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最近似乎很忙，好幾個晚上甚至不會回到布維街，終端也不知道凱撒在做什么，最近的新聞停留在“蟲皇與希特家的雄蟲一起出現在戲劇院門口”這一小道消息上。

        “海爾斯？”

        赫爾曼叫了好幾遍海爾斯才回神，放下餐具正襟危坐地看向他。

        赫爾曼遞給他一個吊墜，“這個是空間折疊器，把你要帶的東西裝上，吃過午飯我們就出發。”

        “出發？”海爾斯看著吊墜不明所以地復述。

        赫爾曼無奈地說：“旅游，安德烈中午回首都星，他一到我們就出發。”

        海爾斯聽到這個消息沒有很開心，甚至有些害怕。坐上飛行器時恐懼更甚，海爾斯上一次坐飛行器還是從翠玉谷被轉移到第三研究院，他那時以為自己被解救了，結果跌入了另一個地獄。

        為了不讓赫爾曼他們擔心，海爾斯閉上眼睛裝睡，中途聽見伊米小聲說飛行器已經離開宇航通道，更是不安，甚至開始抱怨不在他身邊的凱撒，或許他根本不應該去踏上旅途。

        “大哥哥，你快看。”

        “不要吵。”安德烈警告伊米。

        本就是裝睡的海爾斯睜開眼睛，“沒有關系。”然后和伊米一起回頭看被飛行器丟在身后的首都星，“好丑。”

        首都星是一個被無數的行星碎片圍繞的綠色球體，遠遠看去像一條占滿垃圾的臭水溝。

        伊米點點頭，告訴海爾斯：“不過繁星節那天太空風會帶走這些隕石，我們就可以在首都星看到好多星球排布的星河，比其它任何星球都多。”

        只有一天。海爾斯垂著眼睛在心里說。

        奎珍那星交通擁堵，他們好不容易才入住酒店。赫爾曼定的是一個三室一廳的套房，用過晚餐后，赫爾曼告訴海爾斯：“先休息一晚，明天帶你們出去。”

        但當天晚上，穿戴整齊的伊米便按響了海爾斯的門鈴，小蟲崽紅著眼睛說：“雄父被雌父搶走了，他們去好玩的地方不帶伊米。”

        海爾斯：“……那我們一起玩？”

        伊米哪里還有哭的樣子，跳起來說：“好耶，大哥哥帶伊米出去玩！”

        海爾斯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但如果他現在建議就在酒店玩，伊米說不定會哭的很慘。本打算宅在酒店的海爾斯只好假裝不害怕，牽著蟲崽出門，卻沒有看到伊米得逞的笑臉。

        海爾斯緊緊牽著伊米的手，小聲說：“好多蟲在看我們，我們回去吧。”

        一只身旁沒有雌蟲的野生雄蟲，很容易被盯上。

        伊米老成地解釋：“雄父帶我出門也是這樣，你瞪回去就好了。”

        這對海爾斯來說太難了，他連凱撒都沒有瞪過。

        很快便有一只雌蟲走過來，“雄子，您剛來奎珍那嗎？我可以當您的導游。”

        伊米感覺自己的手要被捏碎了，連忙說：“我雌父在前面等我們，他看到你要把你咬死的。”

        他說得好像他雌父是一條狗一樣，那只雌蟲愣了一下，隨后蹲下身慈愛地看著伊米，“你的雌父這么兇嗎？我來當你的雌父怎么樣？”

        海爾斯拖著伊米后退好幾步，看著那只還準備跟過來的雌蟲說：“你不要再過來了……”

        “沒錯，再過來我們就要叫雄保會了。”伊米看著自己快要殘疾的手嚴肅地說。

        這才擺脫了這只雌蟲和周圍雌蟲的視線。

        伊米趁機從海爾斯手中救回自己的手。

        海爾斯這才意識到，“對不起，我……”

        伊米用自己被捏得通紅的手指著一家不顯眼，看起來有些冷落的店，“我們去那里。”他得防止大哥哥帶他回去。

        成蟲用品店。

        伊米覺得自己早就是成熟的大蟲了。

        這家店下邊的貨柜放衣服，上邊陳列玩具，伊米身高不夠不，只好撈了一個架子爬上去看，有點好奇地拿了一個小球在手里，剛拿進手里就開始震動，伊米沒握住，球一下子掉到地上。

        幫他扶住架子的海爾斯嚇了一跳，然后和伊米一起圍過去，看著那顆球震動。

        伊米：“這也太普通了，至少得有一對翅膀呀。”

        海爾斯想了想伊米家里的玩具，點點頭，確實很一般，隨后想到自己看的到處都是洞的衣服，“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店主訝異地看著蹲著地上的雄蟲和蟲崽，就算對蟲族來說，性教育是不是也太早了？而且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性教育了吧？

