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二哥, 我沒有說過那樣的話,都是她胡說的…”
“不是你說的, 難道還是我胡編的?這樣的事, 如果不是別人告訴我,我是無論如何也編不出來的。”
“…是你編的,是你想壞了我二哥的姻緣…”
“我這么喜歡郡王爺,我比誰都盼著他, 我怎么可能想壞了他的姻緣。若是能換來他一世美滿, 我愿意孤獨終生為他祈福。溫大姑娘, 你敢說你們大房沒有忌憚過郡王爺,沒有害怕他蓋過了溫大公子的風頭?”
溫如玉再是心機深沉, 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 情急之下難免有些慌亂。被葉娉這般一質問, 慌亂之色更重。
父親和母親的心思她不知,但她自己確實擔心二哥比大哥出色太多, 世人只知溫家二公子, 不知溫家大公子。她知道大哥也暗中較著勁, 最不喜別人將他同二哥放在一起比較。
這個葉娉, 果真是一直在裝傻。
她若是能早些察覺,必不會讓她得逞。
“二哥, 她在挑撥離間, 我真的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我們是一家人,她不過是一個外人。你可不能輕信一個外人的話, 而傷了我們的血緣親情。”
溫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同往常沒什么區別。但宋進元卻是知道, 這小子能停下來聽兩個姑娘說了這么一大堆, 顯然并沒有生氣。
他錯過了常府門外的那場好戲,這幾天沒少惋惜。聽說溫承天這小子不僅多管閑事,而且還替葉大姑娘主持了公道。
僅憑這一點,他已覺得大為反常。
可惜無論他如何打趣,這小子都是不動如山的死樣子。要么就是半天不搭理他,要么就是來一句職責所在。如果這樣的小事都要勞煩通天臺的督察使出手,那么他們這些京畿官員豈不成了吃閑飯的?
分明是對葉大姑娘上了心,還死不承認。
葉娉瞥見宋進元一臉看戲的表情,心道別人做官可能是為了升官發財,這位京吾衛的大統領卻是真的熱愛。
“郡王爺,小女知道自己身份低微,知道自己行事欠妥。但小女一片癡心是真,盼著您好也是真。您放心,小女絕不會為了一己私心中了別人的圈套。哪怕拼著名聲和姻緣都不要了,也不會讓那些人得逞。”
“娉娘,我是如何待你的,別人不知你自己也不知嗎?我從未嫌棄你出身低微,一應詩會花會,我都邀你出席。這些年吃的用的,不知給過你多少。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如此忘恩負義!”
有些人偽裝得太久,不是真的也是真的。溫如玉名聲極佳,這些年人前處處完美,從未讓人瞧出過任何端倪。
葉娉當然知道,僅憑幾句話是不可能成事的。但她相信說得多了,總有人會起疑心。一旦懷疑的種子被埋下,自然會有人關注。
真金不怕火煉,同樣的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遲早有一天,世人會看清溫如玉的真面目。
這一世他們全家不會走上同樣的路,雪娘也不可能用同樣的辦法揭穿溫如玉的真面目。所以她既要保全家人的性命,也要讓溫如玉身敗名裂。
原主身為溫如玉的跟班,的確得過實惠和好處,這一點不能否認。
“郡王爺,她說的都沒錯。小女以前也一直奇怪,她為何愿意提攜小女這樣的窮親戚。直到現在小女才明白,原來他們早就處心積慮,故意讓小女在國公府走動,目的就是想利用小女敗壞郡王爺的婚事。十年布局,心機何等深沉。小女實在想不到當時年僅七歲的溫大姑娘會有這樣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教唆的?那個教唆她的人…”
“二哥,她是胡說的,你要相信我…二哥,二哥…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回答她的是溫御冷漠的背影。
葉娉有些遺憾,也知道這位溫郡王的身份地位擺在那里,怎么可能一直站在大街上聽兩個姑娘家扯皮。
溫如玉是什么樣的人,重生的溫郡王當然知道。死的是她葉家滿門,人家溫郡王一個外人怎么會在意。
人的命運永遠只能靠自己。
宋進元見溫御走了,趕緊追了上去。
“承天,你怎么走得這么快?”
“難道你還想看姑娘們互扯頭花不成?”
“…也不是不可以。”宋進元嬉笑著,他還真看到兩個姑娘扭打在一起,互相扯頭花的樣子。他是京吾衛的統領,只要他想,整個永昌城的所有的大小熱鬧他都能湊。
溫御看了過來,仿佛眼前的人經過了多年數月,變得陰沉無比。原本的一雙笑眼不再明亮,暗深而又晦澀。
他心中泛起不知名的滋味,道:“你若想看,可以回去。”
宋進元眼前一亮,“這可是你說的,我真的回去了。”
說完,也不管溫御是什么臉色,大步往回走。
葉娉和溫如玉還在,之前遠遠圍觀的人等溫御和宋進元走后,這才敢大著膽子慢慢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開來。
“我就說溫大姑娘以前為何處處帶著葉家姑娘,原來早就存了那樣的心思。”
“可不是,溫大公子哪里能和郡王比。我聽人說早幾年溫國公還曾經請折,說是想把國公府的爵位傳給郡王爺。”
“怪不得…”
溫如玉感覺好像有嘲笑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些笑聲像無情的刀子一樣剝開她的面皮,讓她無所遁形。
她恨不得殺光這些嘲笑她的人,這種瘋狂的念頭一旦冒出來,所有的恨意全集中在離她最近的葉娉身上。
“娉娘,你對我誤會太深。一句兩句解釋不清,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解開誤會,你看如何?”
