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意看著馬墨漸遠的背影，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他似乎討厭自己，但又似乎不是，他的話有些針對自己，但眼神又卻是溫柔的……

        采意搖了搖頭，心里想著馬墨的話，母親的死的確也不能全部怪罪周家，但要不是舅舅周之安如此辱罵母親，而是好言相勸，母親也不至于尋短見，這都是他們逼的……

        想到這收起竹蕭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她住的地方很小，只一間主房外帶兩間廂房，還有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里除了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這個住了幾個月的地方采意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她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在石桌邊坐下，采意抬頭看見空中的一輪明月，那么皎潔，將整個院落都照亮了。

        采意想起了在錢府度過的日子！可是為什么娘親帶著自己離開的那天說，以后永遠不要再踏入錢府，可是為什么呢？太多的不解，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讓她想不通。

        正當采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時，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是誰？這么晚敲門？采意心里問自己，她非常害怕，會不會是周佩昆？

        一想到這名字，采意慌忙站起來，起身往房間跑去，敲門聲還在繼續，采意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她躲在房間里，偷偷的從窗戶里看著被敲響的門。

        來者見半天沒人應門，竟在門外說起話來:“開開門，是我！”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不是周佩昆，采意終于松了一口氣。

        “你……是……誰？”采意怯生生的問。

        “我是你娘以前的朋友，別怕孩子！”

        我娘的朋友？在周府從來沒有人跟我提過娘，來人居然自稱是我娘的朋友……

        采意狐疑地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仆人裝扮的中年女人，當她看見采意的時候，眼睛竟然有些濕潤。

        她邊進院子邊喃喃自語：“像，真是太像了，你和你娘長得太像了。”

        進門之后，來人一把拉住采意的手說：“我是你娘的丫頭，從小和你娘一起長大，雖然我們是主仆，卻形同姐妹，自打你娘走后，我便被賣到了馬家，前些時候聽到你娘的事情……”

        說到這中年女人抹了一把眼淚，然后繼續說道：“我真想見到你，可是真的不容易啊！我借口好幾次來周家都沒能見到你，費了好一番周折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見到你。”

        采意聽到母親故人的一番話，心里面滿滿的感動，拉著來人坐下倒了一杯水遞出去說：“謝謝，我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您？”

        “我叫素珍，你母親那時候都叫我阿珍。”“珍姨，能見到你我太高興了。”采意挨著珍姨坐下，打算和珍姨好好聊聊母親，因為一直以來母親對自己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所以對于采意而言母親是一個謎。

        珍姨喝了一口茶開始訴說起來，“你娘是周家的掌上明珠，從小聰明伶俐，長相出眾，由于夫人去世得早，老爺更是疼愛，恨不得將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尋來給你娘。

        當你娘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時，有媒人上門提親，老爺都非常生氣，他轟走媒人，不想早早地將女兒嫁出去。后來又過了兩年，你娘已經十八了，老爺看中了馬家的少爺，就是我現在的東家馬勇山。”

        采意打斷了一下問：“常常來周家的馬墨少爺是他的兒子？”

        珍姨點了點頭說：“是的，上代沒能結成的姻緣，要在下一代延續，馬家和周家注定要當兒女親家。”

        珍姨頓了頓接著說：“勇山少爺風流倜儻，對你娘早就傾慕不已，一聽說要取周家的之儀小姐，不知道有多高興。這樁姻緣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可是卻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采意似乎猜出了什么問：“這個人是我爹嗎？”

        珍姨點了點頭繼續說：“那是老爺給他剛滿三歲的孫子，也就是佩坤少爺找來的先生，是個外鄉人。”

        你爹的樣貌比勇山少爺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滿腹經綸，小姐第一次見到他就被吸引了，總是尋著機會和你父親接觸，而你父親更是殷勤，整天和你母親吟詩作對，小姐的才學出眾，哪知道就這么遇到了知己，唉！”

        采意想象著母親和父親在一起的畫面，不覺陶醉了，那是一幅怎樣的畫面，一對璧人，有著同樣的愛好，他們有說不完的話，說不盡的甜蜜……

        采意問：“那后來呢？”

        珍姨說：“后來你娘執意不肯出嫁馬家，要同你父親結為百年之好，老爺怎么肯同意，別說門不當戶不對，而且兩人是私定終身，傳出去周家的臉面何在？你娘也是從小嬌慣的，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更何況是一個自己鐘愛的男子？鬧了一陣子，老爺就是不答應，最后你娘竟然以肚子里的孩子相逼，老爺被氣得吐了血，你娘見狀雖然心里面不忍心，最后還是跟著你爹離開了……”

        采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難怪舅舅見到母親要發這么大的火，可是外公為什么不成全我的父母呢？如果成全了他們豈不是兩全其美？”

        珍姨搖了搖頭說：“你娘已有婚約，私定終身，而且未婚有孕，老爺怎么能承受？孩子，你不要恨周家！”

        采意聽到珍姨的最后一句話，心里面一驚，這是馬墨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娘親也在臨死前說過不要恨周家，可是明明是周家苦苦逼著娘，不，都是他們，他們應該付出代價！

        珍姨和采意聊著往事，直到天已經發白，珍姨起身說：“天已經亮了，我該走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才能見你，孩子你要保重！”

        采意含著眼淚和珍姨告別，看著珍姨遠去的背影，采意不覺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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