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你沒資格
顧楠一直抱著膝蓋,呆呆坐在地上。
不論是大臣們的議論,還是承恩公的凜然之言,亦或是太皇太后與蕭懷恩的交鋒,她都置若罔聞。
仿佛將自己與外界全都隔絕起來。
可是打胎藥三個字鉆入耳朵時,她忽然渾身一顫,整個人瞬間從悲痛中醒過神來。
前世便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她被謝恒暗中下了打胎藥。
足足疼了一整天,生下一個已經(jīng)成形的男胎。
那種幾乎將人撕碎,硬生生將孩子從她身上剝離下來的痛,她再也不要經(jīng)歷一次。
顧楠踉蹌起身,雙手下意識護(hù)住腹部,清亮的杏眸泛起一片猩紅。
“我不喝打胎藥,你們誰也別想害我的孩子。”
安郡王陰沉著臉,抬手扇了顧楠一個響亮的耳光。
“胡鬧,你肚子里懷的是個孽種啊,你堅(jiān)持要生下一個孽種,我們安郡王府的人都要被你丟盡了。”
顧楠沒防備安郡王會打她,被這一巴掌扇得踉蹌著后退兩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身子。
本就蒼白的臉頰上又疼又熱,應(yīng)該是腫了起來。
她捂著臉抬頭冷冷看著安郡王,眼底泛起毫不掩飾的恨意。
“我是顧楠,不能憑你三言兩語說我是蕭南煙,我就成了蕭南煙。
退一步說即便我是蕭南煙,我從小在顧家長大,吃的是顧家飯,穿的是顧家衣。
你不曾養(yǎng)過我,更不曾教過我,憑什么來替我做主,憑什么來決定我腹中孩子的生死?你不配。”
“你...你!你懷的是個孽種!”
“他不是孽種!”顧楠厲聲打斷安郡王,“他不是孽種,他是我心心念念期盼,是我在佛前傾心許愿,求佛祖賜給我的孩子。
“當(dāng)初是謝恒狼心狗肺,為了順利繼承侯府爵位,不惜給我下迷情藥,將我送給了攝政王。
這孩子便是那時候有的,攝政王會娶我也是因?yàn)橛辛撕⒆印?br />呵呵,要不是謝恒使奸計(jì),我和蕭彥又怎么會有了牽扯?
如今你們告訴我,說我們是堂兄妹,說我們亂倫?說這孩子是孽種?
那在處置我之前,你們是不是應(yīng)該先處置謝恒這個始作俑者先處置了?”
她憤怒指著謝恒,眼中的怒火幾乎能將人焚燒殆盡。
謝恒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瞪著顧楠。
顧楠瘋了嗎?
她怎么敢把當(dāng)初那件事公之于眾?
她就不怕自己名聲盡毀嗎?
顧楠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如今亂倫的罪名都已經(jīng)扣上了,她還怕當(dāng)初被下藥失了清白的事曝光嗎?
但謝恒沒有時間考慮那么多了,很快朝臣們的議論就差點(diǎn)將他淹沒。
“荒唐,竟然用妻子換爵位,簡直是畜生。”
“怪不得當(dāng)初清河縣主非要和離呢,換任何一個女子,也受不住這種事。”
“謝恒,虧你讀了那么多年圣賢書,做得事卻豬狗不如!”
謝恒在這一聲聲的指責(zé)聲中,臉色鐵青,恨不得當(dāng)場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讓眾人再也看不到自己。
顧楠冷冷看著謝恒。
“你寵妾滅妻,妻孝在身,不顧幼子就四處鉆營。”
又轉(zhuǎn)頭看向安郡王,“你同樣寵妾滅妻,任發(fā)妻失心瘋多年,逼得長子改名換姓,有家歸不得。
你們自己尚且滿身污泥掃不清,有什么資格說我的孩子是孽種?”
