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疑點重重
“我從進宮起就看到嬤嬤隨著母妃身后伺候,說起來,應當是母妃身邊最為親近的人。”夏盛卿皺眉,回憶起他當初才進宮時,就嬤嬤教導他規矩。
那時候,什么事情,月靜安都是通過嬤嬤來通傳給他,后來他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嬤嬤應當是月靜安的乳母,按照她的年齡來看,像她這樣大年齡的宮女,若非自愿留在宮中,早就被遣散出去了。
再加上,月靜安明顯十分依賴她,甚至有事情都會與她商量,無一不說明嬤嬤不單單是一個奴婢這么簡單,說不得,還充當軍師這一角色,適時的給月靜安提出些建議。
“若是真如你所說,就不奇怪了。嬤嬤跟在蓮妃身邊一輩子,護了她一輩子,蓮妃會將她視作親生母親來對待,甘心為她背這個黑鍋也是人之常情。”
夏子衿的腦子轉了一圈,就察覺出月靜安的用意,無外乎是擔心夏盛卿知曉是嬤嬤做的這事,會直接殺了她,這般,她還不如將此事背在自己身上,好歹救下嬤嬤的性命。
只是,身為主子,反倒要為自己的奴才被黑鍋,甚至為此與自己的親生子決裂,月靜安心中定然十分不痛快,在極端的頹喪下,自然而然就將整件事情都責怪到嬤嬤身上,因而她才會發火。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猜想的這樣,月靜安會發火就不奇怪了。夏子衿沉吟片刻,眸子突然亮了,“盛卿,你若是想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不如將嬤嬤綁過來問個清楚。”
聽到她用“綁”一字,夏盛卿不由一愣,隨即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丞相走后沒多久,太子府就迎來傳話的大太監。夏天勤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又特意用熏香熏了熏衣裳,將身上那股子濃郁的酒味給遮掩,才去前院見大太監。
大太監見他出來,很是客氣的上前,拱了拱手,以示尊敬。夏天勤自是沒有托大,稍稍抬手,也算是給他面子。大太監眼底劃過一抹淺笑,這些日子不見,太子倒是謙遜了許多。
可惜,他之前的膽子太大,已經惹的皇上懷疑,就算他現在有心肯改,皇上那樣疑心重的人,恐怕是不可能會重新接受他的。他這儲君的位子,早在當初明圣帝當眾仗責他時沒有了。
現在之所以沒有廢太子,并非是皇上還相信他,只不過是怕引起朝堂上的動蕩,才叫他繼續在這位置上坐著。
這般想著,大太監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譏誚起來,“太子殿下,皇上叫奴才前來傳旨,宣您入宮,說是有要事要詢問您。”
夏天勤心口一跳,這個時候,除了夏子衿的事情,這京城里,可沒什么旁的重要事情了。一想到那暗中給夏子衿下手的人,他就恨的牙癢癢。不管對方是無意還是有意,這黑鍋都背在他身上。
若是讓他知曉是什么人在背后陷害他,他定然不會輕饒。若非此次夏子衿受傷嚴重,自己都險些丟了命,他都要忍不住懷疑是她自導自演,目的就是為了陷害他。
夏天勤靠在入宮的馬車里,揉著宿醉的腦袋,端起熱茶漱口,又揭開一旁的空茶盞,將嘴巴里的茶水吐出去,將疊的四四方方的帕子拿起擦了擦嘴,剛準備說話,就聽見外頭車夫叫他的聲音。
他立刻將手中臟污的帕子放到桌子上,挑開車簾,望著眼前的宮門,眸光復雜,踩著腳凳下車。
明圣帝一早就在御書房等著他,雖然那些個言論已經被壓了下去,但是他還是聽到一些,不管此事是不是夏天勤做的,他都有很大的嫌疑,因而叫他過來詢問實屬正常。
瞧著夏天勤推門而入,明圣帝瞇起眼眸,搭在桌面的手掌微微縮緊,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目光銳利的落到夏天勤身上。
夏天勤剛進入御書房,迎面就是一道審視的目光,雖然知道明圣帝是因為懷疑他才叫他進來,他還是忍不住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憋屈,恭恭敬敬的走上前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天勤,這些日子,你在府中可聽過什么傳言?”明圣帝試探性的開口,視線一動不動的落到他身上,面容威嚴,一陣壓迫感就對著他的面門撲過去。
夏天勤呼吸一窒,嘴里蔓延上苦澀來,恐怕他這次無論說什么都打消不了明圣帝的懷疑了。只是,這件事情實非他所為,若想栽贓到他頭上,絕無可能!
