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謀求合作
夏子衿明白月靜安是在與她打太極,也不戳破,又出言道:“本公主說的買賣可不是錢財的買賣。”
“皇恩與寵愛的買賣,蓮妃娘娘可否有興趣?”
月靜安神情波瀾一動,認真地抬眼看向夏子衿,只見她嘴角微微地彎著弧度,面色如常,也沒有一絲一毫與她玩笑的意思。
“公主的話說得不大明白,本宮聽得糊里糊涂起來,既然是皇恩,又如何拿來買賣?”月靜安抿唇笑問,似乎是有意試一試探夏子衿。
夏子衿挪動腳步上前幾步,雙手插在袖袋之中,緩緩道:“如今父皇已是不惑之年,父皇年歲已高,對于男女歡好之事已然是不太熱衷,否則那些新入宮嬌滴滴的娘娘們也不會獨守空房輸給已然年過五十的越貴妃了。”
月靜安動了動眉頭,不明白夏子衿話中的真意。
只聽夏子衿又繼續道:“十年前,越貴妃才不過是越妃,恩寵遠不如今日,而在西菀院的董妃香消玉殞之后,卻忽地爬了上來,成為今日如日中天的貴妃娘娘,這其中……究竟是各種緣由?”
她這番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月靜安,但月靜安在聽見董妃的名字時,卻眼神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公主想與本宮說什么?”她啟唇道,一雙美目在夏子衿面上轉著,將她的神情收進眼底。
“本公主的意思很簡單,只是誠懇地想與蓮妃娘娘做買賣,越貴妃樹大根深,若是僅僅憑借你我單人之力想要將她拉垮,定然是十分吃力的,但若是本公主與蓮妃娘娘聯手,又別有一番說的了。”夏子衿緩緩道,開門見山地便說出來此行的目的,她看得出來月靜安是不喜歡拐彎抹角之人,所以索性攤開了說。
月靜安勾唇輕笑了一聲,邁步走進夏子衿,看向她道:“公主憑什么認為本宮愿意與你聯手?”
晶瑩的飛雪落在二人的肩頭與發上,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雨滴,陣陣冰涼。
“本公主只是提出有這么一樁買賣罷了,要不要合作全看蓮妃娘娘的意思。”夏子衿抬頭對向月靜安探究的神情,淡然道,“只是蓮妃娘娘皈依佛堂十年有余,難道就不想為自己的親姐姐報仇不成?”
夏子衿的這一句話卻令月靜安神色一冷,她看近了夏子衿,沉聲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夏子衿坦然迎著月靜安略有些凌厲的眼峰,回報以淡淡一笑。
她其實知道的并不多,只是通過明圣帝對西菀院事件的耿耿于懷,加上月靜安姐妹與明圣帝的糾葛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斷,月靜安是明圣帝經過一番重新部署了戶簿與身份才用著蓮妃的身份入住宮中,那么月靜瀾應也是一樣。可是放眼整個宮中,十年以來并沒有一星半點月靜瀾的消息。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是明圣帝刻意掩埋了月靜瀾的消息。
傳言月靜瀾是自戕的,但彼時她懷著明圣帝的孩子,即便再厭惡憎恨明圣帝,也不該在身懷六甲之時候不顧親生骨肉自戕。
而另一個令明圣帝耿耿于懷的西菀院董妃,只聞其名,卻從未有人見過這位一時盛寵的宮妃。所有見過董妃和伺候董妃的宮人,都在那一場大火之中化為了焦土。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聯系起來,不由得讓夏子衿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月靜瀾就是董妃呢。
如若當真如此,那么月靜瀾的死因就有待探究,她是否真的自戕,又是否如傳言中董妃是染上會傳染的怪病才讓明圣帝痛下令燒宮,又或者是其中與當時還是越妃的越貴妃脫不開關系?否則怎會這樣湊巧,董妃一死越妃便搖身一變成了貴妃,其中斷然是有一段很深的緣由。
“本公主只是知道,董妃娘娘本是不該喪命的,只是她太受父皇寵愛,遭人眼紅,才受無妄之災,而最見不得董妃娘娘受寵的人,便是今日這位越貴妃娘娘,本公主說得可對?”她不過是蠻打蠻撞,也不知是對是錯,倘若董妃真的就是月靜瀾,那么月靜安必然是知情的。
月靜安聽罷眸子微閃,卻沒有言語。
夏子衿見她這幅模樣,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是猜對了。
