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掌沈老太爺的警告
夏子衿扭頭望了眼鏡子里的自己,見眼下一片淤青,抬起手指在眼下按了按,點了點頭,“那本公主就不送你了。你多加小心。”
黃塵煙點頭,重新戴上幃帽,從后門出去,馬車早就得了吩咐,在駙馬府后門守著。
夏子衿躺在床榻上,想著黃塵煙之前說的話,翻來覆去,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來,隨后突然坐起來,夏盛卿瞧著她好像渾身長了篩子一樣,不由拍了拍她的后背,“子衿,你暫且別想了,為夫可不希望你為了救夏啟軒出來,回頭將自己給搭進去了,若是如此,為夫還不如現在就去牢里將他一刀砍了,也省的他攪的你連睡覺都是不安穩。”
說話間,夏盛卿就作勢起身,夏子衿駭了一跳,慌忙拉住他,“盛卿……”
夏盛卿板著臉回過頭來看著她,“那你是不是要好好休息?”
夏子衿見他故作嚴肅嚇唬自己,就為哄自己睡覺,不覺笑起來,乖乖點頭,在他的注視下躺下來。經過這么一鬧,她倒是將之前的事情稍微忘了,緊繃的神經隨之松懈下來,片刻后,就熟睡過去。
夏盛卿這才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就在她身旁躺下,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到懷中。
夏子衿傳出去的信很快就交到沈櫟的手里,聽說孫子接任沈家家主的位置,特意從京城趕回來,感動地熱淚盈眶地沈老爺子望著他臉上的神情由開始的晴空萬里突然變得陰云密布,不由一怔,跟著就探頭想要看信里面的內容。
沈櫟反應迅速,一下子將信紙對折,直接塞進袖子里。見自己的孫子這般叛逆,在想到他之前特意去京城表明心意卻被人打出來,而剛剛的信紙上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意,將這些聯系起來的沈老太爺自以為掌握了沈櫟藏信的原因,笑嘻嘻的迎上去,“櫟兒,別灰心,這事一次不成就兩次,等日后沈家變成皇商,你一定可以抱的美人歸。”
好奇心極其旺盛的沈老太爺一邊同他說話降低他的警惕性,一邊將手掌伸進他的袖子,將那封剛剛被他藏起來的信紙捏在自己手心,不動聲色的塞進自己袖子里,才松開攬著沈櫟肩膀的胳膊。
沈櫟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但是沈老太爺除了管教他的時候,都是不正經的,因而沈櫟除了有點不自在之外,半點兒懷疑都沒有。
沈老太爺得手之后,半點兒和他繼續聊天的心思都沒有,迅速遁回自個兒的房間,打開揉成一團的信紙,抹了兩遍,認真看起來。等看完之后,沈老太爺恨不得自己是瞎的,只裝著沒看過這信里面的內容。
沈櫟回到房間,一模袖子就發現信紙不見了,面色變了幾變,忍不住握緊雙手,快速往沈老太爺屋子里走,守在門口的小廝早就得了沈老太爺吩咐,抬手攔住沈櫟,表明沈老太爺不愿意見客的決心。
屋子里,沈太爺正蒙著耳朵,假裝自己什么都聽不見。沈櫟被阻攔,也不糾纏,轉身就走,中途突然停下腳步,推開靠外邊的窗戶,“祖父,你剛剛看到孫兒的信了嗎?”
