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歷史改寫
倏忽有個想法,在隋知的腦海中稍縱即逝,快到連她自己都沒能將想法中的信息完全捕捉。
她撓了撓頭,用行為將想法打斷,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第二次下盜洞。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在先,第二次的恐懼減少了許多。
隨著下洞深度的增加,詭譎的香氣再度侵襲,但是異香馥郁時,反而無法抽絲剝繭地感受出來某種特別的氣味。
隋知不再過多糾結(jié)在香氣上,眼看盜洞見底,被盜墓賊鋸斷的槨木初現(xiàn),她給了上面一個暫停的信號,進行拍照記錄。
異香,盜洞底被盜賊鋸斷的槨木,一層又一層的證據(jù)擺在眼前,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們,綏陵墓葬的等級之高。
接下來,判定墓葬的具體等級和朝代,就是考古隊的首要工作。
綏陵依山為陵,這種特征極其符合大雍時期的帝王陵墓,但我國目前發(fā)現(xiàn)的雍朝時期的墓集中于中原,燕城地處北方,大雍從未在此建都,怎么會憑空多出來一個帝陵呢?
在正式的田野考古之前,需要詳盡的田野調(diào)查,考古隊在招待所一樓的簡易會議室里開了幾天的會,然而誰都沒想到,這個會越開越?jīng)]頭緒。
澹臺教授當(dāng)即決定,大部分人回市區(qū)查閱文獻和考古期刊,現(xiàn)場只留了一小部分人。
隋知自然也是回市區(qū)的那一批。
回到科研所,在翻閱各式各樣文獻后才知道,看上去不起眼的平綏縣城,在舊石器時代就有先民繁衍生息,并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上宅文化。
然而,這一切,只能說明平綏歷史悠久,和大雍依然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
而歷史上曾經(jīng)在燕城建過都朝代,墓葬都已經(jīng)被發(fā)掘,如果真有遺漏,那么現(xiàn)有歷史可能要被翻天覆地的改寫。
科研所里,所有人都在為這驚世出現(xiàn)的綏陵而激動到廢寢忘食,提出無數(shù)個猜想。
人一忙起來,就顧不上時間,直到接到隋文瑛的電話,隋知才將思緒從古墓中抽離,如夢初醒般想起——
哦,她要結(jié)婚了。
跟同事告別,隋知踩上老爹鞋的后跟,打卡下班。
夜色已昏昏,月亮白的像是寡婦的喪服,借著枯枝遮遮掩掩,不敢出來見人。
隋知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上了停在她面前的黑色商務(wù)車,幾位造型師已經(jīng)在車上等候多時。
二十分鐘后,隋知仿佛已經(jīng)換了一張臉。
點綴完口紅,連化妝師都被驚艷到了,脫口而出贊揚道:“好美。”
說完,他又跟變魔術(shù)似的,從大化妝箱里拎出來了一朵火紅玫瑰,而后興趣缺缺扔進垃圾桶:“和您比起來,這花,太素了。”
隋知看了一眼被扔掉的花,分明艷得妖嬈。
她眼尾勾人,美得張揚,但性格卻相對內(nèi)斂,聽不慣恭維,也不習(xí)慣被過多關(guān)注外貌,勉強地抿了抿唇,疏離地說了聲:“謝謝。”
化妝師和造型師對望一眼,似乎對她平淡的態(tài)度感到意外。
隋知不管他們的想法,只是一言不發(fā)地跟在酒店經(jīng)理身后,往化妝間走,準備換禮服。
化妝間在二樓,趙隋兩家明天的婚禮和今夜的晚宴都在一樓,正常來說,應(yīng)該是一樓比二樓華麗,但是下了扶梯,隋知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二樓紛華靡麗的程度,竟能把一樓比下去。
她隨口問道:“二樓也有賓客嗎?”
酒店經(jīng)理看她的眼神中藏不住詫異:“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
“二樓……”經(jīng)理說話吞吐,像是忌憚。隋知以為附近有人在監(jiān)視,環(huán)視了一圈并沒看見人,才聽見經(jīng)理壓低聲音,“是……謝先生的婚禮。”
隋知一怔。
謝先生?
在燕城,被人稱之為謝先生,直說出來,又不會跟其他人混淆的……是那一位。
他要在這結(jié)婚?
在趙家旗下的酒店?
隋知心跳憑空漏跳了一拍,連對自己婚禮都漠然的她,聲線有了明顯的起伏:“他哪天結(jié)婚?”
“明天。”
明天。
她和趙謹也是明天。
豪門多講究避諱,不能撞衫,不能撞包,不能撞伴侶,那怎么就能撞結(jié)婚日子了?
