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瀟玄剛剛上癮，他開始更多的涉入原檸的生活，侵占她更多不空閑的，和空閑的時間。

        除了公益類的場合，他還會帶她去應酬，去參加朋友聚會，去之前都一副工作需要的模樣，真到了地方才知道。

        原檸心底的聲音千遍萬遍呼吁著不能這樣了，可每次還是會同意。他從不給她打電話或者發(fā)微信，要來就直接到店里找，看見他，她腦子是空白的。

        這個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雖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春節(jié)，但無數(shù)年輕人選擇跨年。晚上原檸放員工們早點下班，她沒心勁兒獨自接待顧客，打算回家去，琢磨著現(xiàn)在點一份炸雞可樂，等回到家外賣也快到了，就可以邊吃邊看電視。

        鎖完門，轉(zhuǎn)身看見了祝瀟玄。

        原檸遲疑著走過去：“大晚上的別跟我說你去搞公益，鬼都不信。”

        祝瀟玄輕笑一聲：“確實不是公益，是別的。”

        “我對別的沒興趣。”原檸朝他擺手，“我要回家了。”

        祝瀟玄由不得她拒絕，拉住她的胳膊往車前帶。原檸掙扎，他為了更好的控制她，直接攬住她的肩膀繼續(xù)向前。肢體的零距離接觸，導致原檸不敢更過分，只能順著進了車里。

        她決定理論，等祝瀟玄上了駕駛位，板著臉說：“祝瀟玄，今天跨年，你不回去陪家人，找我干什么？”

        “無聊。”

        “我不無聊！我今晚已經(jīng)有安排了。”原檸把手機訂單給他看，“我已經(jīng)下單炸雞了，一會兒外賣員送過去我不在家怎么辦？”

        祝瀟玄拿過她的手機，似乎想認真看，原檸看他有所松動，任他拿去。卻沒想到他直接點了取消訂單按鈕：“既然跨年，吃炸雞怎么能滿足，該跟你男朋友一起過。”

        原檸不露破綻道：“他家里有事。”

        祝瀟玄發(fā)動車子，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

        原檸眼見離開無望了，問：“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原檸跟他講道理：“你能不能別老這樣，目的地總要說的，我又不是你的使喚丫頭。”

        祝瀟玄干脆的說出來：“去酒店。”

        原檸：“……去哪兒干嘛？”

        祝瀟玄又不說了，她心情忐忑，又不能顯示出自己想歪了，只能強忍著。

        十幾分鐘后到了一家酒店外，正門口一排車位。祝瀟玄找個空位停下，原檸坐著沒動，他也不動，將座位放平了些，舒服的看手機。

        “祝瀟玄，你到底想干什么？”原檸問。

        祝瀟玄說了兩個字：“等著。”

        過了幾分鐘，一個戴黃帽子的人敲響車窗，原檸懵懵的降下車窗，那人遞給她一個袋子：“您的外賣。”

        原檸擺手：“我沒點，你送錯了。”

        外賣小哥撓撓頭，確認了下車牌，返回來：“沒錯啊，就是這車。”

        原檸扭頭看祝瀟玄，他才慢悠悠開口：“嗯，我點的。”

        原檸已經(jīng)看到包裝上的炸雞字樣，接過來打開里面的盒子，看見滿滿的金黃炸雞，上面還撒了很絕的醬料。

        她咽咽口水，“算你有點良心，你要吃嗎？”

        祝瀟玄沒搭理她，她脫了礙事的羽絨衣，自己吃起來，一口下去，滿足的晃腦袋。

        在她吃到第五塊的時候，祝瀟玄直起身子，原檸以為他想吃，把盒子遞過去。祝瀟玄卻示意她看前面。

        車停的角度，往前看正好是酒店大門。跨年的緣故，從剛才就看見很多小情侶恩恩愛愛的往里走，原檸啃著小雞腿往前看，看到蔣懷卓和一個女孩剛準備上臺階。

        女孩撒嬌，蔣懷卓背著她上臺階，上完兩人也不急于進去，在門口抱了抱，才手牽手往里走。

        原檸一邊看，一邊眼皮跳。

        祝瀟玄在旁邊盯著她的反應，她把雞腿放回盒子里，眼睛垂著在想該怎么說。

        落在祝瀟玄眼里，就是乖乖女友目擊了男友出軌現(xiàn)場，情緒正在失控。他說：“這就是蔣懷卓跟你說的今天有事。”

        原檸大腦正在瘋狂想說辭，脫口而出：“肯定是看錯了，剛才不是他，咱們又沒看到正臉。上次關(guān)于你的輿論視頻，不也是被拍到個跟你相像的人，就嫁禍成你嘛。”

        “你覺得我會沒有把握隨便來這里等人？”祝瀟玄把自己手機遞給她，“這是他的訂單，上面有實名和身份證。”

        原檸別開眼睛：“祝瀟玄，你查他，算不算侵犯個人隱私？”

        現(xiàn)在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嗎？祝瀟玄問：“還是說你早就知道他在外面都做些什么，選擇視而不見？”

