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回 寧錦之戰(五)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張存仁的夜襲戰已大獲全勝。
堡內包括土穆布祿在內的兩百多后金軍被斬殺,不少還在睡夢中就見了閻王。
土穆布祿雖第一時間組織防守,但處于睡夢中的后金軍,在遭到突然襲擊,全然組織不起來有效防御。
“立即傳令給留守的弟兄們,到析木城匯合。”
在確認堡內再無活著的敵軍之后,張存仁立即下達命令。
“是。”
負責傳令的四名士卒轉身出去,頂風冒雪,朝著留在后方的大部隊挺進。
剩下的士兵一面把尸體拖走,堆放在一處,明天集中處理;一面尋找柴火,準備生火造飯。
析木城不大,只容得下千余士兵。豹韜營的士兵只能人貼著人,坐了滿滿幾屋。
這樣一來,可以互相取暖。
但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各自房間的火堆,以及火堆上的鐵鍋。
鍋下面燒著柴,鍋里煮著水,正在一點點融化。
看到鍋里的水冒熱氣,饑腸轆轆的士兵紛紛解下背上的行囊,取出鐵飯盒和用布包好的烙餅。
烙餅是用豬油煎的,和面的時候以及放了足夠的鹽,掰碎了扔進飯盒,再用燒開的水一泡,就是一碗肉湯泡餅。
由于是隆冬時節,干吃口感不佳。反正周遭已經沒有敵人,士兵們耐著性子,等熱水燒開,再一個接一個的上前,用飯盒舀熱水泡餅。
還沒開吃,剩下的士兵都來了。
張存仁提前給他們安排好了房間,以及準備好了火堆和鐵鍋。
帶隊的把總張大祿來到張存仁所在的屋子,一起邊吃東西邊商議事情。
“析木城既然拿下,大片嶺墩的墩軍會把物資轉運到這里。”
張存仁邊吃邊說道:“我們休整一日,再北上出擊,將海州衛到遼陽一帶的堡壘挨個拔掉。”
析木城距離海州城大約三十公里,從析木城到大片嶺墩也大約三十公里。
但受制于地形,從析木城往北都是平原,而從大片嶺墩到析木城都是山路,行軍速度自然不同。
占據了析木城,就等于提供了一個北上進攻的據點。
“我以為還是派幾個弟兄,先探查一番再做決定。”
靳國臣喝了口熱湯,繼續道:“咱們不能搞想當然,必須提前打探清楚。”
“幾個弟兄可能不夠。”
胡弘先說道:“還是按照大帥囑咐的,派出兩哨弟兄先抵近探查,如遇到特殊情況可以集中兵力發起突然進攻。”
張存仁和靳國臣都認為有道理。
“那就讓第一哨和第二哨一天后,先出發探查敵情。”
張存仁安排道:“第三哨隨后跟進,隨時支援。”
“是。”
在明朝分募兵制和衛所制,楊承應以前用的都是衛所兵,包括水字營和火字營都是如此。所以官職都是走的衛所制路線,分小旗、總旗等。
豹韜營等都是募兵,官職走的是募兵制路線,從最基層的什長開始。
根據規定,每十二人為一什,設什長;每三什為一隊,設隊長;每三隊為一哨,設哨長。
也就是說,每一哨有一百零八人,外加兩個傳令兵,十八個軍醫,兩個文書。共計一百三十人。
傳令兵負責上傳下達,軍醫都來自求知學堂和張景岳的再傳弟子,文書負責記功。
第一和第二哨都是主力,前身是張存仁的鷹眼,作戰風格狡猾而兇悍,是最合適的打探敵情的隊伍。
做好行軍和放哨的安排,豹韜營的士兵們都沉沉的睡去。
兵法講究奇正相合,張存仁這支部隊是“奇”,那么楊承應率領的部隊就是正!
發現代善屯兵耀州而不攻打蓋州,楊承應立刻做出相應的變化。
他率領主力大軍,在蓋州西北一處叫下店村的安營扎寨。
從大海到下店村東側的新開嶺,直線距離只有六公里不到。
這么狹窄的區域,被楊承應構筑火炮工事、聯營結寨,使敵人過不去。
至于當年劉興祚走過的山路,楊承應則發動人民群眾,巡哨蓋州以北的山地一帶。
當初劉興祚為了及時救援莽古爾泰,冒險走山路而吃了大虧。
代善知道,就算心里有想法,在這么大雪紛飛的季節,也只能放棄走山路。
楊承應率大軍從正面給代善和莽古爾泰施加壓力,迫使他們不敢抽兵去圍攻張存仁的部隊,這就是奇正相合。
楊承應佇立在瞭望哨,用單筒望遠鏡眺望遠方的敵軍。
“大帥,看來敵人也做了長期對峙的準備。”
在他的身后,寧完我笑著說道。
“這是一件好事。”
楊承應笑道:“我希望對峙的時間越久越好,最好到春耕結束。”
“建虜還不都餓死。”寧完我哈哈大笑。
由于努爾哈赤臨終前的幡然醒悟,導致八旗軍短時間失去了糧食的可靠供應,必須靠自己種地。
而八旗都是采取的抽丁,抽走的都是家中的勞動力。
這對于春耕極為不利。
“錦州情況如何?”楊承應把望遠鏡給哨兵,轉頭問寧完我。
“趙老將軍堅守不出,皇太極拿他沒辦法。”
寧完我說道:“皇太極使出了歪招,居然派大軍在錦州外圍繞了一圈,學的是董卓剛進京的故事。”
“哦?那他可太費心費力啦,可惜都是白費。”楊承應笑道。
董卓為了嚇唬朝中公卿,讓自己的軍隊晚上偷偷出城,白天大搖大擺的進來,營造一種“老子兵多”的假象。
可這招對趙率教不管用啊,兵多兵少,趙率教都是守城,難道還敢出城?
兩人聊著,一前一后爬梯子下了瞭望塔。
“我現在最擔心一件事,建虜眼下沒有火炮,所以感覺攻城困難。”
寧完我搓著手,說道:“萬一他有了火炮,攻城應該容易得多。”
楊承應卻一點都不擔心:“自古以來都是物競天擇,有了鋒利的矛,自然會有堅實的盾。戰爭從簡單的野外作戰發展到現在,經歷多少變革,完全不用操心。”
“什么是‘物競天擇’?”寧完我好奇地問。
楊承應心頭一緊,這是達爾文提出來的,那是十九世紀的事。
“額,就是弱肉強食的意思。”楊承應笑著掩飾了過去。
兩人走著,在地上留下兩行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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