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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134你他娘的,真是裝糊涂的天才


第134章134你他娘的,真是裝糊涂的天才
“韓國公勿怪,家父方才酒喝了許多,此時已經睡下,恕不能接待您。”
王布犁對于李善長的到訪,著實是意外。
現在坐在他眼前的可是大明第一功臣。
民間天天吹劉伯溫,但實際上劉伯溫不如李善長為朱元璋謀劃的多。
而且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也并不是劉伯溫提出來的,是朱升這個讀書人。
可以說朱元璋以前的謀士,都是那種在大元考科舉都考不上進士的落榜生。
他們大多都是跟朱元璋的老兄弟們一個階級的。
但是劉伯溫為代表后來投效的讀書人,卻是大元食利階級的。
兩方人從最開始的不對付。
到現在被朱元璋主動挑動延續(xù)下來的不對付,已經成了無法抽身的內斗,除非大家都死絕嘍,黨爭才會停下來。
“無妨。”
李善長對于王布犁的相貌判定倒是上乘。
再加上此子善于破案,必然是心思縝密之人,能獲得天子的賞識,也在情理之中。
饒是他追隨朱元璋這么多年,可也猜不透朱元璋的心思。
特別是朱元璋當了皇帝之后,心思就更不好猜了。
李善長此時依舊沒有絕了入仕的心思,沒有放棄對朱元璋的幻想,因為他跟隨朱元璋打天下,也想要在治理天下,實現自己心中的抱負。
故而李善長對于胡惟庸的所作所為,也就冷眼旁觀,等著陛下出手收拾他呢。
胡惟庸讓自己的親弟弟來說服李善長,李善長從心底里是厭惡的。
他是什么臭狗屁,也敢拿我當刀子用?
或許是汪廣洋那個軟蛋的彈劾沒有成功,便讓胡惟庸越發(fā)的傲氣起來了。
相比于胡惟庸,汪廣洋無論是從資歷還是功勞而言,都在他之上。
要是李善長壓制汪廣洋,汪廣洋當真是沒話說。
可胡惟庸是李善長的跟班,竟然成了汪廣洋的頂頭上司,派系斗爭極為緊張下,汪廣洋率先出手,彈劾胡惟庸。
結果汪廣洋被朱元璋一腳踢走了,彈劾失敗。
現在胡惟庸竟然想要利用他李善長,李善長也不是汪廣洋那個僅僅失敗了一次后,就啥都不敢再干的窩囊廢。
“韓國公吃了嗎?”
王布犁不清楚李善長的用意,只好暫且扯閑篇。
“吃過了,老夫聽聞陛下賜婚與你,特地帶犬子提前認識一二。
畢竟在尚公主籌備婚禮這件事上,老夫還是頗有心得的。”
聽到這話,大哥王貫眾倒是極為興奮。
臉上因酒露出的紅潤之色越發(fā)明顯。
韓國公啊!
大明那個讀書人,不想成為韓國公?
別看胡惟庸現在是大明丞相,可在眾人眼里,他給李善長提鞋,都不配。
可王布犁卻不覺得李善長就單純的來告訴你一聲,屈尊降貴的來與你結交。
像他這種政治人物,所言所行大多都隱藏著,他不方便說與外人聽的心思。
“那小子多謝韓國公提點了。”
王布犁親自給李善長倒茶,表達謝意。
李善長瞧著王布犁的言行,很沉穩(wěn),而且也不焦躁。
相比于他兒子得知當了駙馬后,興奮的都要橫著走了,大不相同。
李善長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上位眼光還是毒辣,看人選人砍人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盡管李善長來之前叮囑他兒子李琪把頭低下,可出身的差距,依舊是讓讓李琪喜歡用鼻孔看人。
說實在的就是李琪心里不滿意。
我李琪大明第一功臣、韓國公長子,家里可是有著天子下發(fā)的丹書鐵券。
結果我這樣的家世,娶的是大明庶長公主,而且婚后沒多久就受到了老丈人的責罰。
眼前的王布犁,他就是一個郎中的次子。
他爹在為陛下統(tǒng)一大明的過程當中,可是立下什么汗馬功勞?