葉娉搖頭,她和溫如玉沒有誤會。
如果有,那也是仇恨。
“葉大姑娘,這里是天子腳下,本官掌管的正好是京中事務。你若是被什么人刁難,一定要記得報官,本官一定會為你做主。”
宋進元已經去而復返,在一旁閑閑地開口。他又不是溫御,他對這樣的事可是好奇得緊。永昌城哪里有熱鬧,哪里有是非,哪里就有他。
上次的好戲沒看著,這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錯過。
他一露出,圍觀的百姓又趕緊散開。
葉娉感激之余,有些哭笑不得。像這樣愛熱鬧愛八卦的京官,還真是不多見,但對于百姓而言應該是好事。
她也是百姓,深有體會。
“多謝宋大人,若有人再敢欺負我,我一定報官!”
“這才對,畢竟民不舉官不究,苦主自己不聲張,我們再是有心主持公道也無濟于事。”
溫如玉實在聽不下去了,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去年還有人在母親面前探過口風,想為國公府和宋家牽線保媒。宋家是武將之家,宋進元又是獨子,母親還曾猶豫過。
但她不愿意,她心里只有沈世子。這個宋進元一定是求娶不成懷恨在心,所以才會處處針對她。
“宋大人,你可是還記恨去年那件事?”
“去年什么事?”
溫如玉抬起下頜,高傲地昂著頭。“宋大人原來忘記了,我還以為宋大人一直記在心上,惱恨上了我。”
宋進元先是皺眉,然后譏笑。
“溫大姑娘,你不會以為本官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吧?不管你信不信,本官初時并不知那事,若是一早知道必是不會同意的。好在你們國公府也沒瞧上我們宋家,倒是省去本官的一些麻煩。”
他竟敢說是麻煩!
溫如玉恨極,她不屑別人可以,別人不可以瞧不上她。她是國公府的大姑娘,永昌城最為尊貴的世家貴女。
葉娉還真不知道這一出,原來兩人曾經議過親。
她朝宋進元遞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宋進元挑了挑眉。
溫如玉今日先是丟了臉,眼下臉面險些被人踩到地上。她心中的惱恨越發瘋狂,面上卻還保持著端莊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么請問宋大人,這是我們姑娘家之間的事,難道大人也要管嗎?”
“但凡有人敢亂了京中秩序,本官就要管。”
言之下意,溫如玉就是違法之人。
溫如玉將下巴抬得更高,眼神越發高傲,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蔑視所有人,才能將這些人一個個踩在腳下。
不知死活的賤人,真是給臉不要臉。
“娉娘,你真的不肯聽我解釋嗎?”
“你我之間沒有誤會,只有利用。”
“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但我還是要說,你和我二哥是不可能的。你所有的癡纏都是徒勞,所有的算計都是妄想。即便你想踩著所有人為你鋪路,你也不可能成為郡王妃。”
“…我從未想嫁給郡王爺,是你們想利用我,壞了他的姻緣…”
“不是這樣的!”溫如玉突然上前,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像是生怕她又說出什么不利于國公府的事。
葉娉一時不察,但很快掙開。
宋進元看得正起勁,心下嘖嘖。
“你別說了!”溫如玉朝葉娉吼道,哭著跑遠。
葉娉皺眉,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溫如玉這些年名聲在外,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忘凸顯自己國公府大姑娘的風采。哪怕是被人指著鼻子罵,依然端莊大方對別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幾時會有這么小家氣的做派,完全不像她的風格。
沒戲可看了,宋進元也不好和葉娉單獨相處。
葉娉道了謝,帶著三喜離開。
三喜跟在她身后,見她皺著眉一臉凝重,還當自家姑娘是沒能和郡王爺說上話,心里不太痛快所至。
突然她一頭撞在自家姑娘身上,“哎喲”一聲。
“姑娘,你怎么停下不走了?”
葉娉感覺身體在發熱,心卻是寸寸冰涼。
她大意了。
溫如玉能逼死原主后,又派王家的死士扮成山匪劫殺葉家人,怎么可能與人爭執時光動嘴不動手。
那個帕子有問題!
一個國公府的大姑娘,隨時帶著浸過腌臜之藥的帕子,說出去誰會信,更不會有人相信這樣的世家貴女會在大街上動手害人。
但是溫如玉就這么做了,果然夠毒。
“姑娘,你沒事吧?你臉怎么這么紅?”三喜關切問道,她不會想到自家姑娘是中了別人的招。
葉娉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內側,咬著唇四下望去。行人來來往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旁邊店鋪木立,茶樓酒樓還有成衣鋪。
身體越來越熱,熱烈的渴望像烈焰一樣越來越旺。她今日出門沒用馬車,如今的處境可謂是步步兇險。
更可怕的是,她好像看到了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遠遠地看著她,像是伺機撲過來瘋狂蠶食的禿鷹。
她看得出來,溫如玉對她下藥應該是臨時起意,因為對方根本沒想到會遇見她。但能這么快就備了后手,可見平日里沒少害人。
怎么辦?
