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丟人現場
衛衣兜帽之下,比利·巴特森腦袋正瘋狂運轉著。
身為正義聯盟的成員、被巫師選中繼承眾神之力的沙贊,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槍抵住腦袋挾持還無力反抗的一天。這真是一件新鮮事,跟弗雷迪他們說的話,說不定能讓他們樂上一整天。當然,快樂都是他們的,丟人的只有他。
事實上,這還不是最丟臉的。
最丟臉的是,這里是哥譚,蝙蝠俠的哥譚。
讓聯盟的大家知道沙贊在哥譚被劫持,好笑程度相信不會比“良好公民克拉克·肯特慘遭綁架”低。好極了,聯盟的成員也能樂上一整天,就是不知道一直冷著臉的蝙蝠俠聽說后會不會也偷偷笑出聲。
盡管他曾在夜間飛錯方向來過哥譚,救過人也跟蝙蝠俠碰過面,但在白天以比利的身分來哥譚體驗如此淳樸的民風,好像還是頭一遭。
若然他能大喊一聲“沙贊!”變身,便可輕易打破這個困境,問題是他現在被膠帶封住了嘴、手被粗麻繩綁了起來。不得不說,這些匪徒真的幸運,誤打誤撞用上了最能克制他的方法……好吧,也可能是他今天太倒霉而已。
誰能想到,他難得來趟哥譚,走進超市都能遇上案件。明明擁有一身常人所不及的能力,卻在藏起來想變身時被打斷,因而落得備受限制的局面。
但這事真不怪他,那時候他無比冷靜地找了個沒人的鏡頭死角準備變身,陡然間身后卻傳來一股深淵般的陰冷氣息,哪怕還沒變身為沙贊,他都能感覺那種來自死亡的味道。
他迅速回頭一看,卻一無所獲。
然后他就被匪徒發現了。
情況危機,他當機立斷決定在他們面前變身,結果這些匪徒不講武德,發現他不對勁后抬手就是一輪掃射,之后來了幾人輪番上前把他逮住圍毆,在他胃上重拳幾下。他從地上爬起來后干嘔幾聲,仍打算高呼“沙贊”,卻不幸地又被發現了。匪徒以為他想求救,便死死捂住他的嘴,并用粗麻繩綁起他的手腳,還用布膠帶貼在他嘴上。他們沒立刻殺掉他,應該是留著他還有用。
真是太不走運了,比利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詛咒。
說不定這里的人都受了詛咒,看,旁邊這個姐姐的運氣同樣很差。
她看上去身體不適,臉上愈發慘白,到如今更是蒼白如紙,坐在她旁邊的孕婦臉上都比她多幾分血色。其中一個看守人質的罪犯還一直用色瞇瞇的眼神緊盯著她,還特地挑她出來當人質,趁機揩上把油。
她不但倒霉,還是個倒霉的好人。先前這個姐姐就有意用身體擋在孕婦身前,遮去了匪徒的視線,在孕婦遭到威脅受驚嚇時,她也嘗試安撫對方。
他忽然想起,以前的他跟肯特先生說過,他聽父母的話努力當個好人,但當個好人對他來說可能不是件好事?咸叵壬f,這就是為什么好人難為。
如今的他理解,好人難為,惡人易做,所以他沒有放棄當個好人,所以他才成為了沙贊。
結果,他不但沒保護住自己,連其他為善之人都沒能守護住,這多少讓他感到挫敗。
他和那個姐姐被拉出來時忍不住狠瞪了那個姐姐身后的匪徒一眼,卻見對方竟然得意洋洋地挑眉回望,讓人火冒三丈。他雙手被麻繩牢牢捆住,但還是忍不住在身后對那人豎起中指。
突然他察覺到一道視線,抬眸一望,發現是那個姐姐在注視自己。
在她溫柔得可說是慈愛的眼神下,比利身后豎起的中指抽了抽,然后一點點、一點點地縮回去,渾身上下生出被鄰家老奶奶慈祥地看著不自在感。
不對,她明明看不見他的手勢。
他尷尬地對她笑了一下,接著想起嘴巴被貼住了,就眨了眨微彎的眼睛,也安撫下這個可憐的姐姐。這個姐姐臉色愈來愈差了,放著不管的話,真擔心下一秒就會倒下。
-
實際上,斯瓦娜的情況沒比利想像中的糟糕,但也說不上多好。
她臉色煞白的原因只是——她想吐。
結束了三線操作后,她的精神回歸本體,力量也正緩慢地恢復,這本來該是件好事。但興許是由于先前同時操作三具身體,加上消耗過大,她感覺自己當下就跟肚子餓的人玩了一場多感官游戲卻發現自己暈3d一樣,胃里一陣翻騰。
她才想起來,自己是真的還沒吃早餐,本想著逛完超市就去找家餐廳坐下的,難怪剛才胃隱隱作痛,這可不符合她一貫養生派的作風。這么多年來,她一直保持良好作息和飲食,最難受也不過是來哥譚前那陣子,也從未沒受過這種罪。
該不愧說是蝙蝠俠的哥譚嗎?哪怕是作息正常的人來了,也會被詛咒成夜行性生物?