沒有啊!
結果他偏偏娶的是天子的嫡長公主。
如此偏袒的行為。
李琪作為朱元璋的大女婿,心里自是十分不滿的。
可是礙于他爹的顏面,又不能多說話,免得脾氣上來,反倒讓他爹的這份降尊禮賢下士沒有取到良好的效果。
“哎,從今往后我們便都是一家人了,如何能說兩家話?”
聽到一家人這話,王布犁臉上的笑意更濃。
伱除了李琪這一脈的兩個嫡子,幾乎死三族的人,誰要跟你是一家人吶?
朱元璋殺起人來,可不管你有沒有鐵券。
這個鐵券在朱元璋的所作所為下,其實跟司馬懿指著洛水發(fā)誓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全都是上位者脫了褲子拉屎。
但目前這些勛貴們,可都是相信免死鐵券真能免死的!
朱元璋從來不否認李善長是大明開國的第一功臣,他嫻于辭令、明習故事,處理政務裁決如流,調兵轉餉而無乏。
他恢復制錢,榷淮鹽、立茶法、開鐵冶、定魚稅等等政策,而且在李善長死后第二年,大才子解縉代寫的一封給李善長喊冤的奏章。
朱元璋看了出奇的沒有怪罪,因為他要殺的不是李善長。
李善長那么大歲數了,退一萬步講就算跟胡惟庸謀反成功,那也只能算是第一功臣,有必要嗎?
他在大明已經取得過一次了。
可李善長牽扯了許多人,他就算七十多歲了,為了朱家皇權的穩(wěn)固,朱元璋也得讓他死。
就是老朱不清楚李善長在死之前,有沒有像李斯一樣,發(fā)出“牽犬東門豈可得乎”的人生感嘆。
“爹,我突然想要出恭。”
王貫眾立即站起身來:“李駙馬請隨我來。”
待到桌上就剩下兩個人后,李善長摸著胡須道:
“你惹了當朝丞相胡惟庸了?”
“嗯?”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韓國公話從何來?”
“要不然他怎么會派我的弟弟,叫我上書反對你們這門親事。”
“韓國公反對有用?”
王布犁無法判斷這件事的真假。
但是他曉得李善長是因為胡惟庸案死的。
可那也是在胡惟庸死多少年后,案子擴大化,把七老八十的李善長給牽連進去的。
目前而言,他們二人是淮西集團前后兩任魁首,是不是一條心,他也不好判斷。
再說了,王布犁確定這事是朱元璋下的命令,旁人反對有用嗎?
李善長此時絲毫不見老態(tài),他靠在竹椅上打量著王布犁:
“不是誰都有資格拿老夫當刀子的。”
最為關鍵的是李善長知道皇帝為了這件事,打了許多臣子的板子,可以說,誰反對都沒有用。
除非結親男女有一方死了。
不過李善長也知道,天子必然會在王家周遭布置很多的人手,確保王布犁的安全。
“哦?”
王布犁點點頭:“小子未曾惹過胡相,而且因為我破獲假鈔案,胡相反倒邀請我去他府中吃豪華晚宴,還給我安排未來的前途,甚至找人做媒,要我娶侯府的庶女呢。”
“哈哈哈。”
李善長忍不住笑出聲來,心里止不住的贊嘆王布犁年紀輕輕,可真是會裝糊涂啊!
原來根子在這!
陛下先人一招,直接把王布犁點為駙馬,讓胡惟庸的算計落空了,故而惱羞成怒,又是群臣勸諫,又是讓老夫發(fā)聲。
李善長摸著胡須贊嘆道:“你可真是裝糊涂的天才,陛下看重你也在情理之中。”
“韓國公說的話,小子不明白。”
“好啊,好啊!”
李善長瞧著王布犁自顧自的喝茶,點點頭,光是這份心智,就吊打他兒子了。
是個值得培養(yǎng)的人手。
“老夫倒是有一些為官心得,你要不要聽?”
