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太子的算計
慧兒的尸首是在第二日午后被找到的,打撈華鳳池的宮人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尸首已經(jīng)泡得發(fā)漲,蔓延著一股股尸臭味。而她脖頸之間的致命傷口也因為池水的浸泡而腫脹難辨。
當(dāng)尸首被抬到梨落宮的時候,夏子衿有一瞬間的怔神,腦海里忽地就閃過了昨夜夏晟卿屋中的血腥氣來,緊握的雙手有涼意生起。
“慧兒是怎么死的......”夏子衿蹲下身子掀開蓋在慧兒臉上的白布,昨日還是那般嬌俏艷活的面孔現(xiàn)在卻泛著死氣,青白如枯槁。
抬尸來的宮人搖搖頭,指了指慧兒的尸首道:“奴才們也不知道,找到慧兒姑娘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湖中,尸首泡了許久變成這副模樣,身上也沒有什么外傷,刑官說大約是昨夜夜色漆黑,慧兒姑娘走到華鳳池邊不慎摔進湖中,呼救無人聽見這才殞命!
那華鳳池的確是在梨落宮和夏晟卿的住處之間,但位置偏僻,尋常人也不會往那條路走,慧兒又如何會繞遠(yuǎn)路到那里再失足落水呢。
“本公主知道了,煩勞轉(zhuǎn)告一聲刑官大人再仔細(xì)查查,一有什么線索定要告訴本公主!
夏子衿擺手讓小葵賞了幾人一些辛苦錢,幾人拜身應(yīng)下便告退了。
慧兒蒼白的面容上掛著點點水珠,夏子衿盯看著她的尸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怎么會這樣!”
夏天勤站在跪拜稟報的下屬面前,精細(xì)的雙眼瞪得凸起,甩著袖擺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本太子不是讓你們秘密行事嗎?怎么可能會一弄著這個樣子呢!”
稟報的下屬懦聲道:“回太子爺......小的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是按照您的吩咐在民間散播賢王愛戴百姓讓他們多歌頌一些,不知如何那些百姓反而變成了歌頌太子您!”
夏天勤咬著牙,他原本想讓人在妓院賭坊這等子地方將夏斌惡名散播出去,但是后來思慮一番生出一個暗箭傷人的妙計,只要在民間多散播夏斌如何仁愛公德,那么百姓自然會歌功頌德,就憑著明圣帝多疑的性子,看到民間夏斌的呼聲已經(jīng)快要蓋過自己,如何會不懷疑夏斌心思深重想要染指皇位?
可是如今被歌頌的人換成了夏天勤,也就是說明圣帝懷疑的對象自然會換成夏天勤。
“夏斌......你這個奸佞小人,竟敢算計本太子!”
夏天勤怒叫一聲,氣得將屋中的百金琉璃盞一巴掌拍到了地下,摔得稀碎。
“太子爺息怒,小的這就去善后,讓他們?nèi)客??.....”稟報的下屬身子貼地,對于夏天勤的狂怒很是惶恐。
“那還不快去!想看著本太子被父皇懷疑嗎!”
夏天勤又是一聲吼,連帶著對那下屬也抬腳踹了一鞋子,口中的罵咧聲如同斷線珠子一般滾落。
“該死的夏斌,本太子要你好看!”
宮人們紛紛噤若寒蟬地低頭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言,生怕太子殿下的怒火燒到自己的頭上來。
“里頭怎么這樣吵?”
下屬剛扶著被夏天勤狠狠踹了一腳的痛處,搖苦哈哈地走出殿門,德妃后腳就踏了進來。
德妃也五十有二,又不似水嫣然一般善通保養(yǎng)之道,眼角已經(jīng)長起了道道細(xì)紋,肌膚也泛黃松弛,雖然勉強用厚重的脂粉遮蓋住臉上的黃褐斑點,但是那一股子老態(tài)依舊是遮掩不去的。
夏天勤還在發(fā)脾氣,見德妃來了又不好再繼續(xù),黑著臉色對德妃問一聲安,便摔著袖子坐到桌案前大手一揮,讓宮人將花雕酒端上來一壺,憋著心里的氣就喝起悶酒來。
“皇兒,你這是做什么!”德妃搖搖頭,上前將夏天勤湊到嘴邊的玉液杯給奪了過來,嘆道,“烈酒傷身,有什么事情和母妃說說便是。”
烈酒雖辣口嗆喉,卻能解憂,夏天勤被奪了杯子干脆就捧著酒壺喝了起來,大口大口的花雕酒入喉辣得夏天勤直咳嗽。
“母妃,你便別管了,這事情你幫不了,孩兒就不信他夏斌能一直這么好運,總有一天會栽倒我的手里!”
原來是為了夏斌,德妃聽到這個名字也是眉頭緊鎖,在夏天勤身邊坐了下來,將他手中的酒壺扯出來放到一邊,側(cè)頭低首道:“本宮今日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情,晨起時去皇后屋里請安,那越妃可是高氣性得不行,分明已經(jīng)被貶黜了貴妃之位,如今位分尚在本宮之下,卻依舊是趾高氣揚的模樣,還不是仗著死了女兒還有一個養(yǎng)子!”