好吧,這個鍋蝙蝠俠不背。
斯瓦娜閉了閉眼,努力放空思緒,把身體的不適感壓下去。隨著匪徒與警察們對喊聲在耳邊放大,她覺得自己的理智正一點一滴地遭到消磨。
好吵、好難受、好累。
她其實可以不動用精神力,不顧一切地釋出魔法,讓這些罪犯都試試她此刻的滋味。
她可以的。
她可以么?
就在此時,她腦中響起了洛蒂和布萊克的對話。
“蠢烏鴉!大胖鴉!你到底到了沒有!斯瓦娜快不行了!”
“不是……洛蒂,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可以別說得我下一秒人就沒了似的嗎?”
“我在趕過去了,你先守著她!
“斯瓦娜讓我守著那個懷孕的女人和旁邊的鬼魂,我走不開!嘶,臟東西怎么愈來愈多啦!”
洛蒂說的”臟東西”是指惡念與惡靈,這種東西在哥譚無處不在,前者是因活人而生,后者則是一些殘留于世上的靈魂,不是被自己的怨念束縛,就是還沒意識到自己已死,不斷徘徊此世,最后沾染上惡念。不論是哪種,斯瓦娜平日都不會故意去看,也并沒有當一回驅魔人的想法。但也正如她之前所想,小女孩的靈魂能于哥譚存在至今還沒被污染分毫,可說是一大奇跡。
可是,當下情況出現了變化。
“應該是剛才讓你放出原形時吸引過來的,你自己不要碰到她們,也別讓那些東西碰到她們,尤其是小女孩!
“知道了知道了!嗝,已經在吃了,嗝。”
“我辛辛苦苦在趕過來的路上,你卻在吃著大餐,真不愧是你,肥貓。”
“喵嗷!又不是我想吃的,我還嫌難吃呢!哥譚的''惡''啊,你想想味道就知道有多重了!你知道這味道像什么嗎?陳年咸魚、納豆、榴梿放一桌,賣相則像仰望星空派和哈吉斯,噫,這個像鯡魚罐頭的,給我滾!老娘不吃!”
“……洛蒂啊,你再說下去,今晚就只能吃罐頭了啊!彼撊醯卣f。
“不要!為什么?我都這么努力了!”
“我猜是她快吐了,斯瓦娜,你能不能先中斷下共感,雖然我今天沒吃過什么,但我不想飛到中途在人類頭上‘澆花’!
“我還以為那反胃感是我自己的,原來是斯瓦娜的喔!
