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拉上“賊船”
噔噔咚!
當聽到茅元儀說出這話,楊承應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
連茅元儀都知道了,自己豈不是被朝廷認定為謀反的逆賊。
再仔細觀察茅元儀的表情,又似乎沒有嚴重到那個程度。
“那么……先生有什么發(fā)現?”
鎮(zhèn)定下來后,楊承應試圖打探一下茅元儀的底細。
不料,茅元儀卻冷笑道:“我已經發(fā)現,你就是私造兵器的幕后人物對不對。”
現場氣氛瞬間緊張。
田英娘從廚房端菜出來,聽到這話,嚇得失了手,盤子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熱菜撒了一地。
眾人都看向她。
緊繃的氣氛,有了一絲絲的松動。
“對……對不起,婢子重新去做。”田英娘慌忙回屋取了掃帚和鏟子,清掃地面。
楊承應沒有出言責備,扭過頭來盯著茅元儀,說道:“先生的話,句句都像箭一樣扎在心頭,讓人不寒而栗。”
茅元儀冷笑道:“你怕什么!不做虧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門。”
聽到茅元儀的這話,楊承應就知道這貨心里對他私造兵器一事非常的不理解,甚至在搜集證據,準備上書朝廷。
但是,楊承應記得茅元儀曾經做過遼東經略楊鎬的幕僚,應該清楚遼東局勢,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說服茅元儀。
“在先生眼中,我是私造兵器的反賊。但在遼東百姓的眼中,我恐怕是他們的保護神。”楊承應笑道。
茅元儀眉頭一皺,“大言不慚。”
“我也不想擔這么大的罪名,實在是時事所迫。”
楊承應嘆息一聲道:“遼陽危在旦夕,一旦失陷,遼南就是奴酋的下一個目標。可是王巡撫防我像防賊一樣,只給少量的糧草,軍備器械則都不給。”
“總不能等到奴酋殺到我頭上,我再去征召士兵,讓他們扛著木棍抵御強敵吧!”
“你也做過楊經略的幕僚,應該理解我的苦衷。”
自剖心跡之后,楊承應靜靜的等著茅元儀開口。
歷史上,茅元儀是一個憂心國事的忠臣,而且很懂變通。就是效忠大明朝的思想根深蒂固,怕他認死理,不肯通融。
茅元儀問道:“你為什么對王巡撫這么沒信心?為什么認定遼陽城一定守不住!”
這一提問,讓楊承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證明茅元儀還沒打算上報此事。
不然,茅元儀會毫不客氣駁斥自己剛才說的話。
詢問遼陽的軍情,說明還有轉圜的余地。
“理由很簡單,利益!沈陽是一座大城,奴酋好不容易奪取,怎會輕易失去,肯定會以命相搏。”
說到這里的時候,楊承應又把球提給茅元儀,“請問,明軍能做到以命相搏嗎?”
茅元儀一怔,片刻后,搖了搖頭。
他做過楊鎬的幕僚,很清楚明軍是什么情況,也知道楊鎬為了試圖改正軍紀,編寫過大量細致入微的律條,以確保不發(fā)生為了爭搶首級而導致全局大敗的情況。
然而,這一切在薩爾滸之戰(zhàn)的敵軍大勝面前,蕩然無存。
此后接替楊鎬的遼東經略,能力一個比一個差,訓練士卒更是不怎么用心。
就在茅元儀對遼東局勢不抱任何期望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了大量的走私鐵的船,這些船都是與朝|鮮貿易的船。
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為了獲得直接又有力的證據,親自前來金州查探。
沒想到金州哨探太厲害,居然還沒來得及記錄證據就被逮住了。
“你看吧。遼南已危如累卵,我如果不想辦法解決,山海關之外的大片土地都不再歸于大明。”
楊承應低下了頭,淌眼抹淚:“我做這些事情,萬一被發(fā)現是死路一條啊。可是不這樣做,金州百姓該怎么辦?”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嘛。
對付這些心懷家國的士大夫,沒有啥比悲壯英雄更令人動情。
從他與袁應泰見過面,并詳細詢問過自己的情況來看,這位老兄應該對自己還是有些好感的。
使出一計“劉備哭荊州”,應該能賺取這位“魯肅”的好感,為自己贏得都督“南郡”的成果。
果然,聽到楊承應這么說,又看到他流淚的樣子,茅元儀長嘆了一口氣。
“我此來只是調查,并沒有致你于死地的意思。”
好家伙!這老兄是不是有點天真,萬一自己知道會被他彈劾,而起了殺心,他能逃得掉嗎?
反過來說,這樣沒心眼的人,挺招人喜歡。
想到了這里,楊承應繼續(xù)哭道:“你不是朝廷派來的嗎?”
“不是。”茅元儀對忠臣義士沒啥抵抗力,“我是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找來的。”
“哦,這樣啊。”
楊承應抹去臉上本來就不多的淚水,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先生如果擔心我造兵器是對朝廷不利,何不留下來監(jiān)督我。”楊承應道。
咦,這是唱的哪一出?
在一旁的寧完我,有些看傻了。
茅元儀也沒轉過彎來,一臉懵逼。
楊承應進一步邀請:“你做我的器械官,以后所有的兵器鎧甲都經過你的手。請先生放心,我的兵器都是用于打奴酋。”
“這……”茅元儀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的天啊!
寧完我在心里驚呼,大人留人的理由真是聞所未聞。
“先生不用擔心承擔罪名。”
楊承應拍著胸脯,繼續(xù)做出保證:“一人做事一人當,朝廷要殺頭也只會殺我楊承應的頭。而且朝廷追究的時候,我會把你說成是被我軟禁在兵營,不得已才幫我。”
茅元儀也是一腔熱血,聽了這話,反而不樂意:“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怎么能把罪責推在你一人的頭上。”
楊承應立刻順桿爬:“先生是同意了?”
“這個嘛……”茅元儀猶豫了起來。
“以我的估計,建虜不是今年末,就是明年初就要進攻遼陽。先生忍心看到遼東生靈涂炭,而不出力嗎?”
楊承應開始用“大義”壓人。
茅元儀是一個二十七歲的熱血青年,寫《武備志》也是為了朝廷能順利平定天下禍亂。
聽到這話,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好,我愿意留下來,協助大人抵御建虜。”
“哈哈哈……有了先生的相助,我得到了一大助力啊。”
楊承應高興的哈哈大笑道。
茅元儀也高興的笑了。
只有寧完我暗暗嘆了口氣,心說,茅元儀真傻,被拉上了賊船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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