他瞬間握緊袖子里藏著的手掌,尖銳的指甲在掌心帶出一道道血痕,他神情變幻不斷,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挺直背脊,眼含熱淚的看向明圣帝。
明圣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眉心不由自主的蹙起來,剛準備叫大太監去扶他起來,夏天勤就悲切的道:“父皇,兒臣此來,還請父皇還兒臣一個公道。”
“公道?”明圣帝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就見夏天勤緊緊咬著牙根,似是受到了奇恥大辱一樣,臉頰上青筋暴漲,明圣帝看著他這副樣子,不免來了興致,暫且壓下心頭的疑問,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半晌,夏天勤才像是下定決心,堅定道:“父皇,兒臣聽聞皇妹在宮門口遭到刺客埋伏,此事可是真的?”
他被關在府里思過,姿勢不能關注外邊的事情,若不然,以明圣帝多疑的性子,保不準就會懷疑他圖謀不軌。他低著頭,眼底閃過三分譏誚的神情。
明圣帝沒料到他會搶先說起此事,虎目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深了一些,滿帶考究的看著他,忽而輕笑一聲,“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夏天勤心底一跳,強自鎮定下來,將自己來之前就準備好的借口吐出來,“此事在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都傳兒臣是派人刺殺皇妹的主謀,事關兒臣的清譽,兒臣不得不重視,這才多留意了些。”
“父皇!”他陡然拔高音量悲切的叫了一聲,“此事與兒臣無關啊!父皇!您一定要還兒臣一個清白,將這暗中之人抓出來。”
見明圣帝面上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他咬了咬牙,松開緊握的拳頭,露出擔憂的神情來,“父皇,此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宮門口行刺,分明是半點兒沒有將您放在眼里,說不得,什么時候,這刺客就會偷偷潛入宮中,給父皇您的安危造成威脅。”
他這話一下子戳中明圣帝的心臟,明圣帝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夏天勤此言,的確是他最為擔心的事情。
先前馨妃遇刺,就足以說明這宮里的守衛有了缺陷,若不然,怎么會叫刺客那么輕而易舉的就潛到馨妃宮中,若非馨妃膽大心細,千鈞一發之際,將那婢子弄死,死的就是他的愛妃了。
明圣帝原本帶著怒氣的臉龐,一瞬間扭曲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將那背后下手的人找出來,將他碎尸萬段,這樣他才能安安心心的坐在他的皇位上。
“哼!你冤枉?若非你此前行事無狀,怎么會惹人懷疑?行了,這件事情朕會處理,你現在回府,沒有朕的允許,不得擅自出府。”
明圣帝見他做出一副關心自己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想起月靜安告訴自己他曾拿箭對準自己的事情,胸腔內就是一陣翻滾,惡心的他幾欲吐出來。
他實在是不愿意見到夏天勤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因而揮了揮手,就趕他離開。
夏天勤既然敢到他面前求他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要么此事與他無關,要么就是他早已經想好辦法將自己摘出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更像是第一種。
明圣帝在心底考量一番后,就失去了繼續試探他的興致。夏天勤暗自舒了口氣,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一把握緊袖邊,撫著上邊的花紋,提到嗓子眼里的石頭這才落回肚子里。
夏天勤被明圣帝喊進宮訓斥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來,先前猜測的眾人越加相信是夏天勤私底下對夏子衿出手,若不然,明圣帝怎么會專門將他喊到宮中詢問?
夏子衿聽到傳聞的時候,不由抬起頭,沖著榮遇輕笑一聲,“世子,你這愛聽八卦的消息是哪里聽來的,此事還沒有調查清楚,未必就是夏天勤搗鬼。”
榮遇見她為夏天勤說話,頓時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她,“子衿,你莫不是這一次出事傷到了腦子,你想想,這京城里,哪還有別人會如此恨你,不惜要殺了你。”
見他義憤填膺,夏子衿幽幽嘆了口氣,她與夏盛卿的事情,榮遇并不知情,會相信外頭那些言論并不奇怪。她撩起耳邊的碎發,“世子,不管是不是,我們都沒有切實的證據,你就這樣胡言亂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擅議儲君,實則大逆不道。夏子衿掀起眼皮,漆黑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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