“洗耳恭聽。”王布犁再次拱手行禮。
“誰都渴望年紀輕輕就榮登大位,可很多時候都會栽跟頭,被底下的人算計。”
李善長當年在大元只是一名縣衙小吏,想要升遷也很難。
“你如今正是受到天下人矚目,想要害你的人多了去了,憑什么你這個平民能當天子的女婿呢?”
李善長摸著手中的拐杖:“就連我兒也不理解,可是往前數上二十年,滿朝文武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啊。
我們這輩人還沒有徹底老去,二代子嗣就出現了這種苗頭。
我曾與陛下獻計,漢高祖便是從百姓當中崛起,而且知人善任,相比于項羽不胡亂殺人,五年就成就帝業(yè)。
若是上位能效仿漢高祖,天下便能輕易平定。
如今天下平定之后,我們的這些功勛子嗣便認為自己高一人等了,哎。”
王布犁就靜靜的聽著,他發(fā)現老人都愛憶往昔。
可聽著李善長的話,王布犁明明覺得他是在內涵朱元璋嘛。
“韓國公所言甚是。”王布犁吹捧了一句。
李善長臉上帶著笑,他也當過小吏,自然明白王布犁話不由心是常態(tài)。
上官嘛,說點他愿意聽的話,并且附和他,背地里再罵他是個傻逼,被你個縣衙小吏架空了權力。
油滑。
不過這種人在官場上廝混,也吃不了什么虧。
“你想起外地當高官嗎?”
“不想。”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
“當駙馬這件事我其實挺意外的,若是從此能夠當個閑人也不錯,可我相信當今天子是不養(yǎng)閑人的。”
他把許多兒子封到外地就藩,也不是拿他們當豬養(yǎng)的,而是各有各的作用。
“好好好。”
對于王布犁的回答,李善長越發(fā)的滿意。
他總覺得此子極為清醒,不似個年輕人吶。
有些人,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你可知空印案?”
“知道。”
“你可知道陛下突然大發(fā)雷霆的緣故?”
“自是底下人集體哄騙陛下唄。”
王布犁給出了一個標準答案。
“不完全是。”李善長慢悠悠的往前傾,壓低語氣道:
“其實陛下就是為了借機絞殺一批人,空出一些位置,再提拔一批人罷了。”
王布犁表示不懂,也把身子往前傾了一下。
“還望韓國公解惑。”
“當年陛下鯨吞陳友諒,可陳友諒那么大的地盤都需要治理,陛下哪有那么多的文官去治理呢,只能繼續(xù)任用那些投降的地方官員。
兩年后,陛下就肅清整個江南,再兩年,徐達北上覆滅蒙元,收回山陜之地。
這些地方上的官員搖身一變,從大元的官吏變成了大明的官吏。
可是心性還沒有轉變過來,依舊我行我素,甚至還同朝廷對著干。”
因為大元皇帝對于地方上的控制不能說是幾乎沒有吧,那也是沒啥屁用。
地方上與中央政府的對抗自古就有,大點的如同什么藩鎮(zhèn)啦等等。
朱元璋是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
咱朱重八既然當了大明的皇帝,就得控制全天下所有事情,絕不能讓宵小之輩毀我大明江山社稷。
聽到這里,王布犁稍微有點回過味來。
原來朱元璋通過空印案殺人還有這方面的考慮,削弱地方上的豪強控制,連京官都遭了殃。
再收攏地方權力之后,朱元璋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覆滅相權,繼續(xù)收攏皇權。
老朱向地方上填補了一批自己人,又提拔了一些外地官員進京為官,逼迫他們站隊,用胡惟庸吸引這些人,然后再整死他們,削弱地方和相權的影響。
一石二鳥。
那淮西人與浙東兩派的斗爭,就是朱元璋在幕后推動。
因為朝廷需要平衡,朱元璋不希望底下的人團結一致,否則他的皇位就坐不穩(wěn)了。
如此一來,兩派斗個你死我活,都認為是對方的錯,很少有人會牽扯到朱元璋頭上。
縱然有人有這個腦子,可也不敢對朱元璋發(fā)飆。
饒是聰明的劉伯溫,不也是急流勇退想要保全自己,可惜都沒保住嗎?
朱元璋作為裁判員要是親自下場與臣子爭斗,豈不是落了下乘?