“本公主雖然知曉董妃娘娘約莫是越貴妃所害,其余卻知曉得不多。不過知不知道這些并不打緊,蓮妃娘娘因著董妃娘娘的緣故,恐怕也是對越貴妃積怨已深,而本公主也因為某些緣由要拉下越貴妃來。”
“娘娘與本公主既然有共同的目標,又為何不聯手相對?”夏子衿道,盡量露出自己誠懇的神色,對于月靜安,她倒是真沒有什么把握的。
若是她當真要為月靜瀾報仇,卻在佛堂里待著忍了這么多年,其忍耐力也著實是令人咋舌。
月靜安神色晦澀不明,看向夏子衿的眼神帶有深意,嘴唇輕動,似乎想要說著什么,卻突然被一聲聲音打斷。
“公主,出來得這樣突然,怎么也不與我說一聲。”
二人回首,只見三尺之外站著并袖而立的夏晟卿。
“奴才參見蓮妃娘娘。”夏晟卿眼不動波瀾地躬身行禮道。
月靜瀾閃過一絲惱怒,他又來摻和什么。
“公主,快與我回去罷,待會兒皇上找不見你,便該要著急了。”夏晟卿拉住了夏子衿的衣袖,也不理會月靜安不滿的神色,便要帶著她離去。
夏子衿這廂還未得到月靜安肯定的答復,又不明所以地被夏晟卿拉著衣袖,權衡一二只得對月靜安道:“改日本公主再登門拜訪蓮妃娘娘,今日本公主所說之事,還望蓮妃娘娘好生考慮一二。”
夏晟卿聽得她還要登門拜訪月靜安,心中更是擔心起來,不由得催促夏子衿快些跟他離去。
月靜安是他的身生母親,他自然是知道月靜安雅致清幽的面孔后面藏著怎樣一顆瘋狂而可怕的一面。
正如她長年累月對自己的鞭笞與管束,月靜安早就在被強搶進宮之時就有些瘋魔了,加上月靜瀾的死刺激,月靜安如今還能容忍越貴妃的存在,正是因為她想要靠越貴妃來麻痹明圣帝,讓明圣帝無暇顧及她在背后利用明圣帝放權給她的權利秘密行事。
夏子衿對月靜安一無所知,根本不明白月靜安要殺的人不止是越貴妃水嫣然而已。
還有,明圣帝!
一路上拉著夏子衿的衣袖,夏晟卿沉默不語,二人在一片平整潔白的雪地里踏出了一串串清晰可見的足跡,一路延伸,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晟卿,你為何要攔著本公主?”夏子衿盯著二人相交的那一片衣袖,惑然道。
夏晟卿不知道如何與夏子衿開口,告訴她身份,如今并不是時機,可若是任由夏子衿與月靜安接觸下去,也不是辦法。
“公主……那蓮妃娘娘既不如越貴妃得寵,也不如越貴妃名分高,你與她聯手,又有何種意義?若是公主想要對付越貴妃,咱們可以慢慢想法子。”
夏子衿搖頭道:“放眼宮中,只有蓮妃最合適不過,況且董妃該是她的親姐姐,死得那樣冤枉,難道蓮妃就不想替董妃報仇不成?”
夏晟卿沒有過問夏子衿是如何知曉月靜安姐妹的身份,只是她既說起這事情,他也提了一二句。
“董妃的死……的確和越貴妃有關,卻也不盡然。”
“這是為何?”夏子衿問道,董妃與月靜瀾的身份對等是她大膽的猜測,至于其中的真相,她倒是真的不太知曉。
“彼時董妃身懷六甲,親女又被明圣帝拿捏在手中,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越貴妃看不過她如此受寵,給她下了會病變的毒藥。只是聰慧如董妃,又怎會不知越貴妃的把戲,但她已心如死灰,便也不拆穿越貴妃的陰謀,坦然喝下了那一碗名為安胎藥的毒藥。”
夏晟卿淡淡說道,目光仿佛看向很遠,嚴格意義來說,董妃月靜瀾是他的姨母,只是他被月靜安安插進宮得晚,并未見過姨母一面,只從月靜安口中聽了這些兜兜轉轉的孽事,也不由得唏噓一番。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父皇會對西菀院耿耿于懷,怕是他以為董妃是當真得了怪病,又懷著自己的骨肉,可為了大局著想不得不下令燒宮,這才對自己殺了心愛的女人無法釋懷。”
夏子衿點頭道,這樣一來她所有的疑惑也都梳理開來了。
“只是公主,蓮妃她在宮里已經許久了,后宮之中新人來舊人默,又何必要與蓮妃合作……”夏晟卿皺著眉頭,他無法點破自己與月靜安的關系,只有這樣旁敲側擊地提點夏子衿。
“無妨,本公主自有打算。”
夏晟卿還欲再言,夏子衿卻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娘說,和夫君相牽踏過霜雪,定能何樂年年。本公主與晟卿雖還不是夫妻,卻是早晚要成親的,不如一試?”
夏子衿笑得溫婉而動人,即便是九天謫仙,在他心中卻也不及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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