        “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店主忍不住上前打斷他們專注的目光。

        海爾斯搖頭。

        店主不明白雄蟲突如其來的羞恥心，解圍道：“是對您的雌蟲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雄蟲嘛，無非就是滿足不了雌蟲，來買一些教訓雌性的工具。

        海爾斯被店主的洞察力震驚，對凱撒不滿意的地方，他的確有一個。

        店主很理解第一次進店的雄蟲的窘迫，“您不用擔心，我是專業的，絕對會為您保密。”

        海爾斯抿了一下唇，說：“他不肯和我生蛋。”

        “哦，他不肯……”店主愣住，還有這樣的雌蟲？

        海爾斯難過地垂頭，一開口就說開了，“說好教我的。”就知道騙蟲

        店主：“……您不知道怎么做嗎？”

        海爾斯搖頭。

        看著他們精致的著裝，店主明白了，這是被嬌養的沒有接受過常規教育的雄蟲，“我這里的資料片很全，應有盡有。”咳嗽兩聲，“您有星幣嗎？”

        海爾斯與伊米對視一眼，海爾斯說：“我不知道。”

        果然，店主微笑：“我刷一下您的終端就知道了。”

        店主毫不客氣地從這只涉世未深的雄蟲終端里刷走了二十萬星幣，并將店里所有的資料片傳輸給他聊表歉意。

        伊米和海爾斯茫茫然然地從店里出來，店主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朝他們喊：“歡迎下次再來。”

        伊米：這就是成蟲的世界嗎？視頻都比他的動畫片貴好多好多。

        海爾斯默默下定決心要盡快把這些“資料”看完。

        此時，首都星上的凱撒正在與亞力克通訊，討論活捉還是殲滅第三軍團殘存的反叛武裝。

        第三軍團前軍團長穆迪諾因為在一次軍事行動中不顧雄蟲的安危下達命令的罪行被判死刑，這位前軍團長在軍團內部有大量擁護者，這些擁護者借戰爭剛結束的時機劫走了他，并組成了一支不算小的武裝部隊。這支部隊里莫名出現許多未登記的s級雌蟲，一開始讓帝國軍隊吃了個大虧。帝國不得不從附近各個星系召集s級以上的軍雌前往，然而這些軍雌大多身居高位，誰也不服誰。因此之前凱撒親自前往戰場調度，最后在一次交戰中瀕臨狂暴期，不得不離開戰場。幸好這時首都星的高級將領也及時趕到，才沒有讓反叛軍逃出帝國范圍。

        海爾斯的消費記錄突然跳出來，一家成蟲用品店？

        通訊另一端的亞力克看到凱撒臉上詭異的笑打了一個寒顫。

        凱撒嚴肅表情，“圍著，逼他們投降。”

        亞力克：“你是不是心軟了？”自從凱撒從第三研究院將那個實驗體帶出來后，一切都不正常了。

        凱撒發現最近弟弟越來越叛逆，無奈地說：“穆迪諾在軍雌中的聲望很高，不光是第三軍團，他們迄今只是逃跑沒有反擊，如果直接下達殲滅的命令，難免與軍隊離心。”

        “隨便你說，反正蟲皇的命令誰能不聽呢？”亞力克很不服氣地掛斷了通訊。

        凱撒無所謂地打算早點下班，迎接海爾斯的驚喜。

        等待凱撒的只有布維街空無一蟲的房子，赫爾曼家那只機器貓碧綠的眼睛仿佛在嘲笑他。

        赫爾曼那邊聽聲音便知道熱鬧極了：“我們在奎珍那星度假，我以為海爾斯跟您說了。”

        凱撒：“……讓海爾斯接通訊。”奎珍那星，四個小時的里程而已，不過是不接通訊而已，凱撒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

        赫爾曼遲疑地說：“他和伊米在酒店，可能已經睡著了吧。”

        凱撒掛掉了通訊，看著那條成蟲用品店的消費記錄，他現在不應該離開首都星，第三軍團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普羅費最近也失去了蹤跡，這些都讓他不太放心。

        十分鐘后，赫爾曼再次接到了凱撒的通訊。

        凱撒：“我要過去。”

        “哦，好。”赫爾曼怔怔地說。

        赫爾曼在布維街留下了精神力標記，可以在任何地方構建直達布維街的蟲洞。他和安德烈回到酒店，才發現伊米和海爾斯不在。

        凱撒：“他們現在在一家酒吧。”他調取了中央系統的權限查看海爾斯的終端路徑。

        赫爾曼看著剛從蟲洞里出來一臉冷色的叔叔，“您不用太擔心，這里的治安還不錯。”

        他不知道凱撒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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