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個臉色蒼白弱不經風的姑娘, 看上去多走幾步路都受不住的模樣,卻扛著一個幾人合力才能抬動的箱子。
這般景象,何等讓人震撼。比之蚍蜉撼樹, 亦是不遑多讓。
饒是宋進元見過不少能人異士,自認為定力足夠, 見此情景都驚得險些失態, 更何況是王四爺溫如玉等人。
王四爺不會想到葉家居然會有一個大力女, 更不會想到他本是故意刁難, 目的是出一口惡氣讓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出丑。而今來了這一出,不僅惡氣沒有出去, 反倒又添了新的憋悶。
葉娉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這些人怕是傻眼了吧。
她的妹妹葉婷,天生神力。
這個秘密一直被葉家人瞞著, 畢竟女子力大如牛并不是什么好名聲, 原主也是七歲那年無意間知曉的。
那年元宵, 原主悄悄背著體弱的妹妹去看花燈。她背得吃力, 愣是一路強撐著。后來終于累極, 一個腳下不穩姐妹倆摔在地上。
她在下,葉婷在上。葉婷沒事, 她卻是半天爬不起來。當她被葉婷輕輕松松一路抱回家時, 她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居然是個大力女。
這些年葉家一直瞞著, 因為葉婷體弱鮮少出門, 是以一直未被人發現。
此一時, 彼一時。
葉娉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葉家雖然低微, 但也不是人人可踩的泥。她有無恥兇狠的名聲在前, 眼下婷娘又露出這一手, 那些想害他們的人還不得掂量一二。畢竟她狠起來以一敵五不成問題,她的妹妹葉婷更是有橫掃百人之力。
她的目光無所畏懼,直直地看向王四爺。
王四爺瞳孔一縮,他竟是在一個十幾歲的姑娘身上感受到壓迫感。對方的眼神似譏似笑,莫名讓人發慌。仿佛是在告訴他,若是再敢招惹葉家,他們必會將王家踏平。
如果是幾天前,他一定會為自己生出這樣的念頭感到可笑。但是他此時真的生出一絲后悔,后悔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應該算計葉家。
葉娉的目光越過王四爺,落在溫如玉身上。
這位國公府的大姑娘,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如果不是被逼無路,她并不愿意和這樣有地位的人交惡。
可是她沒有選擇。
因為不掙扎,就是死。
這時葉婷將箱子放上馬車,靦腆羞澀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她還是頭一回在人前顯出自己的力氣之大,難免有些不太自在。
葉娉朝她贊許點頭,正準備含笑過去。
溫如玉忽然走出來幾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娉娘,你真是越來越自甘下賤了。”
賤人就應該有賤人的樣子,在貴人面前卑躬屈膝討好巴結,永遠也別想站起來做人。
葉娉腳下一頓,她忽然記起一些事情。
原主巴結討好溫如玉,目的確實不純。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想當人上人。借著別人的力往上爬,哪怕是失力墜落也怨不得別人。但是借力者同樣心懷鬼胎,溫如玉把原主當槍使,從來不在意原主的死活。
某一次,秋日圍獵。原主受溫如玉的暗示,借著眾位姑娘一起學騎馬時突然策馬沖向溫如沁,最后同溫如沁齊齊落馬。
那一次,溫如沁傷得不輕,原主也傷得不輕。原主滿心以為自己此舉必會打動溫如玉,讓對方將自己視為心腹。沒想到她卻是無意間聽到溫如玉說她人賤而不自知,賤人就應該被當成奴使。
她腳步微停,眼神厲厲,如出鞘的刀。
這些世族女子,慣會陰謀陽謀,害人時帶著笑,殺人時不見血。那些手段她學不來,也不想學,但她絕不任人宰割。
她唇角微微勾起,然后在溫如玉略微錯愕的眼神中出手。一個不算太用力的輕推,便將溫如玉推倒在地。
“好狗不擋道,溫大姑娘莫不是不想做人,想做一條狗。”
“你…你好大的膽子!”溫如玉的丫頭怒道,忙去扶自家主子。
“這世道真是艱難,我不過是推了一條狗,卻不想會被狗追著不放。”葉娉裝模作樣地嘆口氣。
三喜不敢對上溫如玉,但她可不怕溫如玉的丫頭。她也去扶自家姑娘,仗著身材圓潤撞了那丫頭一下。
“你…”
“好狗不擋道,你聽不懂人話嗎?”