他把丞相放在那里當成一個集火的靶子,丞相帶頭黨爭。
朱元璋則利用黨爭來清除許多人,達到自己鞏固皇權的目的,倒不失為一個妙招。
他娘的。
這個無情的政治機器,不愧是他最后能坐天下。
李善長見王布犁陷入了深思,暗暗驚嘆。
此子真是一點就透。
你娘的。
愿不得陛下非得把嫡長女嫁給他。
就是不知道他今后是不是陛下砍向別人的一把鋒利的刀子。
“想明白了?”
“恕小子愚鈍,聽不懂韓國公的話。”
“你他娘的,真是裝糊涂的天才。”
李善長輕笑了幾句,便不再多言,今的話已經足夠多了。
要不是見王布犁是一個可以培養(yǎng)的人,他才不愿意交淺言深呢。
待到李琪回來之后,表情怪異。
王布犁家里如此奢華的廁所,可不是近兩日就能建好的。
這是燕王府的買賣,他怎么會扯得上關系的?
“既然令尊酒醉睡著了,那老夫改日再前來拜訪。”
李善長見兒子回來了,該表明的態(tài)度也表明了,足夠了。
王布犁也順勢起身相送,開口道:“今后還需好多事想要請教韓國公呢。”
“好好好。”
李善長掏出一枚玉佩,遞給王布犁:
“今后若想請教,持此玉佩盡管來我府中,咱們兩個定然能聊個痛快。”
王布犁愣在原地,他就是客氣一下,誰知道李善長真給信物。
咋還當真了呢?
你們平時就不會與同事虛與委蛇的嗎?
“拿著。”
“長者賜,不敢辭。”
王布犁脫口而出,立即接過玉佩,我不去不就得了。
待到出了門之后,大哥王貫眾對著韓國公的馬車躬身。
當真是長者啊,一丁點架子都沒有。
“布犁啊。”
“你真給咱家長臉。”
王貫眾嘴里吐著酒氣,一個勁的嘿嘿樂。
馬車內。
李琪對著他爹吐槽道:
“王家似乎與燕王府有勾結,他是不是私通藩王了?”
“爹,今后怕是要同他離遠點。”
“否則我們怕是會受到牽連。”
“你確實需要跟他離遠點,免得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李善長閉著眼睛,回想著方才王布犁的言行,又聽著兒子毫無理論根據的話,心情更加低落了。
不是他貪戀權勢,實在是后代子孫不給力,只能自己為李家多抗幾年。
否則用不了幾年,韓國公就只剩下個爵位,在朝中便沒什么話語權了。
再想想自己的親弟弟同胡惟庸聯系的越來越密切,李善長就止不住的頭疼。
一個個怎么都是豬隊友呢!
他如今在朝中失了勢,更加帶不動了。
“爹何故小覷兒子,還高看他人?”
“兒啊,你努努力吧,爭取早日給我生個孫兒。”
李善長覺得他兒子沒救了,以前忙于政務,疏于對兒子的教育。
目前來看,他就不適合混官場。
當個駙馬,成為半個閑人,也是自己兒子最好的歸宿。
現如今他只能盼望著從他孫兒抓起培養(yǎng)了。
否則李家如何能繼續(xù)在大明發(fā)光發(fā)熱?
“此事我自是曉得,可是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王布犁不類父,你也不類父。”
“不可能,我乃天子長婿,必然能夠受到重用,到時候再次光耀我李氏門楣。”
“打住,你斷無這種可能!”
面對兒子的慷慨激昂,李善長睜開眼睛,語重心長的道:
“爹今日來此,就是想要給你做個示范,今后莫要聽人胡言,尤其是你叔父的挑撥。
多與王布犁親近,對你沒什么不好的。”
“為何?”
李琪其實被他堂弟找了,是他叔父的意思,想要勸一勸他爹反對這門婚事:
“況且叔父我們才是一家人,誰與王布犁是一家人吶,爹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李善長聽著兒子的話,緩了許久,松開了拳頭,反問道:
“爹會害你不成?”
“那自然不會。”李琪不死心的道:“可我。”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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