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動得跳起來：“是不是找到堯了？”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搖晃的身體，連聲說：“你別太激動，小心身體啊！”
被他勸回去坐著，緊張地盯住他的眼睛：“你快說呀，是不是找到堯了，或是有關他的下落？”
劉振霆卻緩緩地搖了頭，然而臉上又露出淡淡的笑意：“雖然沒有蕭堯的行蹤會讓你很失望，但是薛佑笙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難過沒頭沒腦地躥出來，滿滿的酸澀占據著我胸膛。他要說的話我已經沒有興趣了。
他跟著坐在我旁邊，輕輕拍我手背：“喬，不用太灰心，蕭堯肯定能平安無事的。”
“你敢保證嗎？”話脫口而出，剛說完又后悔不已，我對他發脾氣也于事無補的，低了頭，眼睛濕濕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
現在的我太難看了，行為舉止都容易失控。此時的我像是隨時備戰的刺猬，把要靠近我對我示好的人都傷得體無原膚才罷休。
劉振霆無聲地喟嘆，摟住我肩的手微微使力，把我拉向他懷里，他輕聲說：“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當初你撞車昏迷那幾個月我何嘗不是這樣子？”
他的話讓我伸出的手又垂了下去，眼前的人和我二度患難，我怎么能推開他呢。干脆把臉埋進他懷抱里，終是放聲大哭起來。
我的壓抑，我的脾氣終于找到出口宣泄出來。靠著這個寬大的胸膛，我哭得無法自已。
堯，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該怎么辦？肚子里的孩子有該怎么辦？這些事情都來得那么突然，讓我驚惶失措，恐懼在黑夜降臨時越發張牙舞爪地威脅我。
我好怕，又被最愛的人遺下，我不知道還有沒有當初那份勇氣活下去。
不知在什么時候睡過去的，感覺身邊一直有人抱緊我，似乎要把他的體溫緩和我冰冷的心。
半夢半醒間有人把我放進柔軟的床上，還體貼地為我蓋上被子。下意識抓住那人的手，睜開眼睛看見的還是墨一樣的黑，很快適應了環境，這里已經不是醫院了，根據香薰的味道可以判斷為徐捷家。
抬眼看見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他無聲地凝視著我，一動不動。
我試著問：“振霆？”我腦袋還算清醒，沒有把他誤會成蕭堯。
他依舊不說話，只是由原來站著轉為靠著床沿坐下來，我鼻尖嗅到一股芳草味，這才把他認出來：“徐捷。”是呵，振霆說過要回H市的，現在留在我身邊的人又怎么會是他呢。
徐捷輕輕嗯一聲，然后說：“很晚了，你快睡覺吧。”
我突然笑了起來。不為別的，僅僅因為他難得的收起不懷好意，收起慣有的毒舌，而是滿帶關懷的一句話，我竟然笑得不可歇止。
徐捷默默地任我放肆地大笑，對于我笑的原因沒有好奇，仿佛在如此悲劇的日子里，我還能笑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我臉是在笑著，卻有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
笑中有淚，原來是苦澀的感覺。
又笑了一陣，我出聲打破沉默：“那天你是什么時候接到蕭堯出事的消息？為什么不帶我一起走？”對于他不管不顧獨自離開，我是有怨言的。卻在此時才發作。
攥住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他一聲不吭，也不知道痛還是不痛。
緊咬著唇，終于嘗到一股腥甜味。緩緩放開他的手，面對著他笑若桃花：“我明知道不是你的錯，可我就是忍不住要生氣，你丟下我在這里的兩天，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他出事了？”
我寧愿直面真相，也比蒙在鼓里胡思亂想的好。至少可以痛快地傷一回。
徐捷許久許久的緘默，在我逼視下才動了唇：“都會過去的，就算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身邊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千萬別想不開。多為你肚子里的骨肉著想。”
在他提及堯可能的命運時，我真想大聲喝住他，讓他閉嘴，最后還是忍住了暴走的情緒。他只是想讓我看清現狀，別再沉溺于幻想中不能自拔。
我沒有回話，他也不再多言。兩人詭異地坐在黑夜里煩著各自的心情。
徐捷先憋不住了，又開口：“你還是早點睡吧，我也要回房休息了。”
他起身的動作被我拉住：“明天帶我回去，不然我自己回去。”不說明，他也知道我要回哪里去。
蕭家，即使現在沒有蕭堯在，我也得替他保全好。我絕對不能讓別人整垮掉他一心要維護的東西。
徐捷瞪視著我：“你瘋了？你如今回去能干什么？再說了，你也沒有這個立場！別忘了你們已經離婚了！”
我沒有生氣，他特意剖開血淋淋的事實，也是擔心晚汐會對我不利，畢竟我懷著蕭堯的孩子呢，她如果決意要奪走所有財產便會對我下手。
“我明白你意思了，明天我自己回。”說完，徑自躺下，側身背對著他。
連堯都失去了，我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僵住不動，我假裝睡著了，對他不聞不問。許久以后，聽見他無奈的嘆息，然后說：“早知道誰也阻止不了你，算了，反正我也閑著無事，明天我們一起坐早班飛機過去吧。”
他邁開步伐走向房門口，又頓了頓，低聲說：“遇見你真是我的劫數。”話落，開了門出去。
這句話，我不知道他是指蕭堯呢，還是我。不過有一點我是清楚的，他跟我一樣義無反顧地豁出去了。
閉上眼卻久久睡不著，腦海里始終縈繞著蕭堯的音容笑貌，他上次離開時對我說過的話，還清晰在我耳邊，而此時的他又身在何方呢？
眼睛酸痛，再也流不出眼淚來了。而我的心痛，要到什么時候才學會麻木呢？
拿出手機檢查訊號，訊號燈都是爆滿的，卻再沒有響過。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隨時準備著后備電池，又都不敢用，每次快要沒電了就開機直充，深怕錯過堯可能打來的電話。
堯，你知道等待一個人的心情嗎？就算明知道希望渺茫，還是不愿放棄。
堯，我好愛好愛你，卻沒有機會說出來。如果可以，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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