一直看戲的宋進元再也沒忍住,笑出了聲。葉家姐妹一個比一個出人意料,連丫頭都如此與眾不同。
真有意思。
他眼神落在那個纖弱蒼白的少女身上,還以為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小白兔,沒想到居然是扮豬吃老虎。
這般天賦,若生在他們武家之家,必是家族大幸。
可惜了。
葉婷本就有些忐忑,母親一直嚴令她不能外露自己力氣大的事。哪怕是去青州之前,母親都不忘再三叮囑她。
她怕別人異樣的目光,不經意抬頭卻看到那個被稱為宋大人的男子在看她,眼神中有欣賞還有憐憫。
他欣賞的應該是自己的力氣,憐憫的恐怕是她的身體。
她才不需要同情。
在所有人復雜的目光中,姐妹倆同三喜上了馬車,四喜坐在轅座上一揚鞭,馬兒便“噠噠”地跑遠。
馬車晃晃悠悠,一如葉婷的心情。
葉娉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握住她纖細的手。“婷娘,你說你曾經夢到我不在了。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曾經生出過那樣的心思。”
“大姐。”葉婷驚呼,眼底全是后怕。
“別擔心,后來我突然想通了,憑什么我要去死?我一死了之,祖母和父親母親該怎么辦,你和兩個弟弟該怎么辦?”
“大姐,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的,不會有事的。”
“可若是我們一味退讓,那些人只會得寸進尺。所以我變了,我不再討好巴結,不想讓那些人看不起。哪怕是眾人流言蜚語將我唾棄,我也要活得堂堂正正!”
葉婷已是淚流滿面,怪不得她覺得大姐的性子有所不同,原來是因為這樣。
祖母說過,人生一世,如果不想活得憋屈,那就不要委屈自己。她不是怕委屈的人,但是她不想自己的至親受委屈。
“大姐,不怕。日后再有人欺負你,我就打回去!”
“好,以后膽敢有人欺負我們家,我們一起打回去!”
……
葉氏看到二女兒扛著一口大箱子回家,驚得差點暈過去。這些年她千叮萬囑,生怕婷娘力氣大的事情為外人所知,怎么今兒個婷娘如此不知避諱,何況家中還有客人。
那粉衣雪膚一臉震驚的嬌客,正是溫如沁。
溫如沁得知葉娉當街被王沐為難后,憂心到徹夜難眠。一早心急如焚來到葉家,卻是和葉娉姐妹二人剛好錯過。
她這等身份,不太好去湊王家子被行刑的熱鬧,索性留在葉家等葉娉回來。她美目圓睜,看著扛著巨大箱子的葉婷。
這位力大無比的姑娘,應是娉娘的雙生妹妹。
她隱約聽過娉娘的妹妹身子骨不太好,近幾年一直在青州老家養著。只是眼前這位和娉娘長得極為相似的瘦弱少女,居然舉著一個看上去都嚇人的大箱子。
不是身子不好嗎?
她吃驚的當口,葉婷已將箱子放下。
有客人在,葉氏很多話不便說,眼神卻是極其不悅和埋怨地看了一眼大女兒。她可是知道的,婷娘沒這么大的膽子,膽子大的向來是娉娘。
葉娉看到溫如沁,當下眉眼彎彎。她一手牽著葉婷,一手拉著溫如沁,為兩位姑娘相互介紹一番。
從某些方面說,葉婷和溫如沁的性子有很多相似之處。兩人都是靦腆又不爭不搶的性子,且還有著同款與世無爭的純良。
兩人一見如故,齊齊跟在葉娉身后。
看到那滿滿一箱子的銅錢,葉氏又是驚又是氣。驚的是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銅錢,氣的是自己曾經的嫡兄分明是在羞辱他們葉家。
世家大戶,多少銀子銀票沒有,非要砸出一大箱子銅錢,不是羞辱是什么?
娉家怎么就要了呢?
她欲言又止,眼里全是不贊同,又因為事已至此無法圓回去,秀美的眉頭不自覺皺在一起,又添幾分愁色。
葉母倒是覺得大孫女做得對,若不是當年她父親名聲在外,他們父女二人的走鏢之路肯定沒有那么太平。
這世上有的人,既然不能讓他們喜歡,那便讓他們忌憚,讓他們害怕。
“若真是不敢收這錢,我們葉家才是落了下風。我看這錢收得極好,打了他們的臉,還揚了咱們婷娘的名。”
葉氏愁色更甚,娉娘已經是名聲在外,因癡纏溫郡王被人恥笑不知廉恥,現在所是又多了一個兇悍的名聲。兩個女兒,一個兇悍一個力大,真的好嗎?
她是世家大戶里養出來的女子,自小奉信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為何她生的一雙女兒,外貌個個出挑,秉性卻是如此異于常人。
真等議親之時,該如何說道?
