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沒有勇氣去見蘇蘊，霍天佑又何嘗有勇氣。

        他們兩個在蠟像館，嘰嘰歪歪半天，又何嘗不是打算，找個道一個合適的借口去見她？

        “我幫了你，就還清了，以后不要再纏上我。”霍天佑道。

        “誰要纏上你，是你一開始追著我不放。”機器人道。

        “現在扯平了，我不會幫你對付我的母親，等做完這件事，我就去望京找她。”霍天佑道。

        “她那么對你，你打算去送死？”

        霍天佑無所謂道：“我的命是母親給的，如果她想要就拿去好了！”

        “她一定會拿去，你死了有用嗎？”

        “我要勸她回頭，再不回頭就來不及了！”霍天佑補充：“她一定會回頭，一定會，因為她不是壞人……”

        機器人瞇眼盯著霍天佑，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悲哀的人不止他一個。

        “你去望京之前，能不能再幫我做一件事情？”

        “你說！”霍天佑將手從口袋里拿出，不抽煙的他，低頭點一根香煙，吸了一口道：“只要我能做到。”

        “我想將以前的身體換回來。”機器人低沉道。

        霍天佑平靜問：“這樣不好嗎？”

        機器人低聲回答：“有了以前的身體，我就能見母親。”

        霍天佑點點頭：“這點小事，我答應你。”

        “現在可以走了嗎？”

        “等我先給她打電話。”

        ……

        蘇蘊做了飯，卻沒有胃口吃，她將飯菜倒進垃圾桶的時候，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開。

        蘇蘊將手在圍裙上擦干凈，拿起手機，看見是一個云海市的陌生號碼。

        “你好！”

        “我是霍天佑。”霍天佑聲音很沙啞。

        蘇蘊拿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她不知道還該不該相信他。

        “怎么會突然給我打電話？”

        “能見面說嗎？”

        “那兒？”

        “老地方，行嗎？”霍天佑問的小心翼翼。

        蘇蘊聽到那個名字，嘴唇動了動，最終說出一個字：“好！”

        她有太多話要去問他。

        現在是白天，春季里公園的人很多，至少是安全的。

        曾幾何時，她又怎能想到，有一天她連這個男人也不相信了。

        蘇蘊步行來到公園那個長椅前，霍天佑坐在那里低頭抽著煙，滿地的煙蒂。

        “你不抽煙的。”

        霍天佑抬起頭，露出一張憔悴的俊臉，蘇蘊心里一刺。

        霍天佑笑了笑，將手里的香煙丟在地上用鞋子踩滅，指了指身邊的椅子：“不打算坐一坐了嗎？”

        “不了，我喜歡站著。”

        蘇蘊也笑了笑，一層無形的隔膜，仿佛橫在如今的兩人之間。

        她又問道：“對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沒有事情我不能找你？”霍天佑站起身，身上帶著濃重的煙草味：“路過云海市，就想來看看你。”

        說著他的雙手放進口袋，低頭溫柔看著她，那目光一下回到了十年前。

        蘇蘊強做鎮定。

        “那個，霍少，上次撞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我沒有怪你，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你說找到嘟嘟了，他真的還活著嗎？”

        霍天佑點點頭：“如果你想見他，隨時可以。”

        “他在哪兒？”蘇蘊激動起來，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忍住心尖兒一陣發顫。

        霍天佑瞇著眼睛：“蘇蘊，你好像見到我也沒有這么激動。”

        “對不起，我失態了，他在哪里？”她又問。

        霍天佑低頭，盯著地上的草地，分不清哪一棵青草是十年前剩下的。

        好半晌。

        “我要走了。”

        “你還沒告訴我。”

        “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來。”他臉上蒼白，看著她微笑。

        蘇蘊呆住！

        “霍天佑你什么意思？”

        “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很快就會回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我知道你去見那個機器人我就不能再跟你說話，所以，能先陪陪我說說話嗎？”

        他看著她的眼，她的唇。

        眼中透著深深的著迷。

        蘇蘊咬著嘴唇，腦海里嗡鳴。

        最近在她身邊發生太多事了，為什么就沒有一件好消息！

        她要不要問他去哪里，要不要讓他不要去？

        可她，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問，以什么資格去要求？

        “既然那么危險，為什么還要去？”

        “以后你會知道。”

        霍天佑想要將她耳邊的一縷秀發理順，抬起的手最終又放下。

        兩個人又陷入尷尬。

        蘇蘊張張嘴，想要說出‘不要去’，這時候，突然走開一位推車賣雪糕的老奶奶。

        老奶奶口中吆喝著：“香草雪糕，香草雪糕……”

        香草雪糕，多么熟悉。

        蘇蘊又想起那個為了給她偷一個雪糕被人打的頭破血流的少年。

        眼圈發熱通紅。

        “天佑，能不能……”

        “喂，買一個香草雪糕。”

        他沒有聽她說，而是走過去買雪糕。

        老奶奶拿了一個雪糕給霍天佑，他摸向口袋，卻發現除了一張銀行卡沒有帶錢。

        蒼白的臉上也紅了一下，摘下手上的表：“老奶奶，我拿這塊手表換你的雪糕，可以嗎？”

        “不行不行，你的手表這么貴重，我沒錢找零。”

        “不用找，只換一個雪糕。”

        “算了年輕人，我看你也不是騙子，對女朋友那么好，這個雪糕送給你們。”

        霍天佑眼前一亮，回過頭，蘇蘊紅著臉走來。

        “我這里有零錢。”她從口袋里拿出幾塊錢：“給，買兩個。”

        老奶奶又拿出一個雪糕遞給她，霍天佑卻將那個雪糕從新放進老奶奶的冰箱里：“只買一個就好。”

        “……”

        老奶奶走后，蘇蘊問：“你不吃？”

        “我不喜歡吃。”

        “那你為什么每次還要買？”

        “因為你喜歡。”

        “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吃呀！”

        “那時候我只想陪你一起吃，一個雪糕，每人一口。”

        他看著她，蘇蘊盯著手里的雪糕，心里又是一疼。

        也許，現在他的心也在痛吧！

        “霍天佑，我們是朋友嗎？”

        “你想是，我們就是。”他嘴角掛著寵溺。

        “我們做不成戀人，就做朋友，好朋友！”

        “嗯！”他點頭。

        “既然是朋友，能告訴我你要去哪里？”

        霍天佑俊臉上出現遲疑。

        “我的親人走錯了路，我要讓她走回來。”

        “是你母親？”蘇蘊輕聲道。

        霍天佑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蘇蘊居然會猜到。

        答非所問：“蘇蘊，其實想來看你的，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一個，他的樣子變了，不敢來見你，你不會嫌棄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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