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荒唐的主意
夏子衿最是清楚明圣帝的冷漠,當初她為給夏晟卿在科舉舞弊案中脫嫌,在御書房外跪了三次他尚且不理,這一次涉及虎威將軍與老將一方的勢力,他恐怕更是不會插手管制了。
但是柳安祁她一定要救......
“舅舅,表弟,你們先回柳家吧,父皇明擺著是不過問的態度,咱們在這里浪費時間也是無用。”夏子衿沉聲道,“眼下之際若是能說服虎威將軍讓仵作驗尸,此事方有轉圜。子衿絕不信安祁表哥是出手不知輕重之人,咱們柳家......恐怕是被人記恨上了。”
“你是說......”柳相欽止住后話,眼中有震然之意。
柳家一向保持著中立的姿態,從不表露出偏幫哪一個皇子勢力,難道是哪一派別的人已經迫不及待要借著此事向中立派別敲警示威了?
不管真相究竟如此,還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夏子衿與柳家父子兩人對視一眼,三人頭一回感受到了危險與凝重。
黑暗之中有一只素白的手點燃了燭燈,她合滅火折,一縷悠悠白煙便從燈芯處升騰起來,隨后發出了一聲悶笑。
“你今日瞧見那個小蹄子著急的模樣沒有,本宮這心里頭可真是痛快得很呢。”
四周彌漫著一種交歡過后的腥糜,夏斌將深色的綢袍重裹上身,扯了扯嘴角帶動臉頰上的肥肉也顫了三顫。
“沒事瞧她做什么,柳家父子如今是四處張羅著要救人的,那柳安祁冠上虎威將軍家的一條人命,縱使夏子衿在父皇面前有那么幾分得臉,也都別想能憑力轉圜。”
一個公主罷了,再得寵又能如何,攤上涉及朝臣權分的事情,半點也沒有她插嘴的分。
水嫣然笑了兩聲,從后頭勾住了夏斌的脖子,整個身子貼向他的后背,兩句肢體只隔著輕薄的衣料,她軟弱無骨的軀體在他后背輕輕地磨蹭著,每一處撩動都帶著旖旎食味。
“還是斌兒你聰明,隨手除了一個草包就能讓柳家方寸大亂,雖說不是真正報應在夏子衿身上,不過只要看著她難受本宮便痛快極了!”
夏斌才剛與水嫣然敷衍地歡好了一次,此刻后背又黏上了她皮肉略松的身體只覺有些膩味,眉角皺起來不著痕跡地便將水嫣然從自己背上拉下來,整了整衣領子。
“太子這個狐貍暗中攀上了夏晟卿,若不是前幾日思來想去發現些端倪,我還當真是想不到的。哼,夏子衿和夏晟卿又如何脫得開干系,她身后的柳家必定也是站在夏天勤那邊去了。兩個仇家聯起手來分明就是要咱們好看,若是不盡早斷了這層關系恐怕日后是麻煩不斷。”夏斌靠在床沿上吐了一口氣,之前他怎么也想不通夏天勤為何忽然會如此洞悉明圣帝的心意,直到底下的人查出夏天勤為夏晟卿安置了一處宅院。
一切都明了至極。
水嫣然撿起外衣慢吞吞披上,眼中還有未消散的情欲,見夏斌似乎沒有再繼續的興致略有失落便揭了過去。
“接下去當是如何?”她問道。
夏斌拍打著肥胖的肚皮,圓大的臉龐上亮出了惡色來。
“當然是坐著看戲了,夏子衿那丫頭如今還在想法子救柳家長子呢,虎威將軍豈是好打發的,沒了自己的兒子自然要柳家的兒子來償命。看這一回他們還如何得意的起來,敢聯起手來對付本皇子,就要叫他們嘗一嘗苦頭。”
柳家人一向裝作是中立派別,實在可惡,這下讓夏天勤自己人斗自己人,當真是痛快得緊呢。
夏斌發出了快意的笑聲,捧著手邊的酒觴大口入喉,暢快一呵。
水嫣然攏著披肩勾唇與他執杯相碰,漸泛細紋的眼角同樣藏著狠辣意味,夏子衿,夏晟卿,她要一個一個收拾,誰也跑不了。
兩人的密謀牽制著事情的走向,但在墨生園里焦急等待的夏子衿卻仍舊是渾然不知。
她幾乎想盡了所有的法子去幫助柳家人說服虎威將軍松口,能夠讓仵作驗一驗李三公子的尸首,可無論如何做依舊是于事無補。
明圣帝照舊對柳家人避而不見,連帶著夏子衿也見不得他的面,而虎威將軍一派的人不單不松口驗尸,在第三日甚至將其尸首火葬,至此再無證據能夠為柳安祁辯白分明,局勢陷入了一灘死水之中。
一面是無縫可鉆的死局,一面是待她如親兄的柳安祁。
夏子衿倚在墨生園亭中望向夜幕漆黑,心頭升起愴然之感。
“究竟還有什么法子......”
