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白老板借題發(fā)揮
李文彬有個習慣,只要是在他這里開完會,他向來不先離開回自己辦公室,總是等別人都走了他才站起來,此刻就隨和的說道:“我知道咱們的同志們都很辛苦,這個點散會還不影響你們接著進行晚上的活動,如果大家實在都沒事的話,一起吃飯也是可以的,我讓秘書長幫你們安排地方,不過我晚上還有事就不陪你們吃了。”
白省長笑道:“呵呵呵,開玩笑而已,真要吃也是吃博文同志這個土地爺,怎么能敲大班長的竹杠呢?是不是啊博文?”
白省長的語氣之親昵,看著盧博文的神態(tài)之慈和,無論從什么角度都是一副對自己手下說話的理直氣壯口吻,登時讓在場的常委們都夸張的跟著笑了起來。
盧博文看著李文彬毫無異常的臉色,更清楚地看到了從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亮光,他心里一沉,卻很快就毫無芥蒂般的說道:“還是李書記說得對,這個點太尷尬了,正好不耽誤晚上的應酬,就怕跟領(lǐng)導們的安排沖突。如果領(lǐng)導們都沒事的話,雖然我這個黨委書記不管錢,但白省長的安排就是指示,我叫上我們市長來陪各位領(lǐng)導們,還是我們南州的榮幸的。”
這一番話說的就很有藝術(shù)了,先點名他這個市委書記是屬于黨委口的,先聽的是李文彬的話,然后又說明他對白省長的話是多么的重視跟尊敬,果然是四平八穩(wěn),兩面不得罪。
林茂天趕緊說道:“呵呵,都是我臨走了又畫蛇添足一下,倒耽誤各位散會了。博文書記,等下我跟白省長還要去出席宴請京城的客人,這頓飯就先欠著吧,等大家都沒事了再請。”
于是,大家就都客氣的告別散會了,盧博文又很是誠摯的讓了另外幾個常委一起吃飯,人家自然都是很忙,也就各自出門上車各奔東西了。
而盧博文都上車了出門了卻又折了回來,在車里跟喬遠征打了個電話詢問李文彬的安排,喬遠征此刻正在李書記屋里,就捂住話筒低聲問道:“李書記,盧博文書記現(xiàn)在想回來跟您匯報一下工作,您看……”
李文彬沉吟了一下說道:“就說我安排不開,讓他回去吧。”
喬遠征就按書記的吩咐回復了盧博文,掛了電話他就開始例行的幫李書記收拾東西準備走了,誰知李書記卻輕輕笑了說道:“呵呵,遠征啊,你剛才看到了沒?白省長弄得博文同志心虛了啊,這是想跟我解釋來著。”
喬遠征太了解李文彬了,這個領(lǐng)導的心術(shù)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只能是“深不可測”,他作為一個在本省艱難奮斗起來的本土幫領(lǐng)導,歷來就容易被上層忌憚會坐擁本地勢力把持政務,而白滿山作為一個空降派,無疑是上層降下來克制他這個“地頭蛇”的,但是,有可能取而代之把他趕出H省嗎?喬遠征認為絕無可能。
自從白滿山認為站穩(wěn)了腳跟開始步步緊逼的時候,李文彬的表現(xiàn)讓外人大跌眼鏡,以往那個強硬、果斷的書記居然一再的對白省長的要求無條件的妥協(xié),再加上白滿山高調(diào)處事,要來林茂天之后更加氣粗,居然連盧博文這種李文彬鐵桿的部下都公開拉攏,豈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以前背地里拉攏也就罷了,今天居然就在李文彬辦公室里,白滿山就做出一副盧博文是他的人這樣一幅表情,而且也得到了其余常委的認同,那么無論盧博文是否真正已經(jīng)靠過去了,最起碼在大家的眼里,李文彬卻是一副徹頭徹尾的風光不再了,連盧博文都被挖走了,那么,離他被擠出H省的日子還會遠嗎?
喬遠征畢竟已經(jīng)差不多是李文彬肚子里的蛔蟲了,聽他這么說心里一動,微微笑著說道:“嘿嘿,我倒是覺得挺可笑的,白省長像不像是大宅門里面那個白三爺呀?越是沒本事當家越是喜歡顯擺,大家都是明眼人,不過是捧場而已,其實誰不明白咱們省沒了您這位當家二奶奶,大宅門轉(zhuǎn)不下去的。”
聽著喬遠征不倫不類的比喻,李文彬倒被他逗笑了:“呵呵呵,你這個遠征啊,怎么把我比成女人了?真是胡鬧。咦,博文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今晚這是怎么了?”
喬遠征還沒回答,李書記的工作手機又響了,他一看號碼就說道:“是白省長。”
李文彬示意把手機遞給他,他接聽了就問道:“滿山同志?”
