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別
文繡靜靜地坐在佟福房中的繡墩上,手中拿著一個針腳凌亂,繡著虎頭的小荷包,那是佟福初學繡工時,繡的第一個荷包。
恍然間,那個小小的人兒還在眼前,抱怨扎到了手指,然后就把針線全部丟在一邊,跑去找她父親了。
福兒她啊,從十歲開始拿起繡花針,一直到十五歲要議親了,都再未繡出第二個荷包來。
佟福從窗戶翻進房間后就發現了文繡,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還是文繡察覺到她后,開口說:“回來了!彼沤┯驳貞艘宦暋班。”
“來這兒坐。”文繡語氣溫和地說著,對她的態度與前兩天的抗拒截然不同,之前的那種直接的排斥不見了。
佟福踟躕了一下,最終還是如文繡所愿,慢慢地走到繡桌旁坐了下來。
明明體型很瘦弱,坐在合體的繡墩上,卻坐出了局促感。
文繡左右的打量著她,看著看著竟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用手帕輕輕地捂住嘴,小聲地詢問:“你以前,定然很高大吧?”
佟福越發的局促,不知她是怎么回事,態度轉變得也太突然了吧,\"還行吧,也不算很高大。游戲設定中卡珊德拉的身高并沒有具體說明,但是她比阿利克西歐斯稍微矮了那么一點,阿利克西歐斯的身高是183cm,所以卡珊德拉的身高大概得有個180cm吧。
而葉梨穿越的卡珊德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比她那個倒霉弟弟還猛了一點,有185cm。
和看起來還是個孩子的佟福相比,她自然是高大威猛很多,但是在之前那個世界里,其他的傭兵和戰士,動輒兩米甚至能更高,體型能裝下兩個卡珊德拉的情況下,身高只是平均水平的卡珊德拉自然對自己是否高大一事,選擇否認。
文繡并未在此事上繼續追問,反而是和佟福拉起了家常:“我聽你之前說,你已經四十望歲了?竟是比我還要大了些…可有成婚?家中都還有什么人?”
佟福有些搞不懂她什么意思,但是到底這些東西也沒什么所謂,就如實地告訴她:“沒有成婚,父母都尚在,有兩個弟弟!币粋爸寶,一個怨種。
“奧,這樣啊!蔽睦C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后,低聲詢問:“那你你你是兄長還是長姐?”之前文繡以為佟福是被惡鬼強占了身體,因而對她百般抗拒,今日同蘇醒過來的佟老員外交談后,得知這人應該是福兒主動招來的,因此態度有了轉變。
只是,只是據她所聽的那個意思,福兒還在,福兒還活在她體內,并未離去。
文繡雖然明白,福兒與這人相比,若是爭起身體來,定然是毫無勝算的而且,福兒在經受了那些折磨后,主動招來了惡鬼占身,不一定還會想要回來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到底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回來,最起碼,最起碼出來見她父親最后一面
再者,就算是福兒真的不愿意出來見見他們,那那她還是希望,福兒能隨著這惡鬼一同,看看這個世界,再曬曬太陽,聞聞花香。
只是,若這惡鬼,是個男鬼福兒她,會不會被欺負。
“?我是姐姐。”佟福有些納悶,但是也如實告知了文繡。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文繡松了一口氣,然后視線向下,看向了佟福背在身后的手,說:“拿著怪沉的吧,放下吧!
她說的是被佟福藏在身后的匕首和柴刀,上面的血跡已經被清洗干凈,原本佟福是想藏到床下的,但是一進來就被文繡堵住了,沒來得及。
佟福手中握著刀,想放下有不知為何有些猶豫,文繡卻目光及其溫和的抬手去拽佟福的胳膊,把刀接了下來,放在地上后說“這下我是真的相信,福兒還在了。”
“郎君對福兒很是寵溺,福兒做什么她都慣著!蔽睦C說“她爬過樹,上過房,掏過鳥窩,撈過魚郎君帶著她,把莊子里男孩玩過的都玩過了”
“我就只能對她嚴厲些,免得她太過放肆。”
“她呀,明明我也從不曾打罵她,卻一副很是懼怕我的樣子,明明是個女孩,卻同她爹更為親近,每次出去帶了什么回來的時候,便把手背在身后,滿臉地糾結,問她的時候,嘴上卻說什么也沒有!蔽睦C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著佟福的臉,笑得格外溫柔“就和你現在一樣!