想到水嫣然的輕狂樣德妃又嫌惡地掩了掩帕子,若不是她端著賢良淑德的名頭,又是十足十的大家閨秀,當(dāng)面便要刺水嫣然兩句才是痛快。
“那水嫣然在眾妃面前說了,皇上昨夜招幸她時候提及有意讓賢王去操辦,上京城皇家絲綢莊與異國交洽通商一事,生怕別人不知道賢王如今如日中天似的,這等子肥差事怎么也該是皇兒你操辦為妥,夏斌一個既不是東宮太子又不是皇后嫡出的庶子憑什么輪上這般好差事!”
夏天勤抬頭,眼中顯現(xiàn)濃厚的嫉妒之色,京城皇家絲綢莊與異國交洽通商的事情,他布化了很久明圣帝卻一直模棱兩可地不肯對他松口,如今竟然隨便就給了夏斌,且沒有知會自己半句......
“早朝的時候父皇并沒有說明此事,看來是還打算瞞上一陣子......”夏天勤哼聲說著,心里頭是越發(fā)坐不住了。
“皇上未曾說明,難道說是水嫣然那賤蹄子胡謅的?”
德妃扶在桌案上提點了一句。
夏天勤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明圣帝遲早是會宣布的,水嫣然既然敢在皇后和眾宮妃面前說出來就不會有假,否則她胡亂夸下海口傳到明圣帝耳朵里豈不是成了罪過。
“夏斌手段了得,隨隨便便就破了本太子在民間給他設(shè)的圈套,如今又不聲不響地?fù)屃司┏腔始医z綢莊與異國交洽通商的差事,看來以前是本太子小看他了......”
身為東宮太子,夏天勤無疑是極其看重權(quán)勢地位象征的,但如今眼看著夏斌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若是再不奮起直追,恐怕依著眼前的架勢遲早會被夏斌取而代之。
德妃一介婦道人家,又不似月靜安那般暗通權(quán)謀,又無法使手段給明圣帝吹枕頭風(fēng),見夏天勤都這般說了自己心中也是著急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皇兒快想想辦法吧,莫不然讓夏斌他搶了風(fēng)頭,日后這大萊的江山就是他的了!”
“他做夢!”
夏天勤惡狠狠地咬牙道,只要他在位一日就絕不容許夏斌騎到他頭上來。
耳邊是德妃不住的嘆氣聲,夏天勤聽得越發(fā)煩悶起來,拿過酒壺又灌下一口,辛辣的滋味嗆著喉嚨,卻忽然讓他茅塞頓開起來。
“本太子怎么沒想到......他夏斌可以靠越妃在父皇枕頭邊上搬弄口舌,本太子照樣可以找人下雙倍功夫!”
想到這里,夏天勤握住了酒壺,精細(xì)的眸子開始轉(zhuǎn)動起來,放眼后宮之中,除開水嫣然外只有蓮妃最得寵,但是他與蓮妃并無交集,要想攀上她不大容易也并不牢靠。
那么比起宮妃,在明圣帝身邊呆的時間最長的職位,還有一個......
最為合適的人選映上心頭,夏天勤忽然就笑了,轉(zhuǎn)頭看向滿面不明的德妃,勾起嘴唇道:“有辦法了,煩勞母妃隨孩兒走一趟。”
又是一個月夜,四周的蟬鳴越發(fā)地呱噪起來,配合著著慈恩山莊夜里的濕氣,平白叫人難受得緊。
偏遠(yuǎn)的松柏密植小院之中,有兩人踏著夜露走進里頭,望著房門緊閉的小屋透出暗黃的燭燈光亮,相視一眼后便抬手敲動了房門。
夏晟卿正立在桌前,手中搓摩著從慧兒的尸首里拿出來的藥瓶,心里頭有些煩悶,他無意殺害慧兒也無意欺騙夏子衿,可是事情走到現(xiàn)在他又不得不做出諸多掩瞞。
屋門被輕輕叩響三聲,夏晟卿回過神來便將東西塞回懷中,上前兩步拉開了房門。
隨著吱呀一聲的開門聲響,門外的兩人也從黑長的斗篷之中抬起臉來,那雙似獵鷹一般精芒深重的眼眸此時含笑地看著夏晟卿,微微點頭頷首著說道:“深夜造訪,希望本太子沒有唐突了夏總管!
面前之人無疑是夏天勤,而德妃站在一旁也對夏晟卿友善地笑了一聲,雍容萬千的姿態(tài)是年歲的痕跡所無法磨滅的。
夏晟卿望著兩個不請自來的人,閃過一瞬間的疑惑,繼而又極快地收斂好情緒,將兩人請進了屋子里頭。
木門再次合上,夏晟卿將上首的位置讓給了夏天勤與德妃,親自替兩人斟茶,那清透淺黃的茶湯飄散出沁人心脾的香氣,飄繞著四周,輕抿一口便是甘香入喉。
“不知太子爺和德妃娘娘夜半造訪奴才的陋室有何吩咐?左右叫奴才上門去聽說便好,怎敢勞動兩位主子親自前來呢!毕年汕湟幻嫣娑苏宀枰幻婵蜌庹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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