        她幾個月前剛開店時，里里外外都需要幫手，除了柳嫣嫣和秦芩，沒看見過一次蔣懷卓。后來店里忙，以及輿論事件剛剛曝出來，她被不少網(wǎng)紅博主騷擾的不厭其煩，蔣懷卓也沒出現(xiàn)。

        哪個女孩的理解度會那么高，理所應當?shù)恼J為男朋友可以不在身邊，有的只是心甘情愿。

        他所有的不忠她都知道，卻還是選擇原諒。

        “為什么？”祝瀟玄難以理解她對蔣懷卓究竟抱著怎樣一樣感情，“你不覺得臟？”

        “你別這么說。”原檸害怕說多錯多，“總之我和他的事情，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盡管原檸那邊的車窗開著，祝瀟玄依然覺得悶，他把這一邊車窗降下，往外看了看，似乎在消化心緒：“你怎么自己解決，過去這么多年，這就是你的處理結(jié)果？”

        蔣懷卓是一上大學就開始跟別的女孩交往的，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她真的想解決這件事，就不會時至今日還是這副樣子。

        祝瀟玄是打算好好跟她說的：“原檸，你不是沒有決斷力的人，為什么在和他的事情上優(yōu)柔寡斷。”

        “祝瀟玄。”原檸被逼問的無話可說，“這就是我的選擇，不行嗎？這好像跟你沒多大的關(guān)系。倒是你，這么積極的當我面戳破他是為什么？”

        提問到了祝瀟玄這邊，他緩了口氣：“我不想看到你被騙。”

        “但沒想到我心知肚明對吧？我謝謝你的好意，但到此為止吧，不要再干預我的生活了。”

        “你覺得我給你造成困擾了？”

        原檸點頭：“是的。”

        沉默的氣氛蔓延，原檸想離開，左手伸出去想打開車門，不小心打翻了放在腿上的炸雞盒。炸雞傾倒在座位下，明黃的醬汁糊的到處都是。

        像一個導火索，祝瀟玄猛的拽住原檸的手腕，說不出是痛心和失望：“原檸，你這樣固執(zhí)，也是在提醒我有多不堪。”

        他以為她奮不顧身奔赴的那個人有多好多好，可到頭來，連基本的道德感都沒有。他祝瀟玄哪點比不上蔣懷卓，讓她原檸這么不放在眼里。

        原檸眼眶酸的厲害，整個身體忍不住顫抖，她用力甩開祝瀟玄，逃似的下了車。祝瀟玄同樣瞬間泄了氣，靠在椅背上，喉結(jié)滾動幾下，手背貼在眼睛上。

        原檸一口氣走了很遠，激動加上寒冷，牙關(guān)在打顫，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拿外套。她站在路邊想等一輛出租車，垂頭看見褲子鞋子都沾上了醬汁，特別狼狽。

        時間過的慢，等了三分鐘覺得像過了一個小時，原檸猶豫要不要再往前走一走，背后有東西覆蓋上來。

        祝瀟玄送了羽絨衣過來，強硬的從后面給她披上。原檸怕一轉(zhuǎn)身忍不住要哭，僵持著沒動，他也沒做停留，轉(zhuǎn)身離開。

        待他走出幾米，原檸深吸一口氣，叫住他：“祝瀟玄！”

        男人停下腳步，她艱難的說：“我們以后都不要見面了。”

        這段日子，她貪戀著，放慢離開他的腳步，可那年沒辦法宣之于口的事情，至今仍是扎在兩人心口的尖刺。走到這一步是必然的。

        她看不見祝瀟玄的神情，他也沒說任何話，頭也沒回的離開。

        原檸強撐著攔下一輛出租車，車里已經(jīng)有了一位客人，司機想看看能不能多個順路生意，問：“姑娘，去哪兒？”

        原檸沒細看車后座的顧客，跟司機說：“千鳥區(qū)那邊。”

        “一個方向，上來吧，不過要先送后面那位女士。”

        原檸坐到副駕駛上報了詳細地址，車開出一段距離，后座的女人出聲了：“師傅，先送小姑娘吧。”

        這個聲音讓原檸渾身僵硬，盡管車里暖氣足，還是像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連心都結(jié)冰。

        到了小區(qū)外，原檸付了帳直接下車，女人緊隨其后，叫住她：“小檸！”

        華容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到原檸，她當然知道原檸早回到了濱市，也知道她必然不待見自己，所以一次都沒找過她。

        今天偶然碰到，她難掩激動，肯定要打招呼的。華容認為，當年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女兒就算不原諒自己，但應該能心平氣和的說幾句話吧。

        她不知道原檸今天經(jīng)歷了什么，不知道她的傷口被迫崩出血來。

        原檸想不明白，為什么祝瀟玄明明沒做錯過什么，但每一次分開，都搞的歇斯底里和難看。

        是她的原因，他有多好，她就有多不好，她變成了他心頭的毒瘤，即便剔除也留著丑陋的傷疤。

        華容看見原檸轉(zhuǎn)過身來，眼神恨的像看一個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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