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壽辰
柳家兩兄弟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反駁,和方舟結(jié)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況且他一個謙謙君子,也是難得的身家清白,又前途無量,柳纖纖能夠嫁一個如此可靠的潛力股,也算是一樁好歸宿了。
“纖表妹,方舟公子可是新貴之中最潔身自好的了,你若是有意,父親與祖母也會歡喜地為你做主的。”
柳安櫟似個兄長一般循循道,話中指意卻是十分明顯,柳纖纖本就是寄養(yǎng)在柳家的表小姐,柳家養(yǎng)育了她這么些年,她為柳家做些貢獻(xiàn)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r且方舟至今身邊還沒有一個女人,憑著柳家的地位,柳纖纖嫁過去必定是正牌夫人。
按如今的形式看,今年的文武試新貴前途皆是一片光明的,不出五年方舟必定更上一層樓,柳家能得此姻親乃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二表哥……”
柳纖纖立在人群中央,雙手掐在袖中,面上雖是強(qiáng)裝出柔順溫妍的模樣,心底卻早就皺成一團(tuán)。
武狀元雖然是個莽夫,好歹也是官宦子弟出身,她連武狀元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一個平民窟里出來的窮酸書生?
說得好聽一些是個前途無量的新科狀元,說得不好聽一些,就是前途茫茫毫無定數(shù)。科舉年年有,日后若是有更加才華橫溢之輩,憑著如今的時(shí)局變化之快,哪里還有他出頭的份?
“方公子的確是謙謙君子,只是……纖纖還年幼,舍不得離開親人們,且這終身大事也需慎重,如此恐怕有些草率……”柳纖纖為難道。
柳安櫟撓撓頭,有些疑惑地道:“表妹你已經(jīng)及笄一年了,前幾個月祖母還提起要為你尋一門好親事,你不是也欣然同意了么?”
柳安櫟似乎是無心地話卻讓柳纖纖咬碎銀牙,她那時(shí)候同意是因?yàn)榱戏蛉苏f她是柳家的外孫女,會為她尋覓一門門當(dāng)戶對的好親事。柳相欽官居二品,既然是門當(dāng)戶對怎么樣也要是三品之上的王孫公子才妥當(dāng),方舟一個布衣六品小官算是個什么東西?
可從柳安櫟嘴里說出的話卻是實(shí)打?qū)嵉匕蚜w纖的“年幼不舍得親人”之說給否決了。
眾人心中有些明白了幾分,看不出這柳家的表小姐是眼高于頂,連狀元郎也瞧不起上呢。
周遭有些異樣的眼光讓柳纖纖有些不適,她咬著下唇,半晌又道:“二表哥這是誤會我了……柳家是纖的家,外祖母心疼我為我尋覓婚事,我自然要尊重她老人家,其實(shí)心中是十分不舍的……”
“纖表妹如此愛重外祖母,想必她老人家是十分欣慰呢,只是這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乃是人之常情,若是表妹因臉皮薄才不好開口,本公主身為親系長姐,也樂意為纖表妹向外祖母說示一番呢。”夏子衿微微笑道,語氣不咸不淡,正好讓在場人都聽得清楚。
柳纖纖本就嫉恨夏子衿,又聽得她這樣有意無意地編排自己,心中更氣。
“公主姐姐得空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纖纖的心思就不牢公主姐姐費(fèi)心了。”柳纖纖壓制住怒氣,頗有些尖銳地道,她心想誰不知道夏子衿被賜婚太監(jiān)?定是她不能嫁個正常人,也要讓自己嫁的不好!
場上的氣氛有些尷尬了起來,眾人本來就是因?yàn)榻袢帐橇财畹膲鄢剑圆乓乐鴼夥掌鸷澹汕浦@柳家小姐不但看不起狀元郎,又出言諷刺公主,一時(shí)間也對她印象不佳。
“俗話道長姐如母,本公主不過是多關(guān)心了幾句,反倒惹得表妹不快,真是罪過。”夏子衿笑了一聲,以大方回應(yīng)尖銳,“只不過外祖母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表妹為了外祖母與舅舅著想,也不該使小女兒家的脾氣了,莫不然讓旁人議論外祖母苛待表妹,到了年紀(jì)還不解決表妹的終身大事,豈不是不好?”