難道說我家大女兒善打架,我家二女兒力氣大。誰家相看媳婦的婆母會為兒子娶一個會打架力氣大的兒媳?
這怎是一個愁字能了。
葉母哪里不知道她的擔心,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多思無益。”
娉娘的性子,倒是越發像父親,婷娘又承繼了父親的力大。想來父親在天之靈,知道自己有一雙這樣的曾外孫女,必是歡喜的。
婆婆發了話,葉氏不好再說什么。
她被葉母叫走時,眉間全是憂色。
……
葉娉指揮著自己的妹妹,將箱子里的銅錢全倒出來,堆成一座小山。
她一路摩拳擦掌,早就準備親自動手數錢。畢竟誰還沒有一個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夢想。
“雪娘,要不要一起數錢?”
溫如沁愣了。
“很好玩的。”葉娉循循善誘道。
一聽她說好玩,溫如沁立馬心動。
娉娘不會騙她,娉娘說好玩,那一定很在趣。
紅桑不敢茍同,數銅子有什么好玩的,這都是低賤的活計。她家姑娘可是公主府的姑娘,哪里能干這樣的事。
她剛一張嘴,就被葉娉堵了回去。
“紅桑也一起來,人多數得快。”
溫如沁點頭,這么多的銅錢,葉家人手又少,她和紅桑正好可以幫忙。
自家姑娘都同意了,紅桑還能說什么。她再是心里不樂意,礙于自家姑娘的面子也不好表現出來。姑娘真是著了葉姑娘的魔,說什么聽什么。她也不是說葉姑娘不好,就是覺得葉姑娘對姑娘不太尊敬。
一屋子的姑娘,齊齊圍坐在那堆錢山旁。葉氏姐妹,溫如沁主仆,還有二福三喜四喜三個丫頭。
銅錢上刻大盛通寶字樣,每一千文折銀一兩。為方便取用和計算,葉娉讓讓她們一百文成一串。
一串串的銅錢穿起來,堆放在一邊,慢慢堆成小山樣。
“人生兩大自在,你們可知是哪兩種?”葉娉突然問。
所有人都看著她。
“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溫如沁遲疑回答,羞紅了臉。
葉娉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的雪娘寶貝,我說的是自在,不是大喜事。”
溫如沁被這聲雪娘寶貝叫得小臉紅似血,父親和姨娘都從未如此喚過她,原來她在娉娘的心里是寶貝。
葉婷有些吃味,大姐對溫二姑娘極好。這三年來自己不在大姐身邊,難道大姐已經認了新的妹妹?
她竟是忘了,溫如沁比她們姐妹倆年長半歲。
葉娉何等敏銳,當下又摸了摸妹妹的頭,“婷娘寶貝,你說是哪兩種?”
葉婷立馬心滿意足,她也是大姐的寶貝。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康健,百歲無憂?”
“這是長壽,不是自在。”葉娉將手中剛串好的錢串子往上拋,然后輕松接住。拋來拋去幾個回合之后,她才道:“這人生兩大自在,一是睡覺睡到自己醒,二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眾女先是不解,爾后恍然大悟。
就連最開始不太樂意的紅桑,此時已是大受震動。她是個丫頭,雖說是姑娘跟前的大丫頭,但也是吃過苦的。
下人們起得早睡得晚,日日如此。若能天天睡到自己醒,那該多好?誰會錢多,哪怕是數到手抽筋,那也是快活的。
葉大姑娘這話,實在是話糙理不糙,且說到她的心坎上。
葉正人小,家里有熱鬧的事哪能少得了他。他不知何時進來,有模有樣地跟在自家大姐身邊幫忙數錢。
他字都不認識幾個,數數也數不全,葉娉只當他是好玩。眼看著半個時辰過去,小人兒還一本正經地坐著沒走。更讓葉娉驚訝的是,他數出來的錢串居然沒有一串是錯的。
這個胖乎乎,只知道吃的小弟,莫非是個數學天才?
葉娉留了心,仔細觀察。
眾人數了近兩個時辰半,才算是將一大箱子銅錢數完,整整四千五百零三串。十串為一兩,共計四百五十兩零三百文。
看著那一堆串好的銅錢,眾人皆是成就感滿滿。
葉母和葉氏早已備好飯菜,溫如沁原本還想推辭,被葉娉幾句好聽的話哄得開心無比,羞澀地留下來用飯。
相比公主府的飯菜,葉家的伙食太過簡單尋常。但因著葉母早年走南闖北,便是簡單的食材也能做出繁復的味道。
不知是真的餓了,還是葉家的飯菜合胃口,溫如沁比往常多用了半碗。她原本還不好意思,卻見葉娉和葉婷姐妹倆都比自己吃的多,驚訝的同時很快釋懷。
離開時,她終于有機會問出來時就想問的話。
“娉娘,外面風言風語久久不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名聲在外,已是讓人聞之卻步。日后你要做何打算?可有什么章程?”
