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季言怕的要命。

        她并不英勇，只是個普通人，又不能呼風喚雨點石成金，面對那個狂暴的怪物，估計一下子就嗝屁了，說不定還會被吃掉，連尸骨都不剩。想來爹媽知道自己死的這么慘，一定會很傷心。

        不過有季棠在，也聊勝于無么，希望那個傻逼能夠好好替自己盡孝，和元元姐早日停止別扭，修成正果。

        王也呢，算了，不想他。這輩子估計是沒有機會睡到了。

        嗚。

        這么一頓跑路，季言已經沒什么力氣了，索性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喘粗氣。她回馬燈般回想自己并不算漫長的人生。好像也沒做很多事啦，除了一段剛剛開了個頭就要終結的事業，連說都沒有說出來的暗戀。

        真是無聊的人生啊……

        “喲，小姑娘，你怎么不跑了？”季言面無表情地抬頭看，果然那個怪物，他蹲踞在屋檐上，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

        “跑不動了。”季言黑著臉說，“話說你居然能說話嗎？”

        “當然，這只是我的能力而已。公司那些蠢人，以為【眼】就是我唯一的能力，卻沒想到那位給了我兩種能力——”他桀桀狂笑，“來吧，成為我的養分吧，小妹妹。”

        “……”這句話槽點好多啊，又中二又傻逼的，季言腦袋放空地想。上一次看到這話什么時候？砍了雙腳拖去做花肥？這人莫不是金庸迷？學啥不好偏學李青蘿？

        “你不害怕嗎小妹妹？”蛇臉男從屋頂上一躍而下，他湊到季言頭發邊上，仔細地嗅，一副陶醉的樣子，“多么美妙的處女芳香啊，像你這樣美的少女就該由我這樣的強者來享用，這不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嗎，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可偏偏公司那些傻子卻想約束我這樣的強者！”

        “……”

        話真多啊，還是個中二病。可偏偏自己就要死在這個話嘮的傻逼手里了。而且還得是先x后殺。

        “殘次品……”

        “就用做那個人的備用品吧……”

        “太弱了……”

        數不盡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此起彼伏，季言覺得腦袋很疼，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要灼燒起來一樣。

        要死了。

        會死。

        死。

        ……真不甘心啊。

        蛇臉男從前有一個普通的名字，他普通地上學，普通地長大，普通地暗戀著鄰居家的女孩，做著幻想和她一起共度終生的美夢。直到有一天，女孩挎著富二代的手坐著跑車絕塵而去，他失魂落魄地走到一條小巷里，被幾個混混揍了一頓，搶走了所有的錢和一枚小小的戒指。為首的混混在他臉上輕佻地踢了一腳：

        “這么小的石頭，也好意思拿出手？”

        他無望地躺在那個骯臟逼仄的小巷里，淚水從臉頰上流下來。

        這時，那個女人出現了。他從沒有見過那么美艷的女人，她穿著三寸的尖頭高跟鞋，步伐如臨深淵卻又搖曳生姿。

        “如果想要改變這一切的話，就去碧游村吧。”

        他去了碧游村，很幸運地被挑選成為了進入修身爐的一員，當他從那個爐子里出來的時候，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他偷偷離開了碧游村，找到了鄰居家的女孩，女孩倉皇地跪在他身前求饒，他無視她的掙扎，輕易地占有了她，第二天醒來時，女孩的脊椎已經斷裂了，身體上全是淤青和干涸的血跡。

        他并沒有因此滿足，那種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快感促使他捕獵了一個又一個女孩。他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這樣的事，甚至用自己沒有用過的第二種能力，殺了一個哪都通公司追捕他的人。

        這個叫季言的女孩當然不會例外。

        他使用了那種特殊的能力，女孩先是愣了幾秒，然后才倉促地暈倒在他跟前。他雖然有點奇怪，但女孩純美的身體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幾乎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撲上去——

        女孩突然一躍而起，長發起落，一腳踢中了他的下半身，這一腳踢得很準，他甚至聽到了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從巨大的疼痛中回過神來，女孩就操起那兩只細高跟的鞋子，一邊一只椎在他的眼睛上，血漿從他破裂的眼球中涌出，泵了女孩一頭一臉。

        怎么敢！怎么敢！

        女孩沒有戀戰，她在重創他以后，跟個兔子似的扭頭就跑。但一條青灰色的蛇尾從身后追上了她——蛇臉男操縱自己的蛇尾，將試圖逃跑的女孩帶了回來，她原本纖細的腰身被纏得幾乎盈盈一握。

        他的尾巴居然真的有蟒蛇般強健的肌肉！蛇尾一圈圈勒緊了女孩的身體，不需要幾分鐘，她就會因為窒息而死！

        “你這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你！”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毒。

        “咳咳，”她因為無法呼吸而輕微地咳嗽了幾聲，但她的語調平靜微冷，“那就……一起下地獄去吧。”

        隨即，什么尖銳的東西被送進了他的心臟里。

        那是一根銀簪子。

        這玩意季言一直攥在手里，就是為了怕這貨先吃手腳自己太痛苦用以自戕的，沒想到居然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季言其實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成功。他渾身上下都覆蓋著堅硬光滑的鱗片，銀那么柔軟的金屬，怎么可能干掉他？但腦海中似乎有一個聲音讓她這么做，于是她就照做了。

        不過自己也活不成了吧。

        蛇身上不止一個中樞，它臨死前的奮力一擊，足以把自己絞殺。

        這時，她聽到了風聲。

        因為雙目充血，她其實已經不太看得清了。但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幕，那個人的身影從月光的陰影里一躍而出，因為速度太快，激起了厲嘯的風聲。他沖到她跟前徒手震碎了她身上的桎梏，不是武當太極以柔克剛么？道長您這怎么擺出個至剛至強的……手撕x子架勢來？

        季言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但她實在沒有力氣了。于是只來得及扯動嘴角，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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