這一番話說進(jìn)了柳家兄弟的心中,柳纖纖只是外親,她自己使性子就罷了,若是因此給柳家蒙上了苛待外親的名聲,當(dāng)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公主姐姐嚴(yán)重了,纖纖自然懂得分寸。”柳纖纖臉色不佳,又怨夏子衿三言兩語就挑撥起柳家兄弟對她略有失望的眼神,言語中也不由得透出幾分不善,著急為自己辯白,“我自幼承蒙柳家照拂,怎會不懂得知恩圖報(bào),他日即使高嫁,也絕不會忘記母家。”
她這一句高嫁確是無意之中道出了自己是心思,能當(dāng)?shù)闷鹆遗痈呒薜模送鯇O侯爵就是重臣之子,很顯然方舟目前并不是這類人。
方舟本就對柳纖纖無意,被提到話題中央也是無奈,既然柳纖纖無意自己,正好落得一身輕松,他的確是出身寒微,也從沒有想過要攀附什么千金,即便心中仰慕夏子衿,也都深藏在心。
他是個靦腆的性子,也不好將心中松了一口氣的想法表露得太過明顯,于是雙手并合對四周眾人拱手道:“打住打住,各位的好意方舟心領(lǐng)了,柳姑娘是柳家長輩們的手中明珠,方某如今只是空有功名在身,實(shí)則兩袖清風(fēng),恐怕也不敢耽誤柳姑娘的終身吶。”
方舟一番話說在自己嘴里是一個意思,聽在旁人耳中又是另一種意思。
在場的青年新貴之中寒門子弟出身的也不在少數(shù),沒有萬貫家財(cái)與為他們栽樹乘涼的好父母,自小便要比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公子哥們付出千倍萬倍的努力,成年之時(shí)因?yàn)槌錾聿桓咭矊覍遗霰冢軌驊{一己之力從莘莘學(xué)子之中脫穎而出入主朝堂已是十分不易,哪里能比得上身份顯赫的公子哥兒們讓閨秀小姐滿意?
“方兄說笑了,你是皇上親自夸贊的新貴,豈是身家多少能夠衡量改變的?纖表妹也不是如此物質(zhì)之人,如今京中少女不知有多少為方兄傾倒呢!”柳安櫟也感受到了周遭尷尬的氣氛,打圓場道。
可是柳纖纖的態(tài)度擺在那里,即便是柳安櫟打圓場說好話,青年新貴們也已經(jīng)各自懷揣上不同的想法了,柳安櫟與柳安祁的確是十分值得深交的摯友,可一個柳家表小姐都這樣心高氣傲,難不成除了柳家兩兄弟外的其余柳家人也都一樣瞧不起人?
夏子衿微不可聞地?fù)u了搖頭,這柳纖纖也真是蠢鈍如豬,看不上方舟也不必表露得如此明顯,她今日表現(xiàn)可謂是把布衣新貴們得罪了一個干凈,若不是他們信得過柳家兄弟的為人,又都為柳安櫟好意賀壽而來,此刻恐怕都要甩手走人了。
好好的歡樂氣氛成了一潭死水,夏子衿卻不能任由這樣下去,她攏了攏額上的細(xì)發(fā)溫聲道:“本以為今日能目睹一段佳偶天成,如今看來是可惜了。有道是寧欺白須翁,莫欺少年窮,終需有日龍穿鳳。無論是方公子還是在場的公子們都是父皇日漸看中的人才,本公主方才在正廳還聽外祖母與舅舅感嘆,安櫟表弟與安祁表哥能結(jié)交到眾公子乃是修來的福氣呢。”
夏子衿一番好話為柳家人正明心意,眾人想她是金口玉言的皇家貴女,想必不會夸大其詞,心里的疙瘩消除了幾分。
“正是正是!咱們可是說好了,日后各位兄臺飛黃騰達(dá),可不要忘了咱們的拳拳之交啊,莫不然我柳安櫟賴也要賴到你們府上蹭吃蹭喝去!”
柳安櫟無賴一般的調(diào)侃語句惹得眾人不由得笑了起來,原本尷尬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
方舟淡淡一笑,心中對柳家兄弟的赤子之心產(chǎn)生許多好感,不僅僅是因?yàn)樗麄兪窍淖玉频谋硇值埽驗(yàn)樗麄冋嬲\待人的心意。
“方公子,今日的事情你切莫放在心上,安櫟他們本是一番好意,卻不想弄巧成拙,也是纖表妹沒這個福氣,日后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方公子這般人中龍鳳。”
夏子衿適時(shí)地補(bǔ)上一番話,全是把這個結(jié)親烏龍給一筆帶過了。
她言語溫和,令眾人聽得也舒心,可這話聽在柳纖纖耳朵里就格外地不舒服。
什么叫她沒有福氣?夏子衿這不是在諷刺她配不上一個窮酸狀元?
柳纖纖攥緊手掌氣從心來,若不是因?yàn)橄淖玉朴幸粋冠冕堂皇的公主身份,她定要她好看!
“好了好了,折騰了這么久,眼看著太陽都移到頭頂了,方才和武狀元比試了許久,現(xiàn)在也有些饑腸轆轆起來,今日是二弟的生辰,爹娘特地請了揚(yáng)州的名廚來掌廚,一定讓諸位滿意!”
柳安祁帶頭招呼著眾人往宴廳中去,柳安櫟更是笑嘻嘻地?cái)堉街鄣募绨蚝鸵贿呑咧贿呉仍囌l能背出更多關(guān)于菜肴的成語,后頭的公子們也愉悅地要一同參與,之前的不愉快全然拋之腦后。
而其他柳家的旁支小姐們簇?fù)碇淖玉疲阋谎晕乙徽Z地嘰嘰喳喳著,也十分熱鬧。
柳纖纖被眾人遺忘在原地,眼中的怒火越演越烈,她一頭金光燦燦的首飾仿佛也成了累贅的笑柄,在艷陽的影子下輕輕擺動,嘲笑著她被看低的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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