佟福也感受到了,那天在公堂上蘇醒之后,她的內心格外的憤怒,所作所為,都是佟福的希望。
之后她雖然再未感受到原主對她情緒上有什么影響,但是她的行為方式,卻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就像是馬車被攔那次,按照卡珊德拉的性格,她應該是直接大開殺戒,管他什么大秦律婚戶律的,有人圍觀算什么問題?她s人的時候在乎過場合嗎?
又比如回到佟家莊之后,文繡對她展現出的抗拒和厭惡,若是卡珊德拉,管他什么身體虛弱,在不在巔峰時期,她絕對扭頭就走。
什么安全區,她是害怕危險的人嗎?
所以,佟福對她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是體現在細微之處的。
她不是沒有察覺,而是覺得沒有抗拒的必要。
她使用了她的身體,接受一下情感的影響也是自然而然的吧。
再著說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葉莉和卡珊德拉也不是一個性格來的。
葉莉穿越而成的卡珊德拉,和游戲中的卡珊德拉也不一樣。
那么,葉莉穿越成卡珊德拉后再次穿越成佟福,也不過是被二次同化,都習慣了。
文繡并未在意佟福的反應,而是抬起手,輕撫著佟福的臉頰,繼續說:“你和福兒不同,但是你又確實是福兒”
說罷,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裹,從中拿出一根素雅的銀簪,然后站起身,走到佟福身后,輕輕地把佟福隨意編成的麻花辮挽成一個發髻。
“這是郎君有一次,自省城回來帶給我的!蔽睦C把銀簪插在佟福頭上,左右的欣賞了一會兒。“郎君待我很好,給我打了很多首飾,但這個素簪,對我來說,很是不同。”
“我自幼過得很苦!
“我的父親嫌棄我,我的母親厭惡我,我的兄弟打罵我,我的姐妹同我一樣經受著這一切!
“但那時我不覺得苦,因為我身邊的女孩,都是這么過的。”
“后來我被告知,要嫁給一個比我父親年紀還要大的地主做續弦的時候,我的心中,極其地恐懼!
“因為我二姐,在我之前已經被嫁給了另一個地主做妾,然后在第三個月的時候,懷著孕被地主的兒子一腳踹死了!
“我很怕,我想著都是被賣掉,倒不如像大姐那樣,去城里的富戶做丫環。”
“但是我不敢,我不敢去對父親說我不嫁,我不敢同他說一句話!
“后來我便被送到了佟家莊,隨身的只有一套郎君送過去的新衣,其他的聘財,都留給了我的兩個兄弟,嫁妝,自然也是沒有的。”
“我當時呀,以為我活不過三個月!蔽睦C這么說著,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
“可是,郎君雖然年紀是大了,但是人是極好的!
“他看我害怕,就同我說,娶我是為了文德能有個母親,若我不愿意,可以不同|房我們整整分房睡了兩年”文德是老員外的幼子,在佟福六歲那年就去世了。
“文德也很聽話,郎君讓他叫我娘,他便真的像對待親娘那樣對我,很乖巧,很懂事!闭f到佟文德,文繡有些難過,那是個很好的孩子,卻離開的那么早。
“郎君他,重我,愛我,憐我,疼我我是到了佟家莊之后,才知道,原來女孩子是可以笑的,原來女孩子是不用挨打的原來原來女孩子,也是人的!蔽睦C說著,竟然流出了眼淚,她平復了一下心情,用手帕沾了沾眼角,說:“真是的,都扯遠了!
文繡擦干眼淚,回到佟福面前坐著,說:“這只素簪,是郎君說,看到別個有,覺得特別配我,所以特地去省城的銀莊買來予我的。雖然不是最珍貴的,但是,我特別喜歡!
“以前福兒還向我討過,我都沒有舍得給她,如今,倒也算如她所愿了!蔽睦C說。
“麻煩你,好好待她!蔽睦C說的,并不是一根簪子,而是佟福,她希望,現在的這個佟福,能夠對她的福兒,多加善待。文繡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旁后扭頭去看佟福。
佟福僵硬地坐在那個小小的繡墩上,沒怎么動彈。
小小的身子,被搖曳的燭光映照著,映出一個龐大的陰影來。
文繡露出一個有些悲傷的表情來,只是佟福一直沒有抬頭,因此并未看見,她最后對佟福說了聲:“謝謝!北汩_門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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