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予泠這樣的一番話，叫余嬤嬤真的不好再開口了。

“你這又是犯了什么病？有事你就好好說，沒事就回去招呼客人。”林氏沒好氣地說。

林氏倒不是真的為了余嬤嬤說話，而是看到蘇予泠的這個樣子就頭疼，兩個女兒都是自己生的，怎么卻完全不一樣呢。

大女兒在宮里都牽掛著家里，小女兒卻一點兒為自己分擔的心都沒有，還處處與自己作對。

“我知道了，原來在母親的眼里，我就是一個病人是嗎？那既然如此，女兒就犯一次病吧。”蘇予泠看著林氏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讓余嬤嬤情不自禁地攔在了林氏的面前。

“余嬤嬤你讓開，我不相信這個孽障敢對我如何。”林氏同樣冷冷地看著蘇予泠。

為了林氏的面子，余嬤嬤只得往旁邊挪了一下，但眼睛卻直盯著蘇予泠。

“原來余嬤嬤是這么想我的，想必母親也是這么想的吧。”蘇予泠輕笑了一下，道，“我真是個失敗的女兒啊，連自己的親娘都覺得我是個不顧人倫道德的人。”

林氏看著蘇予泠，沒有說話，似乎就等著看她接下來怎么說。

“母親，聽說你幫我擇婿了？我想那家的家世一定很好。”蘇予泠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那自然是的，四姑娘，您是太太的親骨肉，太太怎么著也不會讓您吃苦的。”余嬤嬤趕緊上前附和道。

作為下人，余嬤嬤心里也是苦的，再被罵，也得在中間轉圜。

別的也就罷了，最怕的是夫妻和母子母女之間的矛盾，說得不好就成了當惡人。回頭那邊轉頭就和好了，你這個下人就是個不懂事的，輕則重罰，重則直接發賣了出去。

蘇予泠卻看都沒看余嬤嬤，繼續盯著林氏道：“母親，那家的家世一定好到可以幫到長姐是不是？”

這話一問出來，林氏的臉上便掛了一層霜。

余嬤嬤覺得自己這回都不知道該怎么勸了，這四姑娘鉆起牛角尖來，也真的是讓人嘆服。

這不是疼你才給你找個好人家么，難不成給你找個衣不蔽體的人家，才算是對你好？

“行，趕明兒我再也去尋尋，特意去落井坊那邊兒找，應該能找到你滿意的。”林氏終于開口了，但這一句話卻嚇了余嬤嬤一跳，趕緊看向蘇予泠。

落井坊是個貧民窟，住的都是朝不保夕的人家，小小的一間棚子恨不得都住上一家人，林氏這樣說，也真的是氣極了。

只是蘇予泠是捧在手心里兒長大的，未必知道這個地方。

果然，蘇予泠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扭過頭來問余嬤嬤：“落井坊是什么地方？”

余嬤嬤頓時覺得后脊梁的汗珠子都滾下來了，趕緊道：“回四姑娘，落井坊是……是那些一般人家的書生中了進士后住的地界兒，雖然不比咱們家這塊兒，但卻也是塊高潔的地兒。”

這話說得余嬤嬤自己都不敢抬頭。

“那我如何不知？”蘇予泠本能地覺得余嬤嬤是在騙她的。

“哎呦我的姑娘，您如何得知，您又不愛參加那些詩會啊什么的，更何況他們便是要約，也是約他們那一撥兒沒家世的人，哪能約到咱們家來。”余嬤嬤笑瞇瞇地回，同時松了一口氣。

“呵，你還當咱們家是個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不成。”想到后院的那些不上臺面的，所謂的千金小姐，蘇予泠便覺得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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