“……中斷了,我先關掉連系,布萊克你快到的話告訴我,我這邊有情況。”
斯瓦娜仰起頭,一個黑影逆光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過來,重拳直揮在身后的幾個匪徒身上,同時沒有停下,直接沖進超市內部,應該是留有后手。
下一刻紅羅賓的出現就印證了她的想法,他緊隨那個穿著黑色t恤的飛行少年身后落了地?v然他不像同伴那樣無懼子彈威脅,但憑著他敏捷的身手,輕巧一轉身便以羽翼披風擋去了掃射而來子彈,隨即又踢倒旁邊抓住男孩的壯漢。
正當她準備松一口氣時,脖子被從后一勒使她喘不過氣來。同一時間,冰冷的槍口用力抵在她頭上,硌得她太陽穴生痛。
斯瓦娜輕嘶一聲,怎么她好像都在看起來最困窘的時候遇到義警先生?不過也對,沒有案件的話,義警也不需要出動。
只是可以的話,她不想再以受害人的身分跟他碰面了。不知為何,以這身姿態看見他,總讓她有種難以言喻的郁悶。
匪徒架著斯瓦娜當人質,試圖借此爭取逃跑機會,但事與愿違,他成功爭取到的只有與紅羅賓標志相似的幾個飛鏢。
紅羅賓鏢直沖他頭上,他很自然地抬手去擋,斯瓦娜趁他松了力氣便看準時機往后一踹。她那雙鋼頭鋼底的名牌長靴終于發揮了其優良品質,重重踢中了某個最讓男性痛不欲生的部位,為主人立了功。
而在一旁,剛掙脫了繩子想幫忙救人的比利正巧目睹了這個瞬間,當即倒抽一口涼氣,想必這個姐姐用了十成十的力氣,令男人再不去醫院就廢了的那種——他有理由懷疑是故意的。
他只想說,干得漂亮。
接下來,他又看到那個罪犯紅著眼、手捂在雙腿之間受了重傷的部位,喉嚨剛發出一絲充滿絕望的氣音,臉上就迎來紅羅賓的長棍狠狠一擊,整個人都飛出去了。
doublekill。
比利下意識為這天衣無縫的男女混合雙打鼓起了掌,沒拍幾下就被警察帶離了現場。
斯瓦娜腿往后踹時,正好借力往前一撲逃遠了一點,也因此摔倒在地。幸好,沒撞到頭。
不,等等,好像不太好。
紅羅賓搞定了現場后扶起了斯瓦娜,替她拆開手上的塑膠束帶。只見那雙明亮的琥珀瞳如今仿佛蒙上一層灰塵,略顯黯然,那張臉也份外青白。
必須盡快將這姑娘送到救護人員那邊了,正當他這么想時,他接到了超級小子那通讓人哭笑不得的通訊——有個女士快生了,怎么辦?
也不怪少年英雄如此慌張,比今天更大的場面、事關人類存亡的危機他們都見過,但分娩什么的就觸及他們的知識盲區了。
“救護團隊正趕進去了,你先照看好其他人質,看看有沒有受重傷的市民。炸彈的情況你再詳細說說,確認是真的停止運作了嗎?那位女士的話先別動她,交給專業救護人員吧,難道你還要替她……”
就在此時,他旁邊的斯瓦娜雙手緊緊捂著嘴,拿出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沖向不遠處的垃圾桶。
“嘔——”
紅羅賓手按在通訊耳機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蹲在地吐出來的背影,下意識地繼續說:“……接生嗎?”
她吐得差不多了,回頭便見紅羅賓盯著她的方向,說出了“接生”這個詞。
斯瓦娜:?
接生是不可能接生的,即使斯瓦娜養過不少孩子,從人類跨物種到貓咪和烏鴉,都僅是抱回來養的?吹郊t羅賓呆滯的反應以及隱約聽見的對話,她便知道他的思緒一定在那瞬間被帶跑了。
如果說之前都是在最艱難的時候遇見義警先生,這一刻斯瓦娜的狼狽可謂達到了頂點。一位偉大的文學家說過: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但她眼下的憋屈卻可能與先前變不了身的比利相通了。
都一樣,丟人。
千愁萬緒,都匯聚成她心中的一句話:
生不了,真生不了,你以為她是劈開頭顱生出雅典娜的宙斯、嘴里吐出孩子的異形還是那孕育千萬子孫的森之黑山羊,要表演原地分裂產子嗎?
或許是因為斯瓦娜不贊同的目光過于直白,也可能因為紅羅賓頭腦靈活,不到一秒便從那荒唐的想法中清醒過來,走到她身旁彎著腰問:
“女士,你還好嗎?”
話音剛落,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讓兩人同時愣住,之后四目相對,都禁不住笑了出來。
“所以,這一次你有受傷嗎?”
“沒有。”
紅羅賓向斯瓦娜伸出手,想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卻見她苦笑著搖搖頭,張開手掌并說:“我手臟,自己起來就可以了!
他頓了頓,隨后直接握上她的手腕,“紅羅賓樂意為你服務,女士!
“……謝謝!