不僅撞日子,還在同一家酒店,上下樓。
說不清楚具體感覺,但隋知清晰地感知到心跳在加快。
噗通,噗通,停不下來。
隋知自覺不是名媛,對上流社會昂貴皮下的那些腌臜事不感興趣,可今天卻莫名想知道,他的新娘是哪位。
經(jīng)理的回答是不知道。
隋知更好奇了。
謝家商業(yè)版圖的詭秘莫測,去年毫無預(yù)兆將總部遷立到燕城引起軒然大波,可他們卻連敷衍的通告都沒有,緘口不言,全當(dāng)沒這回事,只有網(wǎng)絡(luò)上的神棍煞有介事地分析,說是辛丑年燕城風(fēng)水好之類的。
這些商業(yè)機密不對外人道,隋知可以理解,但是一個新娘子,明天就要公之于眾了,有什么好藏的?
像是好奇,又像是冥冥中的指引,隋知改變原有路線,走向二樓宴會廳。
與一樓盛白高端的布置不同,謝徊的婚禮布景紅到玓瓅。就算沒開燈,單借走廊里的光,都能將墻上鵝黃色雙喜字看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這個傳聞中在國外長大的男人,竟然會辦傳統(tǒng)的中式婚禮。
她還以為,只有她才會喜歡這種大紅大黃的婚禮配色。
禮堂里的燈忽然被人打開,她的眼睛被光線刺激短暫失明,過了幾秒才看見有人從前面的門進去,看著裝和神態(tài),應(yīng)該是謝徊的助理。
隋知站在后門,大部□□子被門框擋著,覺得自己應(yīng)該沒有被看見,倒退兩步小跑離開。
再往化妝間走的路上,謝徊的背影就像是釘在腦海里。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獨自坐在偌大的紅色宴會廳,仿佛是不小心跌落在紅色染池里的一滴墨水點兒,孤獨而突兀。
更要命的是,這個場景令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可是又完全想不出為什么會熟悉。
隋知用掌心拍了拍額頭,她的手還沒完全回溫,帶著點涼意使頭腦更清醒。
化妝間里,她正準備換禮服,手剛碰到上衣邊緣,還沒脫下來,手機響了。
是趙謹。
“之之,你到了嗎?”
自從兩人訂婚,關(guān)系就和仇人沒兩樣,再度聽到他嘴里說出這個久違的稱呼,隋知不禁皺了皺眉,搭在上衣邊緣的另一只手也放下了,不答反問:“怎么了?”
“嗯……”趙謹言語吞吐,“我這邊遇到了點事,今天就先不過去了,你先應(yīng)付一下,明天婚禮我再跟你解釋,行嗎?”
在他停頓時,能聽見嘈雜的背景音,車轱轆聲、詢問聲、各種藥劑名稱,聯(lián)系起來,是醫(yī)院。
“婚前晚宴,不出意外的話這一生就這一次,一百四十七桌親戚朋友,我所有的家人都在這。”隋知的闡述平靜到自己都意外,“你跟我說,讓我一個人去應(yīng)付?”
“之之,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舅舅在這里跟你道歉。”趙謹自知理虧,想辦法勸著,“但是咱們兩個沒有感情的事,不光長輩知道,今天的親戚朋友們也都知道,他們只是借這個場合社交,并不會關(guān)心其他的,你放心,說辭我都想好了,明天一定把面子幫你找補回來……”
“你跟我沒有感情,但跟別人有感情。”隋知打斷他,“是李庭念,對嗎?”
電話另一端由此陷入沉默,嘈雜的背景音卷土重來。
李庭念是她的堂姐,親叔叔家的女兒,早在他們有婚約之前,隋知就聽過他們兩個的傳聞。
當(dāng)初隋文瑛與她談?wù)摶槭拢問過這事,隋文瑛只說都是過去的事,后來其他人,包括趙謹本人,也沒都再提過李庭念,隋知便以為,真的是過去了。
連感情都沒有,她更不介意有無前任,訂婚數(shù)月來,從沒深究過。
但是,今天家族群里剛發(fā)了李庭念住院所以缺席晚宴的消息,趙謹就出現(xiàn)在醫(yī)院,實在是,很難不往那邊想。
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她想的可真簡單。
她以為李庭念的父母也在集團,如果趙謹和李庭念在交往,隋文瑛會直接她來鞏固趙家的股份。
可她忘了,姥姥生性多疑,連她這個親外甥女都也要防著,更不要說李庭念這個外姓。
隋知把卷起來的上衣邊緣撫平,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香檳色禮服,裙子上點綴的羽毛鉆飾流光溢彩,珠片耀眼勝過寒凜繁星。
禮服已經(jīng)熨燙妥帖,服裝師像是覺得尷尬,拉扯各處邊邊角角,一刻不停的仔細檢查。
薄紗材質(zhì),任憑怎樣拉扯,都沒有一點彈性,像是要把人的身形固定纏緊,活活憋死。
她不愛趙謹,但卻被這種惡意欺瞞惡心得不行,像生吞了一只活老鼠。
手機再次亮起,趙謹?shù)亩绦艔母鞔箅娚绦V告里脫穎而出。
【之之,真的非常抱歉,我會彌補你的,總之,還是謝謝你,明天見】
謝什么呢?難道趙謹以為,她會在長輩面前幫他們遮掩?
隋知抿唇,快速回復(fù)。
【不用謝】
【明天也不用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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