她喃喃道,似乎是再問自己,又似乎是在問天,所有的法子她都試過了,可虎威將軍一派的人非柳安祁死不得罷休,只要明圣帝還在意他的兵權一日,便絕不會開口為柳家討公道。
涼風入脾,愴桑入心。夏子衿鮮少有這般無力感覺,她一直以來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遇上這般情況,九公主為她而死的時候,她無力幫;夏子言香消紅斷的時候,她無力救;如今柳安祁性命攸關,她卻同樣無力去攔阻那些手握兵權的老頑固。
“公主......起風了......”
小葵與小桓子呆在她身后,見夏子衿已經呆立了一個時辰,相視一眼雙雙嘆息。
她豈會不知夜中風重,只是如今形勢下她時時刻刻都記掛著柳安祁,無法救他脫困夏子衿便一日一日地寢食難安。
“今日宮中可有異動?”夏子衿垂眸,從口中發出的哀嘆格外有些嗚咽悲鳴的蒼涼之感。
小桓子搖了搖頭,看著夏子衿又欲言又止起來。
“說罷,本公主還有什么是聽不得的。”她嘆道,心中對于此事卻擺著百來般的希望來。
可小桓子接下來的傳話卻讓夏子衿瞬間斂去了最后一丁點的希冀。虎威將軍請旨明圣帝將柳安祁擇日處斬。
這個消息對與夏子衿來說無疑是驚天響雷,她不知虎威將軍竟這般迫不及待就要將柳安祁毀了,那樣可怕的憎怨包繞著虎威將軍的雙眼,使之叫不得喚不得,又無法施壓令其悔改。
夏子衿只覺心中的無力感越聚越多,從前她從不覺得一個三五年沒上過戰場的老將軍能有什么能耐,直到這次虎威將軍死磕到底,仿佛有一只大手在一旁在被后推動著的事情的走向,她卻半分也猜不透。
“安祁表哥本公主是一定要救的......既然明著來救不了他,咱們也只能來暗的了。”她緊攥著衣角,嘆聲道。
若不是到了緊要關頭,夏子衿又何嘗不想在光明之下為柳安祁正身。
可若是命都沒有,又管他什么類別。
“來暗的?”小葵念了一句似乎并未懂得,“公主是要在暗中秘密為表少爺籌謀不成?”
不錯,若是無法為柳安祁驗明正身,那么她只能鋌而走險了......她擔不起柳安祁就這么被冤枉與受盡折辱。
“小桓子,咱們墨生園的死士與暗奴還有多少人?”
“公主......”小桓子似有為難,正欲勸解夏子衿冷靜而放下對此事的執念之情。
但如今夏子衿滿心只想著將柳安祁救出來,也管不了那么多,否則再晚一些柳安祁不被問斬處死就是被李家一派的人折磨致死。
“你且說來就是,本公主需要他們做一件大事。”
小桓子猶豫片刻終是倒出全部情形,事關柳安祁的安危實在馬虎不得。
眼下還有三日左右柳安祁便會被定下死罪,介時什么都是于事無補的,若想在這場毫無頭緒可言的死局里保得柳安祁毫發無損,也只有兵行險遭。
“公主......您難道要......”
小桓子與小葵對視一眼,心中已有不好的預兆,然而夏子衿并未矢口否認,似乎是鐵了心了。
“不錯,本公主要劫獄。”夏子衿淡淡道,一只手摳陷在掌心握得生疼起來。
“在表哥的定罪書下來之前虎威將軍的人還不會動他,可只要定罪書一到,表哥便活不過了。舅舅與舅媽只有安祁與安櫟兩兄弟,本公主如何能夠見死不救。”
“不行啊,公主三思!”劫獄可是死罪,夏子衿怎么能這樣做?小恒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勸夏子衿收回成命,她怕極了夏子衿沖動行事,非但救不了柳安祁反而會給她招去殺身之禍。
“沒有什么不行的,本公主已經決定了。”
夏子衿說道,又長嘆一聲,她何嘗不知道劫獄乃是所有計策之中的下下計,可如今事態緊急她也不顧了那么多了。
正當主仆三人言說機密之時,小葵一轉頭便見到了夏晟卿靜靜呆在不惹眼處望著這一邊,他面色不佳,在對上夏子衿的雙眼時亦然是有說不明的情緒來。
“公主要劫獄?”
他問,帶著三分肯定三分驚訝與三分的難以言說。
夏子衿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地點了個頭,末了又補上一句:“你權當不知道便是。”
他如何能夠眼睜睜看著夏子衿做這般危險之決而毫不加管束,更可況柳家的人于她而言是親人,他是夏子衿的未婚夫婿,自然也與柳家人中將有化不去的關系。
他如何忍心看著夏子衿走上死路,而不加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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