沈老太爺被他突然襲擊,渾身一顫,拼命搖頭,“沒有,我什么都沒有看見,什么都沒看見。”
見他這幅反應,沈櫟就知道那封信肯定是他摸走了,直接推開守門的小廝,邁步進去,坐到沈老太爺對面,“爺爺,你將那封信還給孫兒吧,那信真的很重要。”
沈老太爺見他執迷不悟,氣的心肝兒都疼,當即抬起頭,沖著他吹胡子瞪眼,“什么信?我不知道,沈府里的人從來沒收到過信。櫟兒,你可想清楚了,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好插手的,沈家家大業大,你現在是沈家家主,一個決定不慎,就會導致沈家的滅亡,這事,你不能插手。”
“爺爺,為什么?你也看到了,明珠公主在里面明說了,只要解決了這件事情,沈家就能再往上邁一個臺階。”沈櫟握緊拳頭,滿臉的不解。
現在柳州已經限制了沈家的發展,沈家的生意遍布全國各地,但若是沈家根基在柳州這鳥不拉屎的偏遠地帶,必然是不如在京城扎根好,兩者之間的差異,無異于天上地下。
但是自古以來,商人就被視為最低賤的職業,沈家雖然家財萬貫,可到底是商戶,不得明圣帝待見也是正常,明圣帝怕心底也是忌憚沈家的財力,才故意將他們沈家困守在這小小的柳州。
若是沈家到了京城,必然會成為世家子弟爭搶的對象,畢竟,沈府可是活生生的移動金庫。這些世家子弟看著風光,實際上每個月的例銀也都是有限的,若是能夠將沈家抓在手掌心,以后身處奪嫡戰中,也能多一分把握。
這些,沈櫟瞧的清楚,沈太老爺也明白,只是奪嫡之戰實在太過危險,沈家積攢了幾世才積攢了這樣的家業,若是因為奪嫡之爭毀掉,實在是不值得。
沈老太爺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半晌才點頭,“你既然執意要插手此事,我還有一句話告誡你,就算沈家日后真的有從龍之功,沈府子孫也不許從仕。”
“為什么?”沈櫟不解的看著沈老太爺,若是沈府選擇的隊伍正確,日后必然會得到新皇器重,趁著這個時候,叫沈府子弟去考取官員,定不會有阻礙,可偏偏,沈老太爺卻提出這么個要求。
沈櫟委實覺得奇怪,沈老太爺瞧著他意氣風發的臉,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櫟兒,木越秀則風愈摧之。當今皇上天性多疑,只怕皇子皇孫耳濡目染之下都是如此,你若是決定摻和到這些事情中就沒辦法回頭。只是爺爺不希望你拿整個沈家去賭。”
沈老太爺的話宛若給他打開了另一扇窗,沈櫟在做生意上向來都是無師自通,從未輸給對手。但是涉及政治,他卻是一竅不通的。沈老太爺看著他起身告辭,暗自嘆了口氣,只期望他自個兒能想通才好。
夏子衿回到府中,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聽著馨兒說,小葵一大早就過來了,現在正在后院候著。夏子衿解著扣子的手掌一頓,頗為頭疼的抓過一旁的斗篷披上,急匆匆的往后院去。
行至一半的時候,外頭突然下起雪,不過一小會兒的路途,夏子衿的肩膀上就披上了一層極淺的銀白。她講身上的斗篷脫下,在門框上打了兩下,將上邊的積雪拍落,這才踏步進去。
小葵的身子已經有些日子,小腹高高隆起,三四個月的身子,瞧著倒像是六個月似的,夏子衿不由多看了兩眼,小葵不好意思的絞著手指,“公主,奴婢……奴婢這次來,是想問問公主,皇長孫殿下在牢里還好嗎?”
自打夏啟軒被關進牢里之后,阿魏就不停在外奔波,打點關系想要進牢里探望夏啟軒,但是每回阿魏想進去,都被那些獄卒攔了下來。
得知夏子衿被明圣帝委派去審問夏啟軒,為著自家男人,小葵只能舍著臉來問一句了。不過次數她是瞞著阿魏的,她一開始就說要來求一求夏子衿,阿魏卻怕給夏子衿惹來麻煩,一直不肯過來,她這次過來也是悄悄的,并沒有做皇長孫府的馬車。
夏子衿抿唇皺眉盯著她,半晌才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不贊同的看著她,“小葵,這事不是你該管的。”
身為丫鬟本就自顧不暇,卻還要摻和奪嫡之戰,無異于自找死路。夏子衿是將她當成姐妹看待,因而才會告誡她。小葵自然知道這一點,猶豫了一下,突然起身,就準備雙膝跪地。
夏子衿駭了一跳,連忙伸手虛扶住她,呵斥,“小葵,你做什么?懷了身孕還動不動下跪,真是胡鬧。”
小葵曉得她是擔心自己,所以才會發怒,被她這么一扶,到沒有再繼續跪下去,“公主,奴婢知道您是擔心,奴婢也自知不該管這事,只是阿魏他連日的跑,您就告訴我一聲,皇長孫在牢里待的如何,好叫小葵回去同阿魏說一聲,也省的他沒日沒夜的奔波。”
瞧著她說話間,眼圈都紅了,夏子衿在心底嘆了口氣,到底是沒拗過她,“小葵,行了,你放心吧,夏啟軒是皇長孫,此次的事情雖然嚴重,可最多也不過是皇上將他趕回蕃地罷了,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的。至于那些獄卒,自然是不敢得罪他的。”
夏子衿說的信誓旦旦,卻忘了某個同夏啟軒爭鋒相對的人。此刻,關押夏啟軒的牢房前正站著一道身著錦袍,其上繡著四爪金蟒的人影。
夏啟軒見他特意來看自己笑話,吐出咬在嘴巴里的草根,似笑非笑的睨著他,“皇叔今兒怎么有空來看侄兒?”
夏天勤瞧著他落到這個地步,神情都不曾有絲毫變化,看上去也不似落魄的樣子,心底頓時不平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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