她借力站了起來,右手的紅水晶手鏈在陽光下拆射出耀眼光芒。他視線自然地落在那條手鏈上,察覺到其通透程度不比上次作為“提姆”與她相遇時所見的,紅水晶內稍有點混濁,中央也像浮出了血絲。
還沒等他觀察清楚,她便收回了手,并開口問道:“那么,紅羅賓,你愿意再幫我一個忙嗎?”
年輕義警的多米諾面具之下,一雙藍眼正審視著這個面帶笑容的女孩。
這次的事件應該與她無關,從這些日子看來,她也就是個擁有能力、運氣也不太好的女孩,但是她的能力依然未明,在之前的事件里也充滿不確定因素。
這也許是被形容為“偵探”這一類人的毛病,總抱有鍥而不舍的解謎精神。
而她,正是那個未解之謎。
他沒有面具掩蓋的唇角微微勾起,并輕聲回道:“當然。”
-
到了臨時救護站后,醫護人員替斯瓦娜身上擦破皮的傷口上了藥,看她還有點低血糖,便分了她一包盒裝果汁,叮囑她以后得好好吃早餐。
像她這樣沒怎么受傷的,坐在旁邊簡單錄取一份口供便可以隨時離開了。但有些中了槍或情況危急的,像那位快分娩的女士,就已立刻送院。
跟警察說了詳細情況后,她坐在一旁吸著果汁、環顧四周,很快就找到了之前與她一樣被抓出來當人質的男孩。
她想了想,問醫護人員可否多取一盒果汁,并解釋是想給那個男孩的。得到同意后,她拿上蘋果汁往男孩那邊走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你好。”
比利原本正刮著嘴巴和臉上膠帶的殘留痕跡,聽到聲音后往上一看,便見那個同為人質的姐姐正微笑看著他。她擋去了陽光,一頭微卷的黑長發在逆光下映出淡淡光暈,與那雙琥珀色眼眸透現的光芒互相輝映。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顏色的眼睛,比少見的琥珀瞳更為罕見,明澈如水晶或寶石,猶如傳說中的精靈一般。不對,也許不是“像”,雖然還沒變成沙贊,但繼承了巫師之力的比利,分明感覺到那雙眼里有什么……
“介意我站這里嗎?”她看了看他身邊的位置。
她的嗓音令比利猛地回過神來,那種怪異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他連忙道:“啊,沒關系!彼胱尦鲆稽c空間,沒退開幾步,卻一腳踩在松開的鞋帶上,若非他反應靈敏按住了墻,斯瓦娜又伸手扶了他一下,恐怕已臉朝地摔了一跤。
今天是什么厄運日嗎?他想。
站穩后,他重新綁好鞋帶,再看她那雙眼時已沒了之前那種感覺。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那到底是不是錯覺。
斯瓦娜對他淺淺一笑,右手拿著自己在喝的果汁,并微傾身體遮住了左手。在那只手里,幾縷黑氣掙扎著、蠕動著,最后被她一手捏碎了,似霧氣般消散于空中。其后,她松開了指間,只余幾根毛發飄然落地。
她在精神連系里問:“洛蒂,先前你解除形態限制時,附近有人嗎?”
“……”
“嘎嘎嘎,蠢貓心虛了。”
“……好吧,是有的,一個男孩,但他應該沒看到我!”
“斯瓦娜這么問,就是有人看到了吧!
“大笨鴉你好煩!”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彼齽偼逻^,現在幾口果汁下肚,胃和喉嚨是好受了一點,但還是頭疼。她輕聲說:“洛蒂,之后我們來談談你的伙食,回去再讓我檢查一下!
“……嗚,你是要扣起我的蘋果派和檸檬蛋糕么?”
“嘖嘖嘖,一只貓吃什么甜品!
“烏鴉還不會說話呢!”
聽著它們不停拌嘴,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又覺得養崽果然不容易。小時候旺達跟皮特羅是吃太少,又不太咽得下其他人做的食物,戒心重得很,才讓當時還比他們還矮上一個頭的她上任當廚師,F在洛蒂則是貪吃得不行,管著它點都哭給你看。
“聽我說,洛蒂!
“喵?”
“只是看看情況,不一定要管你吃的!
“那、那為什么你突然要這么說?”
斯瓦娜一聲嘆息,溫柔又帶點哀傷地說:
“因為,孩子,你掉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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