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檸焦心等待祝瀟玄的回復，一個多小時后，正打算給他打電話問問，他先打過來了：“你窗戶的燈怎么暗著？”

        原檸抬頭看看客廳明晃晃的燈光，尷尬道：“忘了跟你說，原先的房子房東打算賣出去，我已經搬到另一個房子里了。”

        祝瀟玄想起上次來找她恐怕就找錯了地方：“是忘了說，還是故意不說？”

        “我真忘了。”原檸敷衍過去，拉開門，“你就在那兒等著，我馬上過去找你。”

        五六分鐘后，原檸跑到原先租的房子單元樓前，上了祝瀟玄的車：“你直接打電話告訴我就行了，親自過來跑一趟多麻煩呀。”

        祝瀟玄從旁邊拿起水，擰開喝了一口：“不知道的以為你是怕麻煩我，其實是不想看到我。”

        有求于人，原檸得哄著：“話不能這么說，你是多少少女的夢，怎么會不想看到你呢。快告訴我唄，秦芩現在在哪兒？”

        “根據手機號碼顯示的位置，在一個地下通道，離這里不遠。”

        祝瀟玄是不知道三個女孩之間出了什么問題，但他在車上提點的話很有嚼頭。他看到原檸心急如焚，隨口道：“為什么你面對我很有性格，面對朋友一點脾氣都沒有。”

        原檸當局者迷：“瞎說。”

        “你自己仔細想想。”祝瀟玄不知從哪變出一顆棒棒糖給她，“如果朋友間各有各的原則，不會出現這種矛盾，你的問題是不作為。”

        原檸不可置信指指自己：“不作為？我？才不是呢，只是我很擔心嫣嫣的心理狀態，想隨著她。”

        祝瀟玄：“照顧人的心情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法。”

        三人的友誼本身就維護起來困難，秦芩的失衡一定是很多小事情積累起來的，白天的事情只是終于到了爆發點。細想起來，原檸回到濱市到現在，只要是三個人在一起，柳嫣嫣總是說話辦事最強勢的那個，秦芩最溫順，時間久了，難免忽略她。至于原檸，夾在中間，想法多，卻瞻前顧后，實際最后并沒有切實做出什么。

        不對，她做了一件，打了付劼的女人一巴掌。

        可這件事表面上來看是為柳嫣嫣出了一口氣，實際上治標不治本。

        長久以來，原檸習慣了一個人做決定和做事情，只要結果差不多就認為是好的。沒人如祝瀟玄這般提醒過她什么，告訴她怎樣做事才是最長久健康的。

        她很聰明，幾個轉念悟出祝瀟玄話里的意思，撕開棒棒糖包裝含著，很要面子的扭頭看窗外。

        祝瀟玄將窗戶降下些，帶著溫度的風吹進來，聲音有些飄渺：“你就知道欺負我。”

        把最壞和最尖銳的脾氣給了他。

        這話讓原檸的心尖顫了顫。

        夜深后，清涼干凈的地下通道里有很多流浪漢席地而眠，以及賣藝掙錢的流浪歌手。

        秦芩在看流浪歌手唱歌，低緩磁性的聲音伴隨吉他聲滋潤耳膜，秦芩盤腿坐在地上，身體跟著節奏小幅度晃。

        原檸在她身邊坐下，秦芩轉頭看見她愣了愣，扁著嘴不理她。

        “對不起。”原檸去勾她的手指。

        秦芩還是不理她，原檸只好陪著她一起聽歌。

        一曲罷，秦芩低聲開口：“我知道咱們應該讓著嫣嫣，可就是沒控制住。”

        祝瀟玄沒有到近前來，他站在通道進口處等，看著兩個女孩也不嫌涼的坐在地上聊天。

        不知道她們聊了什么，反正二十分鐘兩人手牽手站了起來，和好了。

        秦芩這才看到祝瀟玄，悄悄問原檸：“你倆復合了？”

        原檸搖頭：“沒。”

        “那你倆怎么……”秦芩點點她的脖子，揶揄，“一夜情嗎？看不出來你挺開放的。”

        眼看著就要走到祝瀟玄身邊，原檸扯扯他：“什么跟什么呀，噓，別說了。”

        實際上祝瀟玄聽到了秦芩說的那句話，他沒表現出來，但在送秦芩回家后，車上只有兩個人時，他不發動車子，低嘆似的重復道：“一夜情嗎？看不出來你挺開放的。”

        原檸氣的耳朵都紅了：“我自己打車回。”

        說罷想去開車門，被祝瀟玄攬住她的腰往前帶，兩人呼吸碰呼吸，男人的氣息就這樣紊亂了：“給我個說法。”

        曖昧叢生，原檸抵著他的胸口，快要呼吸不過來：“什么說法？”

        祝瀟玄沒忍住越發靠近，唇碰著她的耳垂：“睡完就不理人的說法。”

        原檸心亂了，手上使了力氣，祝瀟玄便也順勢放開她。

        原檸目光下垂，睫毛微顫：“祝瀟玄，你有沒有聽說過，飛鳥和魚不同路。”

        她看著擋風玻璃外的夜色，聲音有不易察覺的苦澀，“談戀愛也是這樣的，如果不在一條路上，相逢和交集都是暫時的。”

        祝瀟玄事先有預判過她會是什么回答，沒想到她給出了“不般配”這種說法。

        如果這是她躲避他的理由，那前提是：“你對我什么感覺？”

        這才是兩人真正可悲的地方，他從多少年前就成了她的絕無僅有，可在他心里，竟然還不確定她究竟喜不喜歡他。

        也難怪，她做起事來，連自己都覺得狠。

        祝瀟玄在等她的回答，可她的內心無論怎么嘶吼，講出來的完全背道而馳：“感覺就是睡了不虧。”

        祝瀟玄真的要被這個妮子的言論氣死了：“你真夠渣的。”

        原檸避開他的視線：“我還是打車回吧，今天謝謝你。”

        “坐好。”祝瀟玄不悅的發動車子，“敢亂動今天別想回。”

        原檸心底生起一股對自己說謊的厭惡感，這種厭惡感早就有了，今天尤為強烈。可每一次，又會因為躲過一次直面過去的機會而松懈。

        原檸心里越想越亂，越想越煩，車子停在樓底時，不知怎么捂著嘴小小干嘔了一下。

        祝瀟玄看過去，剛才還好好的她，只一會兒功夫臉色變得不好，額頭上隱隱冒出虛汗。

        祝瀟玄還沒說話，被自己無端干嘔嚇到的原檸，杏眼里全是錯愕：“完了祝瀟玄，我沒喝避孕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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