白滿山就在那邊說了好久,喬遠征只聽著李書記猛然間略微帶點驚訝問道:“怎么會又牽扯上這個鄭焰紅?”他心里猛地一緊,趕緊豎起耳朵聽著,李書記接著就僅僅是時不時的“嗯”一聲,但是臉色卻越聽越是木呆呆的。
喬遠征登時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他也不好意思距離太近去聽,卻竭力磨蹭著不出去,最后就聽到李書記說道:“滿山同志,這件事處理一定要慎重,畢竟前段時間因為鄭焰紅的住院,就已經(jīng)按照你的意思配合京城方面對她進行過一次調(diào)查了,最后弄得那么被動才算是結(jié)束了,現(xiàn)在她回去工作才幾天呀,可不能草率的再次貿(mào)然展開調(diào)查,一定要有真憑實據(jù)才可以有所動作。”
對方好像在解釋什么,李書記說道:“我并沒有這個意思,我當然明白你作為一個外地領(lǐng)導初來乍到,怎么可能跟她一個副地級女干部有什么恩怨呢?只是我個人覺得咱們培養(yǎng)一個干部不容易,而且鄭焰紅同志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同志,如果一再的對她展開調(diào)查的話,對人家的工作積極性一定是致命的打擊。
而且這次農(nóng)機項目招標會一直都是你們政府那邊在主持,為什么這個遠大三陽公司能夠在眾多的投標公司中被你們選中呢?如果你懷疑有暗箱操作的話,你們先把操作的人找出來問問是不是鄭焰紅托他選中遠大三陽的不就行了?”
喬遠征只聽得心驚肉跳,萬萬沒想到這么快白省長他們就盯上了這個公司,可是他再怎么回憶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岔子都想不出破綻,只能繼續(xù)聽下去了。
終于,白省長說了好久,李書記一錘定音般的說道:“那不行!我堅決不同意,就算是外圍調(diào)查也不行!給你提供這個消息的人僅僅憑借這個公司的董事長夫人可能是鄭焰紅同志的私生姐姐,就能牽強附會的把這個項目投標成功說成是鄭焰紅暗中做了手腳,那么豈不是咱們連人家父母的私生活都要追查了?
白省長,我想知道您怎么知道這件事的?按理說這個公司剛剛投標成功,連第一批農(nóng)機設備都沒有提供呢,你怎么就能斷定人家不能很好地完成這個項目需要的設備呢?再說了,就算是存在投標行賄,也要等人家拿出的東西好用不好用再說話呀,如果總是這么憑借一句‘莫須有’就調(diào)查干部的話,我想咱們都不用干工作了。”
白省長繼續(xù)在堅持,怎奈李書記毫不松口,最后居然說道:“哼,如果這次還會有什么京城中紀委的人莫名其妙的下來調(diào)查我的干部,我這個省委書記是絕不會答應的,無論怎么樣,我還是黨委一把手,沒有我的同意,紀委如果配合了,那么干脆讓中央直管算了。”
這就是李文彬的真顏色,終于在今晚,白滿山唱了那么一出拙劣的戲碼之后,借機爆發(fā)了。
掛了電話,李文彬依舊臉色平和,但從他胸口的起伏幅度,喬遠征知道他是生了氣的,半晌,李書記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就說道:“這個鄭焰紅還真是個麻煩,怎么會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她呢?博文好好一個老夫子,偏因為收了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干女兒,總是不能置身事外。”
喬遠征明白李書記的心情,更知道李書記這個層面的領(lǐng)導,對于麻煩不斷的干部,哪怕是你工作能力趕上拼命三郎了也屁松,就算是找個笨蛋放在那里只要能安安穩(wěn)穩(wěn)就行了。
喬遠征打定了主意今晚一定得勸說的李書記扭轉(zhuǎn)這個想法,否則的話一旦徹查這個公司,說不定他本人也難逃干系。可是如果漫無邊際的勸慰是不起作用的,喬遠征想了想就給李書記倒了一杯溫水,自己坐在對面字斟句酌的說道:“李書記,您剛才說這個鄭焰紅麻煩不斷,其實這不難理解,更加不是她本人的原因,真要追究源頭的話,這源頭還是在您這里呢。”
李文彬最欣賞也最依賴喬遠征的地方就是他總是能夠及時的給他提供他不了解的事件背景,就像此刻,在他因為白滿山的話生了氣,武斷的做出很可能是錯誤判斷的時候,喬遠征能這么說他,一定能夠把不為人知的背景分析給他聽。
他也就打消了趕緊回招待所的念頭,興致盎然的笑道:“你這個遠征,剛把我比成二奶奶,現(xiàn)在又說我是風之源頭,那你就給我一個理由吧,別讓我也受了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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