起專門用來修剪花枝的小剪刀,拿起自己需要的花,飛快修剪起來。
她手指粉白柔嫩,手指靈活,不過三兩下就剪出自己想要的形狀,然后分別放入細(xì)長頸花瓶和棕色盤子里。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
“清河縣主真的會插花嗎?看這搭配不像是會的樣子啊。”
“可別是打腫臉充胖子,不會裝會吧?”
孟云裳望著顧楠剪出來的花,心底暗笑。
做謝恒外室?guī)啄辏瑸榱俗龊罡雷臃蛉耍缇蛯㈩欓囊磺写蚵牭们迩宄?br />顧楠根本不懂插花。
現(xiàn)在為了不丟人現(xiàn)眼,故弄玄虛,等會做出來的插花越丑才越好呢。
很快,兩器插花初見雛形。
細(xì)長頸瓶子里是一把青綠色帶枝幽蘭葉子,中間點(diǎn)綴著紫的,黃的,紅的小朵菊花,中間一朵巴掌大的紫紅色百合花。
棕色深口盤子里的花就更簡單了。
兩朵金黃色的大朵禪菊,兩三朵白色薊花,下面鉆出兩朵粉紫色的繡球。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平平無奇的插花。
“啊這.....這只能算是普通吧?我十歲時就能做到這樣了。”
“只能說顏色搭配得挺好的,其他真的挑不出任何出彩點(diǎn)了。”
孟云裳聽著眾人的低聲議論,拼命壓抑著上揚(yáng)的嘴角。
顧楠這個賤人不是喜歡出風(fēng)頭嘛,今日就讓她好好出一回“風(fēng)頭”。
未來的攝政王妃,完全不懂插花之道,只這一條就夠人背地里嘲笑她半年。
這時,溫嬤嬤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塊巴掌大的褐色木塊,淡綠色松枝,松綠色石榴枝,還有一把細(xì)長的文竹。
顧楠接過來,在棕色深口盤子里加入些許水,將木塊放入水中,然后用刀子扎出些許孔,將花插進(jìn)去。
再用一支淡綠色松枝向右伸展出來,姿態(tài)遒勁,石榴枝靠左,下面墜著一個圓形的紅色莓果。
眾人臉上的笑意漸漸凝住了。
顧楠朝著衛(wèi)國公夫人微微一笑,“此花名為山河壯美,國公府眾位兒郎護(hù)衛(wèi)常年鎮(zhèn)守邊關(guān),護(hù)衛(wèi)山河百姓,以此花向國公府表達(dá)我的敬佩之心。”
衛(wèi)國公夫人微微一顫,目光緊緊落在顧楠手上的花盤上。
眼眶微微濕潤。
“妙,妙啊,高山流水,微風(fēng)艷陽都在這插花里了,清河縣主的心意,我代全家人謝過。”
顧楠微微一笑,又拿起文竹插入細(xì)長頸瓶子里,適當(dāng)調(diào)整了一下形狀。
“這瓶花里我放了文竹,銅錢草和燈芯草,時常聞之,對眼疾之人有百利而無一害。
以此花送給安郡王妃,希望郡王妃眼疾早日康復(fù)。”
她將花瓶放在了安郡王妃觸手可及的地方。
安郡王妃愣了下,鼻翼間香氣盈然,又聽顧楠提及她的眼疾,心里驀然涌起一股暖意。
除了兒子之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關(guān)心她的眼疾,心中不由對顧楠生出幾分好感。
現(xiàn)場安靜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顧楠手邊的插花上。
“啪啪。”戚靜靜笑嘻嘻地帶頭鼓掌,“這兩瓶插花,一個大氣,一個文雅。
我看這滿屋子的插花,都比不上清河縣主隨手插的這兩瓶呢。”
不少人下意識表示附和。
她們的目光由錯愕到驚訝,再到欣賞,最后剩下的便只有對顧楠的佩服。
“原來插花還可以這樣搭配,學(xué)到了呢。”
“清河縣主真是心靈手巧,令人敬佩啊。”
“這要是獻(xiàn)丑,以后誰還敢插花啊。”
如玉與溫嬤嬤對視一眼,兩人都下意識挺直了腰桿。
溫嬤嬤小聲道:“姑娘這一招太高了,雖然插了花卻沒順著孟氏的意思來,還用插花狠狠打了孟氏的臉。”
如玉興奮地點(diǎn)頭,“奇怪,姑娘什么時候?qū)W的插花?哎呀,這不重要,奴婢現(xiàn)在就想知道孟氏的臉疼不疼。”
孟云裳此刻不僅臉疼,心肝肺氣的都疼。
這怎么可能?
顧楠明明不懂插花啊。
謝恒曾幾次在她面前抱怨顧楠滿身銅臭,勛貴女眷該懂的一點(diǎn)都不懂,毫無風(fēng)情。
她便是因?yàn)檫@個才咬牙學(xué)的插花。
不甘心顧楠如此出風(fēng)頭,她咬牙委屈地叫了一聲:“母親。”
聽出女兒話里的委屈,安郡王妃抿了抿嘴。
顧楠送她插花是一番好意,但卻也讓女兒沒了臉面。
她該怎么做才能既不傷害女兒,又不拂了顧楠的好意呢?
安郡王妃遲疑不決,手一抬,小幾上的花瓶被拂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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