走不動,也躲不開。哪怕處處是人,她心里卻清楚一旦她開口求救,等待自己的可能不是救贖,而是更可怕的境地。
她拼命壓抑著,險些溢出怪異的聲音。
這下,三喜終于意識到不對。圓乎乎的臉上全是慌亂,下意識扶往了自家姑娘,聲音都在發抖。
“大姑娘,大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找宋大人?”
雖然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了,三喜能想到的就是找宋進元幫忙。
葉娉搖頭,宋進元有恩于她,她不能這么做。一旦她找了宋進元,只怕真的就是恩將仇報了。她中了這樣的藥,難免會做出一些不太雅觀的舉動。若是被人看了去,宋進元不負責也要負責。
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
何況宋進元已經走遠,三喜根本不知他去了哪里,又能去哪里找人。再說遠水解不了近渴,越是危險之時,越是求人不如求己。
“別去,我還撐得住。”她的理智漸漸流失,身體又熱又軟一步都走不動。“你扶我到成衣鋪,假裝我要試衣服……然后去找一輛馬車…越快越好…”
三喜慌亂點頭,將自家姑娘扶進成衣鋪。
鋪子里有男客也有女客,但試衣的地方是隔開的。葉娉站著不動,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神色正常。三喜抖著手胡亂扯了一件衣服,扶著她進了換衣的小隔間。
她抱著衣服,縮在地上。
“快去!”
三喜猶豫了一下,跺了跺腳跑出去。
她艱難起身,將小門栓死。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葉娉覺得自己仿佛身在火山之中。炙熱的火焰吐著無數燙人的火舌,灼燒著她的理智和身體。
她戰栗著,煎熬著。
除了自己紊亂的呼吸聲,她什么聲音也聽不見。外面似乎很靜,靜到她只能聽到自己拼命壓抑的喘息。
三喜怎么還不回來?
太熱了。
她越來越受不住,理智也跟著漸漸的流失。腦海中一片火紅,到處都是紅,紅得熱情,紅得詭異。
漫天的紅色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紅的衣,紅的眸,一改往日的清冷,如妖孽一般蠱惑著人心。
“來啊,娉娘。”
來就來,誰怕誰。
葉娉呼吸更加急促,興奮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
此時的成衣鋪,一個客人都沒有,掌柜和男女跑堂都不知去了哪里。一排排的衣物和布料中,站著一個身長玉立的男子。
墨綠的官服,如畫的眉眼。
他背手靜立著,眼神幽深無比。
小隔間的動靜一絲不差地入了他的耳,他背在身后的雙手交握在一起,把玩著右拇指上的玉扳指。
“阿御,阿御…”女子如泣如訴般的聲音伴隨著嬌喘聲,一聲聲傳出來。
他幽深的眸瞬間起了波瀾,暗涌翻涌如山雨欲來。
假話說多了,真的把自己也騙了嗎?滿口謊言的小騙子,這是跳進了自己挖好的陷阱里。想當獵人,卻不想成了獵物。
他一步步朝小隔間走近,悠閑而又危險。
真正的獵人,從來都極有耐心,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陷阱里的這只裝腔作勢的小狐貍,他該如何處置?
吃了,還是放了?
“葉娉。”
他在叫她。
葉娉已經沒什么理智了,聽到他的聲音心下一悸。死相,剛才還叫人家娉娘,現在裝什么正經,叫什么葉娉。
膚白貌美大長腿的郡王爺,反正她不吃虧。那一絲殘存的理智隨著這個想法,也跟著一并被熱氣給蒸發了。
她胡亂地扯著衣服,從外衣到內衫。發已散,眼神也跟著渙散。潮紅布滿小臉,原本艷色的五官更加嬌媚,像極盛開的花,急切地期盼著采蜜者的光臨。
“阿御,阿御,來啊,快來啊。”
這時,小門從外面被大力拉開。
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迷離的視線中,她像快要干死的魚,瀕死驚起般朝對方撲了過去,嬌軟的四肢纏在來人的身上,毫無章法地亂拱。
溫御沒有推開她,眸色幽深如墨。橫沖直撞的小騙子,牙尖嘴利不饒人,還以為多精明,沒想到居然會陰溝里翻船,險些當眾出丑。
思及那下藥之人,他眼有厲色。這樣下作的藥都能弄到,當真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不是挺聰明的嗎?怎么會著了別人的道?”
“廢話太多,快點…”葉娉感覺自己像被困在火山之中,雙手被東西給纏住。她撐不開逃不脫,極致的燥熱讓她急需找到出路。
什么快點!
簡直是…
溫御玉面微紅,按住懷中人作亂的小手。
他一低頭,唇上立馬被一團濕軟堵上。
剎那間,萬籟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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