“你!牙尖嘴利,胡攪蠻纏!”安郡王氣得臉色鐵青。
顧楠后退兩步,整個身子緊緊貼在柱子上,籠在袖子里的手卻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竭盡全力仍然護(hù)不住腹中的孩子。
所以她只能盡力將矛頭指向謝恒與安郡王,希冀能從中獲得一點(diǎn)生機(jī)。
果然,她話音一落,陸續(xù)便有大臣站了出來。
吏部徐尚書率先出列,“陛下,太皇太后臣認(rèn)為此事還應(yīng)從長計(jì)議。
且不說清河縣主是不是南煙縣主一事有待商榷,里面還牽扯到前朝寶藏。
這么重大的事怎可三言兩語就下了定論,若萬一弄錯,豈不是鑄成大錯。”
新任國子監(jiān)祭酒沈大人點(diǎn)頭附和。
“清河縣主向來為人善良又仁義,去年雪災(zāi),若不是清河縣主及時出手,京城會有多少災(zāi)民凍死在雪地里?
且清河縣主去了清河之后,懲治惡吏李青,肅清吏治,如今又準(zhǔn)備在清河辦女子學(xué)院,樁樁件件,皆是功績啊。
如今清河縣主即便有錯,臣認(rèn)為念在她曾經(jīng)的善舉,也該寬宥一二。”
戶部尚書:“沒錯,若不是清河縣主及時捐出三十萬斤銀絲炭,炭火價格也不會及時平了。
你們在場的各位去年能過一個如此舒服的冬日,那都得感謝清河縣主。
承恩公,你陳家那么多房人口,難道沒用清河縣主捐的炭火?
如今你口口聲聲要將清河縣主處刑,你們家這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就罵娘啊。”
承恩公被罵得胡子直翹,面容扭曲一瞬,才又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一碼歸一碼,你怎可將兩件事混為一談?她顧楠是捐過炭火,救過百姓,可朝廷也賞賜了她縣主的封號。
如今是她犯了錯,有功當(dāng)賞,有罪當(dāng)罰,若是因?yàn)樵?jīng)有過功績,犯了罪就不罰,豈不是讓我大梁律法成了空談?
如果人人都效仿她,先捐銀子再去殺人放火,天下豈不大亂?”
“你放屁!”沈錚二叔,鎮(zhèn)國公府二老爺跳出來,怒目瞪著承恩公。
“就算清河縣主是南煙縣主,但她與攝政王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有牽扯。
所謂不知者不怪,被謝恒這種小人陷害,這么看來,清河縣主就是一個受害者。
那在處置清河縣主之前,是不是得先處置謝恒這個始作俑者?
要不是他禍害,哪里有清河縣主與攝政王的這些事?說不定是他早就知道了清河縣主的身份,故意使壞呢。”
謝恒臉色大變,“我不是,我不知道,你別胡說。”
沈二老爺滿臉鄙夷。
“你說你不知道,我們就信啊?那人家清河縣主剛才說自己不知情,你們咋不信?”
謝恒......
徐尚書:“陛下,臣也覺得應(yīng)當(dāng)先處置謝恒。”
國子監(jiān)祭酒:“臣附議。”
戶部尚書:“臣也附議。”
陸陸續(xù)續(xù)有不少大臣站出來,尤其是御史臺的老御史們,個個群情激憤,請求先處置謝恒。
蕭懷恩擺了擺手,“眾愛卿言之有理,既如此,就杖責(zé)二十,褫奪謝恒文昌侯世子的爵位,永不許其入朝為官。
來人啊,把謝恒拖下去。”
謝恒徹底傻眼了,仿佛被人兜頭扇了一連串的巴掌,打得他頭暈耳鳴,眼冒金星。
他不明白,明明今日的計(jì)劃目標(biāo)是處置顧楠,怎么受罰的卻是他?
剛才陛下已經(jīng)免了他的官職,如今又褫奪了他的爵位,永不許他入朝為官。
他這輩子還有什么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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