“別人笑我貶我,且由他們去。”葉娉垂眸,深情哀婉道:“日后我就留在葉家,好好當我的葉家大姑娘。守得一顆心,此生不移情。”
娉娘竟是存了這樣的打算。
溫如沁紅了眼眶,娉娘有什么錯。
王家實在是欺人太甚!壞人名聲還不夠,還想斷人活路。事情敗露之后,還敢上門相逼。相逼不成,又縱容子孫作惡。
如果換成是她,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娉娘…你真是太苦了。”
葉娉有些不忍,她裝過了頭,又惹了這善良的姑娘落淚。她忽然想到那位溫郡王說的話,假話說多了,不僅騙過了別人,遲早有一日也能騙過自己。
從一開始,她對溫如沁確實是虛情。這才多久的功夫,虛情已變成實情,她是真的喜歡這位人美心善的女主。
那么溫御呢?
她說的那些深情話語,她做的那些癡狂之舉,真的會騙過自己嗎?
不,不會的。
溫御不是溫如沁,他是長得美,但是為人冷血無情。
“我不苦,我心里比蜜還甜。”
只要能活命,再苦也甜。
溫如沁以為她是強顏歡笑安慰自己,越發替她難過。她猛然間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如果二哥娶了娉娘,那該多好。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因為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臨別之際,葉娉送了她一串她自己親手串好的銅錢,說是讓她留做紀念。她將銅錢收好,依依不舍地上了馬車。
紅桑也得了銅錢,不是一串,而是整整十串。葉大姑娘親自給她的,還對她道了一句辛苦,讓她險些紅了眼。
她仔細回想,不知為何愣是想不起對方以前的模樣。
“姑娘,你還記得葉大姑娘以前怎么對你的嗎?”
溫如沁正傷心著,聞言先是一愣,然后輕輕搖頭,“她以前是有病,并非真的故意害我。我已經忘記她以前的樣子了,我只知道現在的娉娘很好。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
紅桑心想,原來姑娘和自己一樣,也不太記得葉大姑娘以前的樣子。又猛然間發現,自家姑娘現在說話似乎和以前也不一樣。
“姑娘,你怎么也學了葉姑娘,什么喜歡啊喜歡的…”
溫如沁紅了臉,攥緊那串銅錢。她也不知為何,以前這般羞人的話她是決計說不出口的。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手心里全是汗,這才微微松開一些。
進了府,主仆二人往西院走。走到無人之處,溫如沁突然停了下來。然后她學著葉娉的樣子將那串銅錢拋來拋去。
“娉娘說得對,這人生兩大自在確實莫過于睡覺睡到自己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突然紅桑扯了自家姑娘一把。
溫如沁抬頭看去,只見二哥神情冷穆目不斜視地往梨園的方向而去。她驚了一下,忘記自己正在拋銅錢,眼睜睜看著那串銅錢落在溫御的腳邊。
她嚇得一動不敢動,全身緊繃。
紅桑也嚇傻了,郡王從來不搭理姑娘,姑娘一直小心謹慎,生怕惹了郡王不快。眼下姑娘這般不得體的舉動被郡王瞧了去,還好死不死差點砸到郡王,郡王一定會大發雷霆。
主仆倆魂不附體時,只見溫御突然彎腰,將那串銅錢撿了起來,還給了溫如沁。
“拿好。”
溫如沁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二哥不僅沒有生氣,還幫她撿了銅錢,叮囑了她。她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謝謝二哥,仿佛身在云里霧里。
“紅桑,剛才二哥是不是和我說話了?”直到溫御走了,她才激動地問紅桑,眼眶紅得嚇人。
紅桑也分外激動,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姑娘,郡王幫你撿了錢,還叮囑你拿好。”
“二哥真的沒有生氣,他真的沒有生氣…”溫如沁死死捏著那串錢,突然又哭又笑,“多虧娉娘送我的銅錢,她真是我的福星。”
紅桑覺得福星不福星的不太準,但姑娘最近確實開心了許多。
溫如沁猶在喜悅中,原本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又冒出來。
“我真的好喜歡娉娘,若是娉娘會成為我的二嫂,那該多好。”
她們不知道,已行至人影不見的人耳力極好。
溫御聞言身形一頓,修長的手撫過下巴,那里似乎還有殘留著些許溫濕的軟滑之感,眼底乍起暗涌。
那個滿口謊言的小騙子,當真是極會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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